水凝話音剛落,只聞“咚咚”兩聲,煉陣子二人進了車廂來。
“怎麼了?”水凝還未答話,煉陣子看了眼水凝面前的撲克。一把抓住水凝衣領。
“你丫的,這不是有四個Q麼!就因爲這Q你坑了我們倆多少靈石!”一旁的鬼瞳聞言,向下一看,隨即也是一臉怒然的看着水凝。
“哎呀,你們急什麼,這個Q原來不在我手上,我給晴兒防身了。”水凝指着紅桃Q急忙解釋道。聞言,煉陣子跟鬼瞳神色有些不自然,這東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套的,搞不好還能是一個什麼大陣。你丫的是多有信心認爲自己出去浪就不死不了?這麼重要的玩意這貨竟然給媳婦防身!丫的被人打死都活該!但既然小瘋子願意他們又實在不好說什麼,總不能說“你媳婦不重要”吧!小瘋子還不跟自己翻臉。
“說吧,叫我們來什麼事?”煉陣子首先開口。
“那個,這,嗯!~”看着眼前的二人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態,水凝急忙張口。
“怎麼煉化這玩意?”
聞言煉陣子一滿是震驚。
“你不知道如何煉化法器?”
“呃,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們幹什麼?”
隨即煉陣子,鬼瞳對視一眼,滿臉的苦笑。思索了一會。
“若是如此的話,我勸你還是再考慮一下找一個合適的法器。”
“爲什麼?”水凝心中滿是疑惑。
“那煉化法器後能與主人心意相通,千里之外仍可相互感應,若是注入足夠的靈氣還能隔空過招你可知道?”
“這是自然,不然我煉它幹啥?”
“既然知道,那你認爲一堆材料萃取融合後憑什麼能你跟心意相通?”看着煉陣子有氣無力的問道,水凝剛想欲開口,突然卻將話嚥了回去,沉思了起來。憑什麼?是啊,憑什麼?
若是前世他還能說修真世界無奇不有,有些東西是沒辦法解釋的。可已經在這個世界混跡的這麼些年,他卻瞭解到即使是修真世界有些東西看似神奇,不能理解。但往往還是有着因果規律的。而此時煉陣子的問題還真是讓水凝實在想不通是爲什麼。
原本一堆生長在天地間的礦物,雖是經過特殊手法錘鍊,但礦物就是礦物,從未聽說過礦物還能成精,更不可能憑空生出靈智,無緣無故的與人心意相通。思考了許久的水凝卻始終未找到最終的答案。
也許是看出了水凝打不出來,煉陣子繼續說道。
“器本無靈,以血爲引,以魂主之,賜予靈智,故可與器主心神相連,心意相通。”煉陣子將煉化法器的原理講完,水凝面臉震驚的望着他,隨即又看着身前的五十四張撲克發呆。
煉陣子的話他聽明白了。就是說這法器本來是沒有靈智的,想要煉化就要將自己的血當做引子。而這個血水凝知道並非是全是流動的普通血液,而是需要始終迴轉在自己新房中心頭血。
一個人的心攏共就拳頭那麼大,這五十四張牌就相當於要自己五十四滴心頭血,自己心頭有沒有那麼多都不一定!至於靈魂,反正自己靈魂本就強悍,賜給靈器一點也沒什麼。
彷彿是看出了水凝心中所想,煉陣子嗤笑了一聲。
“你是不是認爲要煉化這些撲克牌最難的是那心頭血,你的靈魂強大,丟失一點也無所謂?”眼見自己心中的想法被煉陣子看穿,水凝尷尬的同時,又有些不解。
“難道不是麼?”
煉陣子輕輕搖了搖頭。
“你想反了。那心頭血雖少,但也不過是你身體裡滯留在心中的血液受到更多靈氣的滋養,從而導致其靈力更加充沛。只要你多吃點好的,補一補總能補回來。可你的神魂卻不然,你知道我煉化這‘漂翎’之時心中想的是什麼麼?”煉陣子舉起自己手中的摺扇,在水凝的眼前晃了晃,一臉慘白的說着。
“我、想、死!”煉陣子一字一句的說完後,他的雙眼早已變得通紅。水凝看着眼前的煉陣子,心中第一次產生了動搖。這麼長時間的接觸,水凝知道煉陣子雖然平時懶踏踏的,但其本質上並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反倒是有的時候,就連經歷過那麼多事的自己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就如同自己被欲途打傷的那次。
水凝承認,自己若是遇到那種情況也會去尋找對方。可絕做不到煉陣子那種程度,可能是先苟一下,等有了把握纔會出動。而正是如此堅毅的煉陣子當時都是那種想法,那自己恐怕真的未必能夠堅持下來。
水凝看向了鬼瞳。
“那你呢?”
“我殺光了我能看見的所有活的東西。”聽了鬼瞳的話,水凝更是有些害怕,自始至終水凝都是一個怕勸的人,說白了就是心智不堅,若無巨大的利益在前方誘惑水凝還真是不怎麼敢勇往直前。
“讓我想一想。”水凝說完,看着眼前五十四張撲克思緒開始越飄越遠。他想了許多,他想到了前世的父母,想起每當父母看自己的時候總是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他想到了前世的戀人,離別時她眼中的決絕與嫌棄;他又想到了師父,離別時師父那對自己關愛與希冀的目光。
是啊!師父爲了給自己煉製這幅牌,不知道用了多少珍藏的材料,放出了怎樣的人情。若是下次再見時,他瞧見自己把這幅牌僅僅當成一個賭局想必會氣的半死,說不定他也會對自己失望的很吧!
水凝又望向了嶽山馬車裡的宋晴,若是這一步自己都不敢邁出去,那自己真的有信心保護的好她麼?水凝這一呆便足足呆了一個多時辰。煉陣子二人也不催促他,因爲他們都知道其中的痛苦,若是讓他們再來一次他們心中也很難下定決心,這就是爲什麼許多大佬一生都只有一件兵刃,說的好聽是念舊,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夥伴。可是問這世間誰不渴望更強大的力量?只不過他們真的不願意忍受這樣的痛苦罷了!更何況水凝面對的是五十四次啊!沒人能夠想像煉化之後水凝是什麼樣子。
又過了半個時辰,水凝的眼神逐漸變的凜冽起來。
“該怎麼分割靈魂?”水凝言語間的狠戾使得煉陣子二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也可能是被水凝的這一決定給嚇的,因爲他們已經知道了水凝的選擇,果然是瘋子!
“若是有切割靈魂的靈器自然是最好,但此時咱們三人誰也沒有。那就只能用最蠢的辦法了。”聽到煉陣子的話,一旁的鬼瞳看着了過來。
“那他承受的痛苦要高過我們數十倍。”
“什,什麼,辦法?”聽到鬼瞳的話,水凝心中便明白了,他們倆用的都是靈魂切割器,他們還疼的那麼厲害,那這種辦法豈不是更慘!
“生、扯!”煉陣子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聽完水凝差點暈過去。不用這倆貨描述他都能想明白。就如同用刀一刀切下來,雖然痛,但也是最輕鬆的,若是硬生生在身上扯下一塊,那就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了,那就是“臥艹”!等量換算一下,真的沒問題麼?可水凝再次想起剛剛自己心中所想,狠狠一咬牙。看着對面的二人。
“你們幫我這一次,我害怕自己會放棄。”看着水凝近乎懇求的目光二人心中五味雜陳。
“你想好了麼?若是開始的話我們不知道你會用什麼方式逃脫!”
水凝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修爲都高過我,若我到那個時候要逃,你們就用強。”
“可我們擔心你會瘋。”煉陣子說出了自己心中另一個擔憂,靈魂的疼痛,受傷的肯定是靈魂,若是其承受不住,他們還真怕水凝的靈魂崩潰。聞言水凝一愣,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他轉過頭看向了宋晴的方向。趴在車窗上。
“晴兒。”
聽見水凝的聲音,原本擔憂的宋晴撩起窗簾自窗口向着水凝望來。
看着宋晴蒙着面紗的小臉,水凝心中一暖,這是我媳婦!
水凝衝着宋晴點了點頭後,便放下了簾子。回過頭衝着煉陣子二人說道。
“來吧!”
而對面的宋晴被水凝這一下搞得不知所措,隨後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跳下車來,奔着水凝的車廂就跑了過來。車隊衆人見狀急忙叫停。待宋晴跑到車廂前,卻只聞車廂中傳出了煉陣子的聲音。
“宋姑娘回去吧!我們要開始了,不要妨礙到無情。”聞言宋晴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應爲她想起了夫君剛剛望向自己的眼神,像極了——訣別!
感受着走遠的宋晴,水凝將腰間的儲物袋扔給了煉陣子。
“咱們開始吧!”
二人聞言,嚴肅的點了點頭。
“我們會進入你的識海,放開心神。”水凝忽然停了一下。
“不用。”說完水凝擡起右手,靈魂開始一點點的從中指尖緩緩而出。非是水凝不信任二人,實在是水凝有着不能講的秘密,不說他識海中還有個修羅,就是那個鬼卵也是不能暴露的,否則自己的身份也就曝光了。雖然築基前,人的靈魂不能離體,但水凝接着自己強大的魂力,露出一些還是能夠做到的。
二人見此也明白了小瘋子識海中有着不能透露的隱秘,二人心中微微有些不爽。但這貨既然已經將其靈魂完全暴露在自己二人面前,就代表這他能夠完全信任自己等人,那一絲不爽也就被二人壓了下去。
可饒是二人已經知道了水凝神魂強大,但看見水凝只見那猶如實質的靈魂二人也是被震驚到了,看這魂力恐怕已經到了金丹之上了吧!怪不得這貨能直接邁入大圓滿境界,果真是變態!
眼見小瘋子的靈魂已經暴露在外,鬼瞳將魂力運用於指尖緊緊的捏住了水凝暴露在外的那一絲魂力。頓時水凝便覺得自己整個人彷彿是被什麼給勒住了,那感覺宛若實質,卻又不是身體上的傷害。讓水凝產生了一股極度不適之感。
見一切準備完畢,水凝運轉全身靈力向着心臟擠壓,突然一陣劇痛涌上心頭,水凝只覺呼吸不暢,頭暈目眩。強忍住這種感覺後,只見一滴險些自水凝胸口緩緩溢出,水凝直接將那滴心頭血打在一張牌上,看着血液逐漸被那張牌吸收後,水凝衝着鬼瞳狠狠點了點頭。
鬼瞳的道示意,手下一緊,隨後用盡全身氣力,狠狠一扯。在此力道之下,水凝只覺自己靈魂最深處,一股劇痛山呼海嘯般的向着自己涌來。那種疼痛水凝從未體驗過,並非是作用在身體上的痛苦,而是自靈魂中發出的一種感覺。哪怕是他能想到的世間最痛苦的傷害,也比不上這種痛苦的萬分之一。
絕望、無助、彷徨,水凝所有負面情緒瞬間將他包滿。水凝從那疼痛最開始襲來之際就知道,自己完了。他已經淪陷在這種痛苦之中了,他沒有一絲的可能承受的住這種痛苦。他想暈過去,可這完全是作用在靈魂上的傷害。哪怕是他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快要崩潰之時,那種痛苦卻也絲毫沒有減少。
隨即一聲聲絕望的嘶吼自他口中不斷地傳出。車隊中所有的人皆是神情駭然的向着水凝的馬車看去。水凝這一聲嘶吼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衆人實在難以想象水凝此時正在經歷些什麼,一個平日裡如此跳脫的人才能發出這樣的吼叫。
宋晴聽完,已是淚流滿面的趴在車窗上看着水凝的方向。未知纔是最可怕的,正如此時的她,對水凝的情況一無所知,只能憑空的去猜測。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將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在水凝身上試了個遍。
車廂中,看着水凝正在抱頭痛呼,奄奄一息的煉陣子二人,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鬼瞳將手中正在掙扎的那一縷神魂之力狠狠的打在了之前的那張牌上,靜靜的等着水凝醒來開始融合法器。煉陣子拿着儲物袋走下車來,來到宋易身旁。
“以後每日中午一個時辰安營。”
“煉仙人,若是如此那我們的行程會慢上許多。”宋易有些猶豫的說道。剛剛水凝發出的嘶吼他也聽到了,雖不知車廂內發生了什麼,但妹夫既然能痛苦成那樣,自己一行還是早些到達福州纔好。
聽聞宋易的話,煉陣子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他,片刻後。
“若不休息,他恐怕沒辦法活着到福州了。”說完煉陣子便轉身離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宋易楞在那裡。
一旁的宋晴聞言,急忙撩開窗簾。
“夫君他到底怎麼了?”
煉陣子看着一臉焦急宋晴,不知該如何解釋。最終他從儲物袋中取出兩隻錦雞扔到了宋晴的車上。
“小瘋子自今日起,需要補充大量的氣血,還是你幫他做吧,別人他不放心。”煉陣子最終還是決定以水凝的角度迴應宋晴。宋晴聞言,連忙稱是,若是自己的夫君自己都不盡心,那還有誰能盡心呢?
煉陣子回到車廂中,看着伏在車中虛弱不堪的水凝心中有些不忍,可有些事一旦開始就很難結束了。哪怕小瘋子一時痛恨自己也好過讓他一輩子怨自己。
暮色降臨,車中的水凝才幽幽的醒來,滿眼的恐懼。他怕了,只是第一次他便怕了啊!水凝苦笑着,自己果然不是主角,就連這樣的疼痛都征服不了怎麼會是主角呢?
“我們,明天,還要繼續麼?”微弱的氣息透過無力的聲帶只發出了微不可聞的聲音。
一旁守着的煉陣子聽見動靜,睜開雙眼。
“明日不行,明日你需要將今日的那張牌融合好。後日才能開始下一次。”聽了煉陣子的話,水凝微微鬆了一口氣。能拖一日是一日啊!
說着話,只見車簾忽然被人掀開,滿眼通紅的宋晴端着一碗雞湯上了車來。煉陣子見此,識趣的將車廂留給了二人。
宋晴艱難將水凝扶起,一點點的將雞湯餵給他,然後細心地將遺漏的湯水拭去。自從水凝的靈魂撕裂後他已經無法再靈活的控制自己的身軀了,就連最簡單的咀嚼也是異常艱難。只能靠着宋晴的照顧勉強進食。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他十分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快些過去。可一想到還有五十三張牌在等着自己,水凝的心中就只剩下絕望了。
車既然開起來了就再也停不了了,就算自己想停,老鬼二人也不會讓他停下的。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跪着將這條路走完。
篝火旁不知何時,嶽山與費、鄧二位長老湊在了一起。
“這就是超級勢力的底蘊麼?”費長老看着水凝的車廂,愣愣的呢喃道。雖然未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結合水凝的吼叫,以及一系列後續情況,三人已經推測出了水凝在幹什麼。只是令三人震驚的是,那宋家姑爺只是個練氣期啊!他竟然開始煉化法器了!
其餘二人,望着水凝的車廂也是一臉的豔羨。只是在三人豔羨的同時還有一絲懼怕。至於他們怕的是水凝還是煉化法器的痛苦那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