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婦人走遠,李勉方問,“你大伯母怎麼也來了?”
蔣詩韻很是好奇,偏頭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她是……”
話沒說完,她就明白了。李勉身爲皇室中人,打小兒就在各種陰謀陽謀中長大,身邊還能沒幾個眼線?
“大伯母和太子妃乃是同族姐妹,給太子妃請安來的吧?”蔣詩韻實在是想不清錢氏能有什麼事情。這是個慣會巴結的人物,有太子妃這條大粗腿,她怎能不抱?
“太子妃乃錢塘望族嫡女,會瞧得上你大伯母那樣的庶女?平日裡倒不見她來請安,這個時候來了,不會是湊巧這麼簡單吧?”
李勉負着雙手輕輕搖頭,等會兒他得找人好好打探下錢氏來的目的了。
蔣詩韻也神情凝重起來,上次她讓蔣詩靜吃了那樣多的苦頭,如今錢氏來了太子府,不會對自己不利吧?
“你方纔診斷出父王到底得了什麼病?”正在凝思的蔣詩韻忽然被李勉打斷。
遲疑了一下,蔣詩韻索性實話實說,“該是中毒了。”
“中毒?”李勉皺皺眉,不敢相信,“怎麼會中毒?太醫們竟然沒有一個診斷出來的?”
顯然極不相信蔣詩韻的話。
“他們診斷的出來還要我過來做什麼?”蔣詩韻面色不虞,扭頭冷聲叱問。
李勉倒是愣住了,方纔一時性急忘了這丫頭是個厲害人了。
他想了想就笑起來,“你也真是個奇怪的,多少太醫都被父王打得下不了牀,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三言兩語就把父王給糊弄住了,還沒見過你這樣不怕死的。”
說實在的。從小到大,他身邊都不缺美女縈繞,可沒有一個女子有眼前這丫頭的魄力。
他對她,真的有些好奇了。
“如果真的要死,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我何必讓自己在死前還活得戰戰兢兢的?”
蔣詩韻的話,讓李勉真是大開眼界了。從沒有一個女子有這等膽量。哪個女人在這樣的陣仗下不得嚇得腿腳發酸,甚或癱倒在地上啊?
“你,真是個怪人!”他忍不住嘆道。也聽不出來是誇還是貶。
蔣詩韻無所謂地聳聳肩,臨上馬車前有小心翼翼地告訴李勉,“你父王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你要特別小心東宮的人。”
反正下毒之人一般都是親近的人。能近身接觸太子的人也就那幾個。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李勉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聽不出來?
他當即點點頭,囑咐蔣詩韻,“隔天我再去接你來,今兒我看父王的精神好多了。”
不得不說。這丫頭還真有兩把刷子,沒費什麼事兒就讓父王從炕上下來看花去了。又開了兩服藥,已經煎上喝過了。這會子父王正在出恭呢。
尋常太醫開的藥都是大補的東西,從未見過有大夫讓病人喝了藥之後大泄的。
蔣詩韻說了這是給太子開的解毒的藥。其實不過是排毒的。太子體內的毒也並不是什麼要人命的毒藥,不過是肥胖過度積攢的毒素罷了。
之所以頭一次來沒把太子手中攥着的那塊玉佩做文章,實在是蔣詩韻良心上過不去,不忍心讓一個死去的人背黑鍋。
不過太子的喘疾卻不容小覷,經她觀察,怕是有癌變的跡象,但是這古代又沒有儀器探測,她只能先把太子的體重控制住再說。
太子經她鍼灸了兩刻,身子鬆快了許多,也不覺得胸口那處悶得發慌了。
所以,李勉纔敢繼續讓她過來診治。
送走了蔣詩韻,李勉折返回到父王的寢殿。太子出恭完,不見精神萎靡,反而有些振奮。父子兩個說了會子話,太子就問起蔣詩韻來,着實誇讚了她幾句。
李勉出得寢宮,就找來自己的貼身侍衛去查探太子妃的動向,暫且不提。
蔣詩韻乘了東宮的馬車回到了自己家裡,那天已經黑了下來。
先進了王氏的屋子請了安,就要回自己屋裡換身家常的衣裳。
剛跨出門檻又被王氏給叫住了,“秀姑,還沒吃飯呢吧?正好娘也沒吃,你陪娘一塊兒吃吧?”
雖然想去瞧瞧賀林,不過王氏這要求讓她無法拒絕,只得答應下來,和王氏坐在炕上。
小墜子擺上飯菜,粳米熬的爛爛的粥兒,一盤白麪饅頭,四個精緻的小菜。
這伙食當真不錯了。
早就餓透了的蔣詩韻,伸手就摸了一個大饅頭咬了一口。面香味帶着一絲兒甘甜,讓她愜意地眯了眯眼睛,含糊不清道,“還是家常便飯好吃啊。”
王氏只看着她吃,並沒有動筷子,半天方問,“賀大人傷好的也差不多了,該回府了吧?”
又是賀林?
蔣詩韻眉心一跳,擡頭望着王氏,見她娘面沉似水,看不清丁點兒表情。
蔣詩韻愣了愣,什麼時候她娘也有城府了?
不過這事兒提得倒也是時候,她就爽快地答應,“等明兒一早,就讓賀大人回府!”
賀林傷勢基本已無大礙,住在她的閨房也着實不妥。先前她兩個共處一室,已經是大大地不合禮數了。如今賀林好了,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聽女兒這般說,王氏滿意地舒展開了眉頭,開始吃起飯來。
飯畢,蔣詩韻回了自己屋裡。
挑了簾子進去,卻見屋內黑洞洞的,連盞燈都沒點。
她暗惱小墜子不會服侍,自己摸索着把燈點了,端到裡間去,就見賀林正枕着胳膊雙目望着頭頂的帳子發呆。
“喂,你修行呢?連燈也不讓人點!”蔣詩韻把燈放在牀頭櫃上,坐在牀沿查看他的傷勢。
賀林轉過臉來,一把攥着她的手,在她臉上看了幾遍,方問,“東宮的人,沒有爲難你吧?”
“當然沒有,我覺得那長孫殿下似乎也不那麼兇了。”她高興地說道,興奮的小臉兒被燈光映得亮彤彤的,充滿了青春氣息。
“聽說早晨上車的時候,李勉還要和你共坐一車?”早就聽密探稟報的賀林自是瞭若指掌。
“是啊,不過我沒答應,後來他就騎馬了。”蔣詩韻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道這人爲何在乎起這個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半天,賀林忽然感嘆道,“李勉的心思想必不簡單!”
這麼一想,蔣詩韻也斂了笑容,正色道,“要李勉真的是刺殺你的幕後指使,那他這般做派又是想做什麼?”
難道想利用自己脅迫賀林?不過她和賀林之間還沒好到可以脅迫的程度吧?
她沒有信心賀林會愛她愛得不顧生死!
男人的話,真的靠不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