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小憐尷尬笑道:“我負責守護你安穩的生活,你不用再擔心畫稿會變成現實了。由我保存的畫稿,是不會活過來的。”說完,搶過阿森手中的畫稿,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
阿森用了一點時間理解小憐說的話,當他站起身看向街道時,小憐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死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阿森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自言自語着。
走上二樓的畫室,他腦海閃過了剛纔拾起的畫稿,對啊,上次的事情都已經過去幾個月了,自己也害怕再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已經不在紙上畫畫很久了。
那小憐拿着自己的畫稿,究竟是什麼時候拿走的?還有,她拿了多少?
阿森發瘋似的翻箱倒櫃,不找不知道。
原來小憐居然把他所有封裝起來的陳年畫稿都拿走了,包括那個裝滿鬼物手稿的盒子。
只剩下一堆沒有劇情、沒有對白、沒有重複出現的手稿還疊放在畫室一角。
自己怎麼如此大意?家裡少了東西也渾然不覺?真的是鬼遮眼了!
阿森一遍暗罵自己一遍拿起了鉛筆,指尖在畫板上飛舞起來。
這是事情發生了幾個月後,阿森第一次拾起了畫筆,從新畫的一副畫。
但是他害怕事情如之前一般失控,所以在畫完的瞬間,他立刻把畫裱了起來,而且還在玻璃框的內側卡主了何裘給他的三角形符紙。
他期待畫中的人能活過來,但是隻能出現在玻璃裝裱的畫框裡……
阿森一動不動的盯着畫框,突然,畫中的線條動了起來。
“阿森!?”畫框裡的人說話了。
他激動的撫摸着玻璃畫框說:“看來,我還是有能力把你帶回身邊的。”手指的溫度透過冰冷的玻璃面,畫中的女人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你……你這麼做,會讓你的生活再次一團糟的,快點把我撕了。“畫中的女人有點生氣的喊道。
阿森卻笑了,而且笑得十分開懷:“想不到小憐你也有命令我的時候?”
“你……你不要太過分了。雖然我是你創造出來的角色,但是沒經過我的同意,擅自畫我出來,還……還把我鎖在玻璃箱裡。“小憐焦急得直跺腳,“那個人果然沒說錯,你就是一個變態。”
“哦?誰說我是個變態的?”阿森還是一邊溫柔的笑着,一邊輕輕撫摸着玻璃,試圖撫摸他心中最想念的小憐,日日夜夜想念的小憐。
“如果不是剛纔在附近看到你了,我還真的以爲你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去到那個盒子裡了。“他一邊傻傻的笑着,一邊說,“你剛纔說的,你要守護我安穩的生活……其實,你一直都沒離開我,對嗎?你一直在擔心我畫的手稿會活過來對嗎?要不是我剛纔看到你撒落在地的手稿中,每一頁都貼着一張奇怪的符紙,我也不會想到,原來你真的找到辦法讓我安穩的過自己的生活了。”
小憐瞪大了雙眼,驚訝阿森的智慧,居然因爲一個不起眼的符紙而猜到了阻止畫稿中的事物活過來的方法。
“所以你現在也是用同樣的方法來阻止我走出來嗎?”小憐無奈的敲了敲玻璃,“你還是把我撕了吧,讓我重新回到我的生活。你不用再想着給我的承諾,不用再想着給我畫一個結局了。我已經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了。在這個對我而言曾經陌生世界上,我已經找到了生存下去的目標了。”
阿森
欣喜萬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小憐說的目標就是自己。
“所以你爲什麼還要我把你撕掉?你不用擔心擾亂我的生活,你以後可以活在你的世界,也可以活在我的世界裡,這樣多好啊?”
小憐怔了一下,瑤瑤頭說:“我的生存意義不是爲了你,我的目標是爲了我自己,爲了我的同類——那些被你畫出來的同類……”
阿森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自作多情。
小憐看到了他臉上快速掠過的失望和落寞,安慰道:“但我做這些事情的同時,也是希望你能活在安穩的生活裡,不在爲了我的同類而煩惱。”
阿森努力擠出“哦”的迴應道。
“你……現在都不在紙上畫畫了嗎?”小憐好奇的想探出腦袋看看畫室,不過狠狠的撞上了玻璃。
阿森忍不住發出了笑聲,看她狠狠的盯着自己,立刻收起了笑容,說:“我是很久沒有在紙上畫畫了,但是今天看到你了,我忍不住還是把你畫出來了。誰讓你躲呢……”
“哦?你這麼說就是怪我咯?”小憐一臉正經的說笑道,“我是問你今天之前,還有那天之後的這段時間,又在紙上畫畫嗎?”
阿森搖搖頭。
“嗯,那就好。我不能同時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兩個地方,你快我這張紙撕掉吧,我還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小憐突然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阿森滿目不捨的看着小憐,他明白如果這次再放她走,自己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如果你不這麼做,沒我看管你那堆手稿,我那些同類可能會把這個世界弄得一團糟的……”小憐催促道。
“你把我的手稿全部撕了不就行了嗎?”阿森不解問道。
“如果真的那麼容易,你覺得我爲什麼還要留在這個世界?”小憐坐了下來,嘆了口氣說,“那天你去找醫院找雪莉,我不是刻意要在你離開的時候不辭而別的。而是我遇上了一個人,一個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的人,但是我卻不能好好想你介紹她。她告訴我,你的能力是命中註定的,就算撕掉了,你創造出來的東西依舊會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活躍着。試想一下,如果那些巨大如房子一樣的蛇頭出現在各個角落,如果那些奇形怪狀的妖怪隨意出沒,如果那些在你們世界看來比例不符合常理的事物道出走動,如果那些帶着各種背景故事而扭曲心靈的角色滲透在你們身邊……那會變成多麼光怪陸離的世界?”
“那突然出現的人告訴我,只要我答應替你看管畫稿,看管我的同類,她就能讓雪莉恢復原樣,她也能保證,只要有我看管畫稿的一天,你的安穩生活就不會結束。”
小憐說道這裡,突然站起了身,伸了個懶腰,繼續說道:“好久沒有跟人說上這麼長的一段話了,我累了,讓我走吧。阿森,你不用忘了我,但是我不能再次出現在你的畫紙上了。你懂嗎?我在守護者你創造出來的世界。”
阿森盡無言以對。
他聽進去了,小憐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進心裡了。
他長嘆一聲,說:“如果我保證不再用紙筆把你畫出來了,你能保證能待我如正常朋友一樣嗎?”
“什麼意思?”小憐眉頭一皺的問。
阿森壞笑道:“正常朋友之間是會常聯繫常見面,偶爾出去喝茶看電影散步的……”
小憐聽完沉思了一會,點點頭說:“這個要求不過分,我答應你。”
幾個月
後……
當東方地平線上開始升起一抹蒼白灰茫的晨光,阿森輕輕掠過了如瀑布般一瀉而下的大波浪捲髮,溫柔的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小憐,我愛你。”
……
“還有呢?後面的故事呢?”我焦急的追問道,“後來小憐怎麼了?”
阿森不知道抽了第幾根菸了,我隔着玻璃都能聞到那股燒焦尼古丁的二手菸氣味。
他嘆了口氣,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意,說:“就在那一天,我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全身上下都是粉色的女人。不知道她有什麼魔力,居然能把小憐在我的記憶中抹掉,就像我從來不知道小憐是誰,小憐長什麼樣子。小憐離開我的三百七十七天裡,我不斷的畫了又畫,畫了又畫……就是畫不出小憐的樣子。而且,那個全身是粉色的女人不知道對我做了什麼催眠,讓我永遠都無法用紙筆完成一幅完整的畫作。除了這一次……”
全身上下都是粉色的女人?
他說的會不會是莉莉婭?
會不會也是阿森故事裡面那個叫做小憐見到的奇怪女人?
看來不會錯了。
全身粉色,而且還會奇怪法術的人,除了莉莉婭,我想不到有誰了。
莉莉婭究竟想做什麼?
而且是不是她想讓我來到這裡的?
阿森說過你自從小憐離開後再也畫不出完整的畫了,除了這一次?
“你的意思是,你把我畫出來,完全是憑感覺的?”我好奇問道,其實我心裡懷疑會不會是莉莉婭做的好事。
阿森給了我肯定的答案,他點點頭,然後咳嗽不止。
“你就少抽兩根菸吧。”我忍不住提醒道,還是用着教務老師提醒學生不要幹壞事的口吻。雖然我在文佳佳身上的時候知道了抽菸的人是怎麼想的,但還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他,抽菸有害身體健康。
“咳咳咳……沒……沒事,最近有點感冒而已。”他斷斷續續,一邊咳一邊說。
“那你以前畫的小憐是憑空畫出來的,而我只是憑感覺畫出來的?”我自言自語的重複着,我想知道其中的關係,這麼說的話,眼前這個畫家應該畫功十分了得嘛,不然怎麼能把我這個生人的靈魂也畫活了?
“是的,是的。”沉浸在頭腦風暴中的我,完全沒聽到阿森很有耐心的應答我的每一句自言自語。最後他實在受不了了,敲了敲玻璃。此刻,我站着的地面突然一陣猛烈晃動,我不爽的看着他,他瞪大眼睛問我:“究竟怎麼了?”
“哦……沒,你有鏡子嗎?我可以看看我長什麼樣子嗎?”我突然的提議讓他晃了晃神。
他也沒有多問,立刻離開了。
一會,他拿着一面手持鏡子對着我說:“奇怪了,你居然想照鏡子。”
當鏡子移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心裡一驚——天啊!這傢伙的畫……簡直就是照相機。
“真的是我!我從來沒見過你的,你怎麼能把我畫出來的?!“
我的驚呼讓阿森摸不着頭腦,他眉頭緊皺的問:”你怎麼知道你被我畫出來之前是長什麼樣的?“
“因爲我本來就是人啊!“
“什麼?!“阿森嚇得手都顫抖了,鏡子從他手中滑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其中還有一個碎片劃到了我眼前的玻璃,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這恐怖巨大的“嗞拉”聲嚇得我全身毛孔都豎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