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權吃痛地咬了咬脣,他握緊雅爾海晴的手,蹙眉道:“孩子……孩子大概是要……呃……”突如其來的一股銳痛打斷了他未竟的話。

“孩子?孩子怎麼了?”雅爾海晴不知所措地看着天權胎動地厲害的圓隆腹部,吶吶道:“天權,你沒事吧?天權……”

“你兒子要出來了。”鶯兒沒好氣地白了某個即將當爹的一眼,笑道:“少廢話,快把殿下扶到牀上,然後去通知廚房準備熱水,就說——就說我要生了。”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彆扭,鶯兒心想,隨即又吩咐道:“再去把梟兒找來,記住,別讓其他人進內院打攪。”

“梟兒?找他幹什麼?”雅爾海晴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天權抱回牀上,一邊好奇地問道:“難道他會接生?”

“至少比你會。”鶯兒頭也不回地答道,同時手腳麻利地找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藥物、銀針、乾淨白布等物。

“你爲什麼不去找?”雅爾海晴不滿,他想留下來陪天權。

“我能去嗎?”鶯兒再次甩了記大大的白眼過來,都說了是“她”在生孩子她還怎麼去。

“少囉嗦!”本就腹痛難忍的天權終於忍受不了這兩個人無聊的對話,大聲吼道:“讓你去就去。”

“哦,我知道了。”終於反應過來的雅爾海晴聞言立即閃出了房間,身後傳來天權幽幽的一句“笨蛋”。

陣痛從午後就開始了,初時只是隱隱作痛,反倒是腰部酸漲得厲害,隨着時間的推移,疼痛逐漸密集起來,一陣緊似一陣,彷彿沒有間隙。天權疼得滿頭冷汗,漆黑的長髮早已被汗水侵溼散亂地鋪在枕面上,他緊緊拽住身下的牀單,低低喘息着,眉宇緊鎖,卻固執地不肯發出任何聲音。

因爲是頭胎的緣故,孩子下來地比較慢,羊水也是遲遲未破。臨近黃昏的時候,梟兒檢查了一下天權的情況,建議道:“殿下,先起來走走吧。走動一下,孩子會下來得快一點。”

“什麼?”雅爾海晴半是懷疑半是驚訝地看着梟兒,這個眼中從來都只有劍的傢伙真的會接生嗎?他突然覺得有點不放心。

天權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梟兒的說法他也是知道的,掀開身上的被子他正欲起身又因一陣突然襲來的墜痛捂着肚子倒了回去。

雅爾海晴見狀趕緊扶住天權,心疼道:“你這個樣子還能走嗎?”

緩過剛纔的一陣激痛,天權低聲道:“沒事,我能撐住。”

拗不過天權,雅爾海晴只得將他攙扶下牀。可是天權的雙腿都在發顫,根本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雅爾海晴和梟兒只能一左一右地架着他,在屋內慢慢轉悠。鶯兒趁機將被汗水浸溼的牀單和被褥抽出來換了一遍。

足月的肚子沉甸甸地墜在身前,向下拉扯着硬生生地疼,天權只覺得腰腹沉重無比,有種快要折斷的感覺。艱難地走了大半個時辰,天權忽然感到一股溫熱的**自身下噴涌而出,他無措地看向梟兒。

梟兒見此情形,冷靜道:“羊水破了,快扶殿下上牀。”

雅爾海晴立即把天權橫抱起來,動作輕柔地放上牀榻。梟兒再次檢查了天權的身體,發現已經開了差不多四指,道:“如果不出意外,天明之前孩子應該可以出來。”

“還要那麼久?”雅爾海晴不安地看了眼窗外剛剛昏暗下去的天色。

“已經很快了。”鶯兒見狀忙道:“穎族男子生產本就艱難,殿下又是頭一胎,這可以算是很順利的了。”

疼痛愈來愈急,似乎永無止盡,一波比一波強烈的宮縮就像潮水一般襲來,天權不自覺地捏緊了身邊人的手,他屏住呼吸,近乎本能地隨着宮縮向下使勁。

雅爾海晴就算是被天權掐得雙手血肉模糊自然也是甘之如飴,不過其他人就不一定了。這不,他剛剛端着一盆新燒的熱水匆匆走進內院,還沒掀開簾子就聽到一聲慘叫。是鶯兒的聲音,雅爾海晴微微愣神,她怎麼叫得比生孩子那位還要大聲。

鶯兒撕心裂肺的喊叫有一半是裝的,畢竟是“她”在生孩子,太過安靜的話很容易引人懷疑的。另一半卻是真的,可見四殿下真的是痛得狠了,否則不會如此大力地捏她的手,她可憐的左手都快要被她家殿下給捏斷了。

“還是你來吧。”見到雅爾海晴進門,鶯兒的表情就跟看到救星似的,趕緊把他拉到牀邊,將天權的手遞了過去,“這活可真不是人乾的。”痛得五葷六素的天權哪裡還有心思去注意自己抓住的到底是誰的手,他已經快要被這綿長無盡的疼痛給打敗了。

又是一波劇痛襲來,天權無力地挺了挺沉隆的肚腹,忍耐多時的□□終於脫口而出,“唔……”因爲擔心他的痛呼聲被人聽見,鶯兒只得用乾淨布巾塞住他的嘴。

“嗯——呃……”支離破碎的□□聲雖然被塞住口中的布巾堵住了,但是天權痛到極致的身體仍在拼命掙扎。雅爾海晴不得不從身後緊緊摟抱住他,以免他過大的動作傷到自己以及腹中的胎兒。

將天權的雙腿向兩邊完全打開,梟兒再次檢查了他的身體,發現產穴已經全開,依稀能夠看見外凸的穴口中間若隱若現的黑色,於是欣喜道:“我看到孩子的頭了,殿下!用力往外推!對,再用力一點!”

在劇痛中輾轉反側了一夜的天權已痛得有些乏力,不過梟兒的話還是讓他又一次打起了精神。用力挺起上半身,天權狠命咬住口中的布巾,拼命向下用力,血色盡失的臉孔漲的通紅。就在他快要力竭的時候,腹中的孩子終於伴着一股近乎撕裂的劇痛滑出體外。

孩子一離開身體,天權就渾身鬆懈下來無力地躺倒回牀上,嬰兒嘹亮的啼哭隨即響起。梟兒將剛剛剪斷臍帶的孩子交給姐姐便撫上天權的腹部,幫他揉撫肚子,排出體內的胎盤,處理身下的傷口。

雅爾海晴輕輕替天權擦着臉上的汗水,天權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鶯兒手中不停哭鬧的孩子身上。

“恭喜四殿下,是位小郡主。”鶯兒把包裹好的孩子放到天權懷中,又補充道:“五斤二兩,非常健康。”

“女孩兒!?”天權和雅爾海晴同時詫異地擡起頭,倒不是他們不喜歡女兒,只是這樣的結果和他們之前的認知有點距離。

吹彈可破的肌膚,烏黑柔軟的胎髮,肉呼呼的小胳膊胡亂揮舞着,藕節一樣的小胖腿蹬來瞪去的。天權笑眯眯地在女兒粉嫩嫩的臉頰親了一口,讚道:“真漂亮!”

在旁邊揉着手腕上淤青的鶯兒無語地挑挑眉,她還真看不出那隻皺巴巴的粉紅小猴子有哪裡漂亮的。

偏偏雅爾海晴還好死不死地接了一句,“像你當然會很漂亮了。”天權生平第一次沒有因爲被人讚美容貌翻臉。

窗外的天空已經泛白,伽藍草原的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溫柔地落在孩子嬌嫩的臉上,於是沐浴在晨光下的小女娃有了個很美麗的名字,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