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章 蠱毒 文 / 醉瘋魔
“只是這樣?”
就在她垂眸準備接受御天乾的驚愕時,這樣的四個字就飄了出來,令她即將垂下的眼又立即擡起,看着眼前的男子,那雙墨藍色的眼,目光依舊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若只是這個原因,我可以等。”看着那雙帶着驚訝,又有着不確定的眸子,御天乾的聲音低沉醇厚在室內迴盪。
她說的,他都懂,天族在世人眼裡是魔族,若是她的身份被天下人知道,會有多激烈的反對。
因爲一個叛徒之名,她便被父皇安排那樣多的人追殺,在耗盡所有之後,面對的是無窮無盡的兵力。
那種無措的感覺,他感同身受。
就像他拼盡一切想要抓住她,卻沒能抓住她,只能看着她就這樣的掉下去,無能爲力,那是揪心的痛,那是無可言說的苦。
她要的,不過是讓事發之後不讓自己爲難而已。
他何其有幸能有這樣一個女子爲他打算,爲他着想。
“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只要她沒死,那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日頭漸漸移動,漸漸地斜照了進來,室內的光線漸漸變得暗了起來,頭頂的夜明珠泛出的光亮此時格外的柔亮。
照在了清歌的寶藍色衣裙,如月光一樣華麗,她嘴角緩緩的勾起了笑容,如墨的雙眸中漸漸的泛起了霧氣,眼睛一動一動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她不是沒想過說出這樣的話,會面對怎樣的情況,他再愛她,也是這個男權世界的帝王,爲了她拋棄了那些虎視眈眈的女子,這些感情,已經不用說,她就能明白。
可她也有時會有一瞬間的迷茫,究竟什麼對他來說最重要。
今日說出這樣的話,他卻告訴她,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江山也罷,榮華也是,沒有什麼能比她重要。
“我也是。”聲音裡有着少見的酸澀和柔軟,清歌緊緊盯着面前的人,在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之後,內心壓抑的情感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了出來。
眼前的人,是她思念了半年,魂牽夢縈的人,那些半夜時分,她躺在牀上,想着念着他爲什麼不回信,爲什麼不給他消息時,那些心酸和相思就這樣隨着眼中的淚水傾瀉了出來。
一滴又一滴,珍珠串鏈一般,洶涌而出。
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委屈過。
可是面對他,這一刻,所有的隱忍都再也藏不住了。
她緊緊的咬着下脣,將口中咽出的嗚咽聲吞了下去,哭泣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個久遠到已經忘記了什麼是哭泣的年華了。
御天乾的面容在這一刻一僵,他的雙手還在這纖柔的雙肩上,卻忘了動作。
他見過她狡猾的,冷冽的,無情的,嗜殺的,溫柔的樣子,可是從來沒見到她哭泣,無論什麼樣的事情,她只會越來越強,從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他雙手一撈,將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抱住,手掌在她背後輕輕的撫着,“哭吧,在我面前,想哭就哭。”
在他的面前,什麼都不需要僞裝,那些堅強,清冷,涼薄,都可以丟的遠遠的。
緊緊壓制的哭聲終於在男子寬厚溫暖的懷裡溢了出來,那溼熱的液體透過紫色的錦緞,透過白色的裡衣,清晰的傳遞到了他的肌膚,再透過皮膚,骨骼,血肉,最後涌向了他的心房。
又酸又痛,又澀又疼。
百般滋味在御天乾的心裡翻滾,他只能緊緊的抱住她,讓她在自己的懷裡發泄情緒。
這個女子只有十七歲,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幾乎讓人忘記了她的年齡,忘記了在這個年紀的少女多數都是在家裡享受着寧靜的生活,父母的疼愛
他拍着她的背,像安撫一個孩子一樣安撫着她。
她在青鸞必然是過的不如意的,對着憎恨的人小心揣摩,行禮低頭,那都是驕傲的她最不屑做的事情,可她做了,因爲在烏線峰的險境,只有那樣,才能讓他和汶無顏他們順利出來。
都是爲了他啊,一切都是爲了他。
“都是我不好,以後再不會讓你受委屈了。”御天乾的聲音極爲的溫柔,半晌加了句,“絕不。”
他的雙手緊緊擁着懷中的人兒,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讓她再不要受委屈。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邊環繞,如同最讓人安心的魔咒,一遍又一遍的徘徊在耳邊,將心中的委屈慢慢的撫平。
清歌悶在懷中已經漸漸止了嗚咽聲,抿着脣不肯擡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平日裡對着其他人,連哭的念頭都沒有過,怎麼看着他就這麼忍不住的哭了出來,還哭得這麼大聲。
心裡覺得又羞又惱,乾脆不擡頭了。
御天乾見她已經平復了下來,她的頭緊緊的埋在他的胸口,雖然他十分享受,可是擔心她出氣不順,連忙拉着道:“清歌。”
誰料一拉,卻拉不起來,清歌一甩手,又紮在懷中,不肯擡頭。
御天乾不知道她所想,以爲她還在生氣,冷峻的面容也有點慌了,“我的求婚一直有效,若你哪天願意嫁給我,你便答應我就是。”
這樣一句話,帶着點慌亂說出來,倒有幾分大男孩般的孩子氣,惹得清歌心裡又輕了幾分,嘴角是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
可是御天乾說了還是沒有見清歌擡起頭來,不至於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吧,他趕緊用力的一拉,將清歌從懷裡拉了出來,看到她的雙眼紅紅的,眼眶還有些腫,又心疼的不行,柔聲道:“這兩個月讓你受苦了。”
一說到這裡,清歌就想起掉下懸崖後的那一幕,那骨骼分裂的痛楚,被背叛時的傷,都在這一刻想了起來,心裡還是有着怒氣。
瑩潤水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下又撲到他懷裡,在御天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清歌對着肩膀處和頸部連接處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那一口,十足十的用了力,咬得御天乾都覺得有些疼,清歌才鬆了口,眼裡帶着笑,罵道:“皮厚。”
御天乾內力那麼強,皮膚韌度高,她咬下去就跟咬塊硬橡皮一般,牙齒還有點痛。
“你要是還沒出夠氣,我選個皮不夠地方讓你咬個飽。”御天乾看着她面上的表情,雖然看起來是生氣,其實是嗔,知道她沒生氣,心情也好了起來,面上的線條柔和了起來,整個人頓時如金輝耀目。
“那是當然,五萬人的債,一人一口,也得算五萬口吧。”清歌斜看了他一眼,擡着下巴道。
看着這樣又帶着些調皮的清歌,御天乾心裡暖流一陣陣劃過,眼底的柔情氾濫成災。
這兩個月的不休不眠,這兩個月的絕望自虐,都變得無足輕重。
只要她還在他身邊,那就是上天給與他最好的希望,其他的一切,又算的了什麼。
他也笑了起來,那笑容奪目得讓她目眩神迷,“好,那現在就先咬第一口吧。”
他的手還未出動,清歌卻動了起來,速度之快,令御天乾幾乎沒有反應過來,已經將他的頭拉了下來,那溫熱的脣瓣砸在了他的薄脣上。
她的動作毫無章法,也沒有任何技巧,不溫柔,不細膩,帶着一股狂妄的發泄,在他的脣上反覆碾磨。
像是一頭小獸抱着好不容易打來的龐大獵物,反覆宣誓着自己的佔有。
御天乾不過一怔,僅僅片刻就反應了過來,眼底帶着笑意,到底是清歌,果然知道他想讓她咬哪裡。
反應過來的獵物體型龐大,動作更爲激烈,不過半瞬就將小獸壓了下去,制在了自己的懷中,要用自己的所有熱情將小獸融化在脣下,手心。
室內的溫度漸漸的攀升,交纏的身影如同藤蔓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壓抑良久的情緒在這個時候兇猛的傾瀉,他的相思,他的煎熬,都在炙熱的體溫中演繹。
手指在彼此的發間穿梭,身軀不斷被推得撞擊到後方的東西,御天乾一手攬住清歌的腰,帶着她移向了後方的書桌。
紫檀木的偌大書桌上,筆架,書籍,奏摺,一件一件的被人侵佔了原有的地盤,不得不啪噠啪噠的掉落在地毯上。
墨藍色的眼深沉如古井,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兒,寶藍色的衣襟已經解開了半邊,露出裡面晶瑩白膩的肌膚,她的長髮在糾纏之中髮髻全部散亂了下來,略帶凌亂的披在肩背上,那張容顏掩在明光之下,雖則半邊如墨,半邊如雲,落在他眼底,卻是最令人醉心的風景,被他留戀過的脣瓣微微紅腫,如熟透了的水蜜桃,純澈的眉眼間帶着三分嬌嫩,三分青澀,還有四分嫵媚
沒有人能像她這樣,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他熱血沸騰,勝過在戰場上廝殺獲來的勝利感,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受。
“清歌,你真美。”
可能有女子不愛美,可是絕對沒有女子不喜歡心愛的男人誇自己美,清歌也如此,她挑眉望着御天乾,“我現在可是天下最醜的女人吧。”
想到面具揭開那一瞬,那些個臣子眼底的反應,真是沒有超出她的意料
“在我眼中,你,天下無人能及。”磁性低啞得話語聲姓感得讓人心臟噗通亂跳,溫度越來越高,幾乎要將人灼傷在這熱情裡面,御天乾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臉色也越來越白。
圓形的硯臺被推到了邊緣,掉在了紫檀木的椅上,硯臺和椅子撞擊出巨大的咚響,傳到了門外。
外面候着的女官聽見物品掉落的聲音,臉色一變,相互對視了一眼,裡面的可是女帝和乾帝,兩人莫不是在裡面打了起來,可是隻這一聲後,又沒有別的響聲,心中不敢確定,怕出了什麼意外,趕緊大聲道:“陛下。”
喊了一聲後等了小半晌,裡面沒有聲音傳出來,就更是驚訝了,難道女帝出了什麼意外了,女官嚇得小臉發白,也不管什麼規矩禮儀了,趴在門上大聲喊道:“陛下,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充滿中氣的聲音,終於讓意亂情迷之中的清歌醒了過來,她半邊如玉的臉頰上如同水紅的酒一般醉人,呼吸還有些喘,聽着那聲音又在急促的喊着,定神應道:“打翻個硯臺而已,朕沒事。”
聽到清歌的聲音沒有異樣,兩名女官才稍微放了心,繼續在門口候着。
清歌拉了拉已經垂到肩膀下的裙子,推了推伏在她身上的御天乾,略有些羞意的輕輕笑道:“換個地方比較好。”
這裡是書房,外面守着的女官和侍衛頗多,出點動靜外面的人都會注意的。
她臉上帶着笑,看着書房頂上的夜明珠,眼底都是柔軟的光亮,照在她的面容上,似起了一層光華,將面容襯得格外的柔和。
御天乾沒有出聲,她以爲他在平息那燃燒起來的欲一望,也不在意,任一個正常男人,在這種時候被打斷,也是需要點時間來平復一下的。
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肩膀,任他靠在自己身上,清歌嘴角勾起,直直的望着屋頂,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
熟悉的龍涎香將她包圍,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有過這樣安定的感覺,似乎就這麼,這麼擁抱着,一直天荒地老她也不會覺得膩。
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叫做眷念呢。
她想着,去拉御天乾的手,兩手交握的感覺,肯定更好。
手指遊過他的脈搏時,那異常的鼓動讓她本來帶笑的面容突然一變,猛的將御天乾推翻了過來,男子方纔還正常的面容,這一刻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甚至泛着了不正常的青色,嘴脣變得鮮紅如血,透着不尋常的紅。
這是怎麼了,清歌心臟狠狠的收縮,這不像是中毒的預兆,不像是中毒啊,那是什麼。
她抓住男子的手臂,喚道:“乾,御天乾”
身體裡的異動讓御天乾如同包裹在一個忽冷忽熱的世界,好似與外界隔絕了一般,他不能指揮自己的肢體,直到耳邊帶着急切的反覆喊聲傳了進來,終於讓男子動了一動,意識清醒了過來,卻連開口都有難度,薄脣輕輕的啓動:“蠱”
是蠱毒,清歌腦中恍然,想起御天乾和她說的,英王冒充他是因爲他中了蠱毒去了南疆,看樣子,這蠱毒並沒有解開,她心內急切,神色卻沉穩,趕緊大喊道:“來人啊,快宣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