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三隻~

昨晚趕得太急,有些沒斟酌妥當,稍微改一改~

話說王浣溪攔住懷真,兩人說了幾句話的功夫,應蕊已經去了。

王浣溪見狀,向着懷真一笑,也撒手而去。

懷真自覺莫名,在月門處看了半晌,這會子,自早知道蘭風不在府內了,當下只好先轉回房中,想等他回來之後再行細問。

是日黃昏,賢王纔回到府中,聞聽懷真曾找,便親來見她。

懷真本想提起今兒應蕊擅入書房之事,忽地見父親面有不愉之色,便問是否有事。

果然蘭風思忖說道:“我剛從宮內回來……你大概還不知呢,靜妃娘娘誕下一名小皇子了。”

懷真聞聽,先是大喜,忽地又道:“彷彿比太醫所說的日子早了些?”因又看父親臉色不對,不覺緊張起來,生怕有什麼意外。

蘭風看出她有些擔憂,便道:“可不是早了好些日子麼?只不過你放心,母子平安……”

懷真鬆了口氣,又問道:“既然是母子平安,怎麼爹好似不太喜歡似的?”

蘭風復又一嘆,打量着懷真,便問道:“今兒你入宮,也在靜妃娘娘的寢殿坐過來着?”

懷真見他問的古怪,便笑道:“這是自然了呢。”

蘭風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竟起身走到她跟前兒,把懷真的手拿起來,握在掌心裡撫了撫,遲疑了會兒,才說道:“身上……可好?沒覺着哪裡不適?”

懷真見問的越發蹊蹺了,便知道宮內必然出了事,可偏偏蘭風又說敏麗母子平安……那到底又是如何?

懷真忙催問道:“到底是怎麼了?爹倒是快同我說呢。”

趙蘭風打量着她,見她神色舉止皆是如常,暫且安心。

原來自打懷真出宮後,忽然蘇婕妤來見靜妃娘娘。

敏麗便請她落座,彼此閒話。蘇婕妤因見新捧上來的海棠酥甚好,聞着也是噴香,她到底是個孕婦,即刻便有垂涎之意,敏麗會意,就叫宮女拿了讓她先吃。

蘇婕妤喜歡,便謝恩,當下吃了一塊兒,正覺得極好,誰知腹中作痛起來,竟滾在地上,哀叫不已。

敏麗見狀,不免受了驚嚇,竟也撐不住腹痛難忍,當下忙傳太醫,一時鬧了個天翻地覆。

敏麗因正是臨產,又眼睜睜看是這樣可懼的場景,如此一驚之下,便生產了,得虧是母子平安。

然而蘇婕妤卻不知因何,竟落了胎。

趙永慕聽聞後大驚,親來查看端倪,先見敏麗……瞧着她雖然無礙,但畢竟受了驚悸,竟昏睡不醒的,永慕又看過了小皇子後,纔出來去蘇婕妤宮中,此刻蘇婕妤已經有些奄奄一息之意……實在可憐。

永慕龍顏大怒,便命人徹查到底是如何,宮內一時風聲鶴唳,人人驚懼。

懷真聽蘭風說完,兀自不敢信,才知這極短的時間內,竟生出這樣可怕的事端來……偏偏她今兒也在宮內盤桓了半天,怪不得方纔蘭風問她是否可好。

趙蘭風說道:“我也是詳細打聽宮內之人,才明白這經過的,這恐怕必然跟那盤海棠酥脫不了干係了。”

說着又看懷真一眼:倘若懷真在宮內的時候,也吃了此物,這會子,又當如何?一念至此,只覺得周身發冷,卻不敢再說,唯恐又嚇着懷真。

懷真心中卻也正想着此事,因掂掇說道:“怎會有這種怪事?敏麗姐姐素來最喜歡吃那些甜膩的小點心,這海棠酥也是她素來喜歡之物,她總不會特意準備着對蘇婕妤不利,難道是有人要害敏麗姐姐,陰差陽錯卻害了蘇婕妤?”

趙蘭風見她這樣快就想通了,便道:“嗯……”然而臉色沉沉,不肯多言。

懷真猛然想到白日含煙對自己說的話……又看父親是這般神情,頓時也有些脣角發麻,見丫鬟們不在身邊兒,懷真便小聲問道:“爹……你猜到底是誰想對敏麗姐姐……”

蘭風瞥她一眼,此刻雖然一個字兒也沒說,但是從這眼神之中,卻已經看出來了。

懷真伸手捂住嘴,不敢做聲。

父女兩個對面兒坐着,片刻,蘭風才說道:“先不必認真思量起來,此事也不一定真個兒如此,畢竟是大家子出來的,又有無上榮寵……這種狠毒下作的手段,只怕未必能夠。”

懷真自然知道蘭風指的是什麼,敏麗得寵,誕下皇子,對宮內何人最爲不利,只怕人盡皆知。

然而這也委實太令人髮指。

懷真上前一步,似要說服蘭風,也似要說服自己般:“爹……這個只怕不真。”倘若是真的,那麼……牽連起來,又何止是宮內之事,只怕還有她最擔心那人。

蘭風很懂她想的是什麼,便安撫道:“你放心,我命人探聽着呢,一有消息立刻便知道,何況如今宮中也是在調查而已。”

趙蘭風說到這裡,便徐徐地又出了口氣:“萬幸靜妃娘娘無礙……而萬幸中的萬幸,卻是……”蘭風並不說下去,只是擡頭看着懷真,眼中透出喜憂參半、隱隱欣慰之意。

因爲此事的緣故,驚心動魂的,懷真差些兒忘了跟父親說起書房之事,好不容易想起來,當即告知了。

蘭風點頭道:“不礙事,爲父早有預料。”

懷真見父親如此說,便不再多話。

原來上回她因問起趙蘭風爲何要留下應蕊之事,蘭風才說起,當初應蕊回來,本無人留意,卻是凌絕把此事告訴了凌景深。

誰知凌景深是個最精細之人,且又受人所託,故而對賢王府的一應上下都格外留心,絲毫不肯放鬆,竟特意派了人,前往南邊兒打聽,當下發現了許多可疑之處。

是以應蕊回府之後,王浣溪也隨之回來,乃是作爲凌景深的眼線之用。

又因敏麗受驚,懷真牽掛,便想即刻進宮探望,趙蘭風卻將她攔住,說道;“現如今宮內防範的甚是嚴厲,多有不便,這會子你不必進宮去,橫豎有消息爹會跟你說的。”

懷真只得答應,卻也知道是父親也擔憂自己安危之意。

卻說這一日,騁榮公主又來到王府,彼此略說片刻,騁榮便問起先前之約,因道:“再過兩日,我便要啓程回國了,你可跟王爺王妃商議定了?”

懷真說道:“父親還並未應允。”

騁榮點頭道:“我也明白,王爺王妃自然是捨不得你的,何況……你還有小瑾兒,你必然也捨不得他。”

懷真聽說起小瑾兒來,便垂了眼皮,半晌才一笑道:“我自然是捨不得他,然而縱然再捨不得,也要捨得……太太愛他如命,唐家三房這裡,目下又沒有別的根苗,縱然先前太太仁慈,叫我帶着小瑾兒,然而我又如何不知,小瑾兒畢竟是唐家的人,將來也是要留在唐家的,如此,倒不如現在就……”

騁榮道:“懷真……”

懷真一笑轉開頭去,悄悄拭淚,靜了片刻才道:“故而我想,索性離得遠一些……如此反而更好呢。”

騁榮無言以對,便只好另說些別的話好逗她開心,又道:“前日慕掌櫃相請,給我看了幾樣兒世間珍稀的寶物,可惜你不在場。”

懷真知道她的心意,就也打起精神來道:“是什麼寶物?是了,先前慕掌櫃也送了幾樣東西給我們,我得了兩件難得的,分別是薔薇水跟海狸香,我甚是喜歡,已經用薔薇水調了兩樣香出來呢。”

騁榮笑道:“我就知道,慕掌櫃這人是很會做人的,知道你最喜歡這些香料,便撿着這些給你。”

騁榮又說了半晌,見懷真轉憂爲喜,才又告辭離去。

因跟騁榮提起了小瑾兒,懷真不免又觸動想念之心,下午時候,便乘車來到唐府,跟小瑾兒玩鬧了半日。

至黃昏時候,唐夫人便苦留她住下,懷真因想着前途未卜,又因小瑾兒慢慢兒長大,只怕更加彼此生分了,真真兒是情何以堪……當下果然便留宿唐府之中,一直到了次日方回。

正蘭風也盼着她,因見她回來,便拉到書房中。

懷真見他如此,知道多半是宮內的事兒有了着落。

果然蘭風道:“這件事兒,算是放下一半兒的心了。”當下就把打探來的情形說了一回。

原來昨日,因趙永慕龍顏大怒,喝命嚴查,宮中衆人不敢怠慢,詳細查驗之後,發現前兒蘇婕妤所吃的海棠酥,果然是落了藥的,仔細查探究竟,到底是尋到了動手之人。

偏偏這動手之人卻並不是別的,乃是皇后身邊兒的一名叫做秋蔚的貼身女官,乃是皇后自在郭家時候就帶着的……經過一番審訊,秋蔚已經應承了自己因嫉妒靜妃,爲皇后不平,故而動手,而秋蔚供認所有之後,便又說了許多對不住皇后等的話,趁人不備,竟自盡了。

懷真心驚肉跳,聽着秋蔚這個名字十分熟悉,仔細想想,卻不是先前在熙王府的時候中了藥,被郭建儀相請、那前來幫忙的丫鬟?

若是不認得倒也罷了,如今回想……那卻是個看着極淡然有心思的丫鬟,沒想到竟會是這般的人?

趙蘭風又說道:“只因這一節,皇上斥責皇后有失職責,命皇后靜思己過……其他的倒也罷了。唉。”

懷真心中滋味複雜,默默無言。

蘭風見她呆呆地,便問道:“我聽說今兒騁榮公主來過?”

懷真正思量間,便只點了點頭。不料蘭風說道:“先前你說要出去……爹並不肯答應,然而如今看來,縱然強留你在京內,竟也是……”

蘭風想到蘇婕妤如今之態,倘若不是上天眷顧,這會子倒下的,便很可能是懷真了,可見那些兇險真真兒的防不勝防。

蘭風深吸一口氣:“爹心裡想,倘若你真的想去詹民國……那麼,倒也可以隨着騁榮公主去轉一轉,橫豎如今天下太平,你若是厭倦了,再回來就也使得。”

懷真正出神中,茫茫然聽蘭風說了這幾句,起初竟未及反應,過了會兒才醒悟,便道:“爹……你說的可是真的?”

蘭風心中爲難,可是望着懷真雙眸,仍是點了點頭:倘若強留,懷真自然不會忤逆,然而自從先前他入詔獄開始到如今,懷真只怕也從不曾真正開顏過,倘若她果然有心出去遊走四方,只要是她願意且是喜歡的,又如何不能成全?

因此趙蘭風痛下決心,終究首肯。

不提懷真如何,倒是李賢淑聽說了,把蘭風罵了幾句,道:“這樣嬌滴滴的女孩兒,又不是騁榮公主那樣鎮日在外騎馬遊街的,跑出去怎麼了得,誰知道會生出什麼別的事來?何況她還有個小瑾兒呢!肚子裡可還揣着一個呢!”

蘭風道:“我也是想開了,若要懷真不傷分毫,只好把她牢牢地看在宅子裡,不然倘若出去……宮中府中,倒也不知會有什麼意外,不如且隨着她的心意,由她去罷。”

李賢淑直着眼問道:“小瑾兒呢?”

蘭風道:“你沒見麼?這幾日懷真特意把小瑾兒放在太太那裡,只怕她也是想……”

李賢淑不由鼻酸:“好罷,別的能撇下,她的親孃也能撇下?”

蘭風把李賢淑肩頭擁住,道:“快別這樣傷感,你就當懷真仍是出嫁了罷了。”

李賢淑搖頭道:“若是出嫁,倒也比這個好些,至少知道她在那兒,要找也是容易的,若真去了詹民國,來來回回,至少也要三個月!”

蘭風道:“你忘了先前你陪我回泰州,也依舊是跟懷真分開了數月呢?”

李賢淑語塞,忍不住捶打蘭風道:“你到底是幫誰的?”

蘭風握住她的手:“我誰也不幫,我只是想讓懷真快活自在。”李賢淑聽了這話,紅着雙眼,卻終於不做聲了,只是低低啜泣。

話說這日,正是騁榮公主啓程回詹民國的日子,只是衆人卻並不知道,車駕之中,還有一個永平郡主。

騁榮公主仍舊騎着馬兒,隨行車駕旁邊兒。

懷真因是頭一次撇開父母出門,心中忐忑惶恐,雖包袱等物都收拾妥當了,可臨行之前,竟又不捨起來,那腳幾乎也僵了,寸步也動不了。

李賢淑更是不捨,拉着她不許出門,蘭風因見母女兩個如此,他心裡卻也難以割捨,更隱隱後悔答應了她,便溫聲道:“阿真……若現在變了主意,也還使得。”

自打定了主意要去,這兩日裡,懷真也分別嚮應玉,張珍容蘭家裡,唐府等各處都走了一遍,將所要需要交代的一應事宜也都安置妥當。

事到如今,又怎能後悔?

將出門之時,門上卻報表舅爺來到。

雖然懷真要遠遊此事,並未向人張揚,只是懷真私底下同應玉說過……然而郭建儀因早知道她有此打算,何況她又拒了自己的心意,便猜到她今日要跟騁榮公主去。

進來見蘭風夫婦是如此情形,郭建儀自知猜對了,心中冰冷無言。

懷真反鎮定下來,道:“小表舅,先前不及說,正好你來了……可記得我曾同你說起的好事麼?是因太姑奶奶把她一應的產業都交付了我,我理了賬目,留了一部分能用的,其他的田舍產出,庫中的寶物等,都交付你處置,權作國庫之用罷,也算是我盡了太姑奶奶的一點兒心意。”

郭建儀深吸一口氣:“我不聽這些,只要你留下。”

懷真道:“我留下也只是生事。我走後,別的倒也罷了,只有小表舅你,我向來雖知道你的心意……然而你好歹也爲自己着想,郭家不能無後,京中好女頗多,小表舅若是能與人結緣,我不管在何處,都爲你喜歡。”

車輪滾滾,微微顛簸,懷真回想臨別之情,不覺心旌神搖,難以自在。

正行走間,騁榮公主忽地聽到一聲喚:“停車。”

騁榮靠近車窗,便問究竟,卻見車簾微微打起,是懷真滿面淚痕:“公主……我……”

原本打算去詹民國的時候,還是一派喜歡,彷彿豁然開朗,然當真啓程,每次車輪轉動,都好像壓在她的心頭一般,叫人呼吸都不能。

騁榮纔要說話,就見莽古從前頭打馬跑了回來,問道:“怎麼不走了?”

此刻已經是出了城門,上了大道,左右兩邊兒是密林,因天氣漸冷,這會兒又早,路上竟沒有別的行人。

騁榮纔要回答,忽然臉色一變,放眼看向身側林中。

與此同時,便聽到得得的馬蹄聲響,從背後大路上急促傳來!騁榮不及回頭看來人是誰,就見密林中嘩啦啦一聲,數只飛鳥沖天而起,與此同時,箭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