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心思終於活泛了,爲了女兒,她什麼都可以放棄。
蔣詩韻孃親的那點兒醜事又算得了什麼?
她扭頭望一眼裡間,下定了決心,“明兒本宮親自去請!”
世子夫人眨巴了下眼,很是驚訝,沒想到婆婆竟能如此放低身段。
“若是孃親自出馬,蔣姑娘怎麼也得來的。”世子夫人笑着恭維了一句。
翌日一大早。
長公主就備了厚禮坐了車來到了蔣府門口。
依然是昨日那兩個婆子下來敲門。
蔣府的門政已經認識了,開了門之後就笑臉相迎,“兩位媽媽怎麼一大早就來了?”
兩個婆子也沒說長公主來了,只道,“能否煩請通報一聲,就說西平侯府想請蔣姑娘過去做客?”
門政得了錢氏的囑咐,自是不敢答應,答道,“兩位媽媽昨兒來過,想必太太跟前的婆子也跟您老人家說了,這二老爺家的姑娘還跟着太太學規矩,不能見客呢。”
兩個婆子對看了一眼,笑道,“不管學什麼規矩,學了這幾日也該學會了。我們西平侯府歷來注重規矩,難道你們太太還怕貴府的姑娘過去辱沒了她不成?”
這話說得很重,門政不敢接話。別看這兩個婆子身份不怎麼樣,可到底是長公主身邊的,他一點兒都不敢怠慢。
忙含笑賠罪,“您老先稍等會兒,容小的去二門上稟報。”於是這一去就是半天。
長公主在馬車裡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不由氣得罵起來,“這蔣府的門第這麼高。連本宮想見一個四品官太太都見不着?那錢氏還是出自名門望族呢,就敢這麼把我晾在外頭?”
兩個婆子忙笑着安慰她,“錢氏要是知道您親自來了,鐵定得笑臉相迎出來。這不是您囑咐我們先別報您的名頭嗎?能把蔣姑娘接出來最好,省得讓蔣府的人瞎猜測!”
長公主就是怕別人知道郡主有怪病,不然怕是早就打進蔣府去了。
卻說在長公主等得快要暴跳起來的時候,蔣府的大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了。
錢氏被劉媽媽和惠香兩個攙扶着。一步一挪地來到了大門口。
瞧見長公主的那兩個婆子。她點頭招呼,“我身子不好,怠慢了兩位媽媽了。”
又呵斥着劉媽媽。“昨兒也是見過兩位媽媽的,怎麼就不知道讓進府裡來喝茶?”
劉媽媽忙配合地往自己臉上呼了一巴掌,“太太恕罪,都是老奴老糊塗了。”並沒有解釋爲何不讓人進府。
長公主在車裡眸光閃動。只覺得錢氏這人不簡單。
不過透過簾子縫兒看錢氏的面色時,見她面容暗黃。雙目無神,說幾句話就要喘息幾口,倒真的像是病了一樣。
既然人家病了還出來迎接她府上的奴才,她卻是不好發火了。
給自己的大丫頭使了個眼色。那大丫頭就悄悄地下了車囑咐那兩個婆子兩聲。
兩個婆子會意,忙道,“太太言重了。老身實在是沒想到太太病得這樣重。既如此,我們就不敢叨擾了。且麻煩太太一件事兒,讓二老爺家的姑娘出來見見。”
人住在蔣府裡,錢氏又是掌家的人,她們即使貴爲長公主身邊的人,也不好用強,只得通過錢氏。
錢氏那雙細長的丹鳳眼轉了轉,和善地笑起來,“這樣啊?只是二姑娘近日走不開,我那弟妹要死要活地鬧了好幾日,二姑娘還得守着呢。”
這理由冠冕堂皇,兩個婆子倒是不好反駁了。
畢竟是人家的親孃命重要啊。
錢氏這話,讓她們不得不想起昨日劉媽媽告訴過她們的醜事,做下那樣的醜事兒被夫君和大嫂捉住,尋死覓活的也正常。
頓了頓,兩個婆子硬着頭皮笑道,“還請太太通融下,多派兩個婆子守着二太太可好?那日我們世子夫人病重,蔣姑娘藥到病除。長公主想設宴款待蔣姑娘呢。”
搬出長公主的名頭,看這錢氏怕不怕?
沒想到錢氏聽了只是淺淺一笑,“兩位媽媽有所不知,二姑娘近日跟着我學規矩,沒她爹的話,我是不敢放她出去的。畢竟,那晚上,她帶了外男進了內院……”
唯恐人家不知道蔣詩韻這些事兒,錢氏又說了一遍。
眼看着兩個婆子面色變了變,她心裡暗自得意:沒想到這小蹄子還挺能耐,竟然巴結上長公主了?看她如此人品,還怎麼去長公主府上?
畢竟時人注重名聲,只要蔣詩韻母女聲名狼藉,憑她再有本事,也沒人敢結交她了。
錢氏正得意着,就見那馬車簾子刷地一聲給拉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美婦,從窗扇那兒探出頭來。
那一臉的雍容華貴,一頭的珠環翠繞,貴氣逼人,不是長公主是誰?
錢氏大吃一驚,方纔門政來報的時候,只說還是昨兒來的那兩個婆子,沒有提起長公主。她這纔敢這樣裝病的,在屋裡硬是折騰了半個時辰,讓惠香給自己化了個病妝容。
她哪裡料到長公主會親自來?不由狠狠剜了一眼門政,嚇得那傢伙脖子往裡一縮,恨不得挖條地縫鑽進去。
錢氏心裡又驚又怕,長公主親自前來相請,她若是再不讓蔣詩韻露面,長公主心裡不得恨極了她呀?
這個罪責她可不敢當!
可要是讓她去了,她這麼多天來精心謀劃的計策可就失效了。
她眸子轉了轉,終是換上一副笑顏,扶着惠香和劉婆子的手氣喘吁吁地走近車前,朝長公主行了禮,急急地賠罪,“沒想到長公主竟然來了,實在是臣婦失禮了。”
轉過頭又呵斥劉婆子,“怎麼讓長公主等在府外頭,還不讓進府裡喝茶?”
劉婆子一臉無辜地垂下了頭,方纔她已經捱了一頓訓,這會子又捱了一頓,她今兒這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精明如長公主,又怎麼會看不出錢氏的惺惺作態來?
她並沒有下車,只是冷笑道,“本宮要是不來,就請不到蔣姑娘了。”
錢氏並未順着她這話說下去,依然滿面笑容說道,“二姑娘跟着臣婦學規矩,是她爹授意的。長公主既然親自過來,臣婦自當讓二姑娘跟着長公主過去。只是……”
她拖長了聲調,一邊小心翼翼地覷着長公主。
長公主不耐煩了,催促着,“只是什麼?”
“只是二老爺回來,定要苛責臣婦這不察之罪了?”錢氏慢條斯理地說着,就是不鬆口讓蔣詩韻跟着長公主走。
長公主揉了揉太陽,覺得錢氏這張笑臉甚是讓人厭煩。
她心急火燎地想把蔣詩韻請過去給女兒治病,可不是來跟她磨牙掉舌的。
“這麼着吧,讓人去和蔣二老爺說一聲。”長公主立馬吩咐身邊的婆子去辦了。
錢氏心中雖然不甘,可面上依然平靜無波,“如此甚好,臣婦也好交代了。”
反正那小賤人和她孃的醜事兒,長公主也該知道了。
就算是接出去又能如何?她不信長公主竟然爲了那麼個小賤人會質疑自己,畢竟,王氏和竇成可是在牀上被蔣德章親手給抓住的!
錢氏細長大丹鳳眼眯了眯,脣角含着一絲得意的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