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一聽要毀容,急了。她哪裡知道這裡頭的道道兒呀?女兒要是毀容了,那還怎麼待在侯府裡啊?
她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不管哪個女兒嫁入侯府,對她都是百利無一害的!
一念之間,她就悟過來了,趕緊就拉扯着蔣詩韻的手不放,“大侄女,是大伯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回吧?”
蔣詩韻慢慢地轉過身來,板着臉冷笑,“這可是大伯母你說的。要是再打斷我治病,我再也不管了。”
“不敢了,不敢了……”錢氏急巴巴地保證着,那討好乞憐的模樣活像條哈巴兒。
看得蔣詩語都皺起了眉頭,怎麼大姐姐還有她娘,哪個都在蔣詩韻這賤人面前垂首乞憐?那小賤人到底有什麼可怕的?
且不說蔣詩韻如何忽悠走了錢氏母女三個,單說她忙活了大半天,不僅賺了整整八百兩銀票,還得了一對上好的冰種玉鐲,又替王氏出了一口惡氣。
這一舉三得當真令她心情無比舒爽,拿着東西哼着小曲兒就回到了自己屋裡。
賀林正倚在大迎枕上翻看着一本泛黃的醫書,其實這不過是蔣詩韻閒暇無事打發時間的東西。
聽見腳步聲響,他擡頭朝蔣詩韻看過去。就見那小女子體態輕盈,紅光滿面,興奮地連走路都是一跳一跳的,活像是隻可愛的小燕子。
賀林情不自禁地就跟着翹起了嘴角,在他眼裡,見到的從來都是她沉着冷靜和她年紀完全不符的樣子,哪裡看到過這般小女兒姿態的她?
當即,他就移不開眼睛。
蔣詩韻進了門。放下藥箱,就着桌上的茶壺就咕嘟咕嘟猛灌了一氣兒。茶壺裡的水不冷不熱,喝得她真是痛快至極!
這喝茶的樣子,萬全沒有一絲兒淑女風範,擱在京中世家大族眼裡,連個粗使丫頭都沒這樣的。
可賀林偏是愛極了她這副樣子,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蔣詩韻喝完水。摸一把嘴。回頭就見賀林正癡癡地望着自己。不由被他那含情脈脈的眼神給惡寒了一把。
“喂,這麼瞅着我做什麼?我臉上開花了?”蔣詩韻惡聲惡氣地問道,絲毫不覺得自己在這麼一個殺人如麻、酷烈如風的錦衣衛指揮使面前這般大呼小叫有什麼不行。
賀林也不氣不惱。只嘻嘻傻笑着,“你好看……”
就這一句話,蔣詩韻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這廝,怎麼轉性了?以前不是隻大老虎嗎?什麼時候讓她給養成一隻小綿羊了?
十分不習慣這個成日裡就想和她膩歪在一起的男人。蔣詩韻冷哼一聲站起了身來,打算出去透口氣。
再在這屋裡待下去。她怕自己被賀林那廝的目光給生吞活剝了。
賀林卻捨不得她出去,急中生智,忽然問道,“看你興奮雀躍的樣子。賺了不少銀子吧?”
這個小女人,也只有看到銀子的時候,纔會笑得心無城府。
他什麼眼啊?還能看不透她那點兒小九九?
一提到銀子。蔣詩韻立馬來了精神,本來想走的。可一肚子的話想要找個人倒一倒,那種勝利的快感也想找個認分享。
賀林這話無異於是一根鉤藤,就把她給鉤住了。
“嗨,你是沒看到錢氏母女是怎麼被我好一頓修理的。”說到忘形處,蔣詩韻順勢就坐在了牀頭,一拍大腿就侃侃而談起來。
時而眉飛色舞,時而狡黠若狐……說到興奮時,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這個女子,率真而灑脫,堅強而勇敢,媚態渾然天成,沒有世家大族女子的矯揉做作,也沒有小家碧玉的小家子氣。天地之精華似乎都被她吸收了,世間美好的詞彙在她身上似乎也用盡了。
賀林眼裡,只覺得眼前這女子實在是說不出的美好,讓他都不知該如何形容了。
正說着,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咚咚地好似後面跟着個鬼兒。
賀林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蔣詩韻也停了下來,朝門外看去。
小墜子在外頭似乎氣喘吁吁的樣子,稟道,“姑娘,西平侯府的二公子來了,還帶着一個通身貴氣的公子呢。
蔣詩韻自是不認識這通身貴氣的公子是誰的,就轉頭對賀林道,“想必是來看你的,我還是到外面避避吧。”
畢竟她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和賀林同在一處已經是大逆不道了。這要是再拋頭露面地和別的男子廝見,王氏還不得氣死?蔣詩韻也不會這樣做的。
賀林點點頭,戀戀不捨地看着蔣詩韻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聽見她吩咐小墜子把人領進來,自己則去了春桃姐妹屋裡。
不過是,門外傳來說笑聲,像是趙哲的聲音。
賀林理了理衣襟,重新拾起那本泛黃的醫書,懶散地歪在迎枕上,等着來人進來。
門簾響處,小墜子恭敬的聲音傳來,“賀大人,兩位公子過來看您了。”跟着蔣詩韻這麼久,小墜子應付這些迎來送往的事情還是綽綽有餘的。
賀林沖她點了點頭,小墜子就伶牙俐齒道,“請兩位公子進來吧。”
當先一人正是趙哲,今兒穿一領寶藍錦緞袍子,腰間一根藍田玉帶,一頭墨發高高束起,上面一個墨玉頭箍價值不菲。
整個人看上去倜儻風流,儒雅灑脫。
而身後那位公子則是一身貴氣逼人的紫色繡金的袍子,一條白玉緙絲腰帶緊緊束着那勁瘦的腰身,讓他越發挺拔如修竹。
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跟賀林、趙哲不相上下。身量高挑,步態風流。
只是一張臉略覺得陰柔了些,時不時地吊着那張紅豔的脣,好似不停地在笑一樣,可那笑又是不達眼底的。
蔣詩韻躲在春桃姐妹屋裡,透過窗戶縫兒正好看得清這人的面相。這人比起賀林來,長得也算是旗鼓相當了。
只是賀林長相雖然俊美,但是眉宇間透着一股英姿勃發的正氣。而這人,卻有些陰沉,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處處留情,卻又充滿了冷漠無情。
這人,會是誰?
既然跟着趙哲前來,和趙哲和西平侯府自然也是相熟的了。
不知道爲何,蔣詩韻一見了這人,就忍不住要琢磨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