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章 將計就計
鎮南關城牆下,伴隨秋風直上,隊列整齊的坐列了四十萬紅盔白甲大軍,拉着戰車長梯就往着城門的地方殺去了。
天空中浮着幾朵雲彩,輕若棉絮,絲絲縷縷中夾雜中下方濃烈的戰火廝殺之氣。
戰鼓聲聲在空中如同雷聲轟鳴在鎮南關這一方的天空之中。
兵臨城下,燃着火的羽箭如颯沓的流星,在颯爽秋風中帶着光芒飛上了城樓。
鋼鐵城門緊閉,大雍的軍士都不出門迎戰,他們面色發黑,全身無力的站在城樓上與爬上來的人戰鬥着。
撞車轟,轟的一下又一下,撞擊着厚厚的城門。
被瘟疫感染了的大雍將士顧得了城樓,顧不了城下。
巨大的撞車毫無阻滯的猛烈撞擊,城門開始顫抖,漸漸的有着要開的痕跡,城樓上的大雍士兵開始有人毫無預兆的倒了下去,漸漸的有人開始往後退去,大聲喊着逃命。
城樓上一片丟盔棄甲的狼藉,墨色的火焰旗幟孤單的飄在城樓的最高處,孤零零的似乎在等待着有人將它拿下。
“轟”的一聲巨響,撞車終於將大門撞開了來,裡面的大雍士兵開始狼狽逃竄,沒有一個人還願意守在城門之前。
青鸞和南平的主帥見到如此,心中莫不欣喜。
本國士氣高漲得直衝上天,正是好時候。
聯軍的旗幟高高揚起,飄蕩在藍天之下,“殺!”一聲令下,早已握住手中劍的青鸞和南平士兵眼底帶着深深的殺氣,和着往前衝去
。
衝開了鎮南關的大門,大雍裡面稀稀拉拉的有着一些兵士還在抵抗,他們面色青黑,兩眼渾濁,根本就沒有什麼抵抗力,急速的往後方逃去。
勝利就在眼前,大雍的士氣完全沒有了,所有的將士都往前衝了過來,毫無抵抗力的大雍兵士讓他們感覺無比喜悅,這是有史以來,勝得最爲痛快的一場戰爭了。
微暖的陽光照在青石泛冷的鎮南關上,瀰漫着濃濃的硝煙氣息。
帳篷外,陸風大步走了進來,一臉正色的稟報道:“王爺,城門被破,青鸞和南平的兵士已經有將近五萬衝進城內。”
掀起的門簾微光射一進來,照亮了坐在主帥皮毛大椅上御天乾的面容,那張英俊無倫的臉,天生就是傲慢又凜然的,眉眼鼻脣,都像是被名匠一點一點地精心雕刻而成,他掃了一眼面前的沙盤,冷冷道:“再等一等。”
“是。”陸風毫不猶豫應下,轉身出了主帳。
坐在一旁,看着建興城軍事模型的清歌微微皺了皺眉,放了青鸞南平的軍隊進來,已經進了五萬到了城池,爲何還不全部出手。
若是等四十萬都進來,他們的計謀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這五萬是探路的。”坐在御天乾另一旁的沐長風望着清歌,突然開口說道。
清歌是何等聰明之人,馬上就知道了,這青鸞和南平的主帥定然也不是癡傻之人,雖然有瘟疫在前,但是他們的對手畢竟是御天乾,先讓五萬軍進來試試深淺,就算有埋伏,他們的損失也不會太大。
真是一個比一個狡猾!
她這幾天一邊提煉藥水,那邊御天乾和沐長風也沒有清閒,既然有人用計,他們何不將計就計。
御天乾吩咐全軍全城將瘟疫已經解下的消息全部押了下來,讓將士們依舊保持着一種陰暗灰心的狀態,造成瘟疫還在城中迅速蔓延,軍心渙散的假象。
而兩軍對戰,必定有探子。讓探子傳了消息過去,以爲這城中的兵士都感染了瘟疫,戰鬥力幾乎下降了百分之六十,惹得青鸞和南平兩國按捺不住的來攻城
。
她擡頭看這御天乾,他渾身散發着隱約的霸者氣息,冷定沉着,面色冷然中夾雜中掌握在胸的姿態,這個時候清歌很清醒的意識到,這個人除了是她的男人外,還是大雍人心中不敗的乾王。
果然,等了一會,陸風又繼續前來,“王爺,青鸞南平兩國的軍隊開始壓進來。”
聞言,御天乾目如冷刃,一股恍若實質性的殺氣凜冽縱橫,他站起來,拉着清歌往外道:“走,帶你看場好戲。”
磁性的嗓音低沉悅耳,夾雜中冰冷的肅殺之氣,清歌與他一同往外走去,御天乾終於要出手了。
青鸞主帥杜冷秋和南平主帥方非跟隨前面壓城的士兵走進了城內。
驚亂的大雍士兵已經慌亂的逃竄了,方纔一番廝殺仿若不存在了一般。
風捲起落葉在前方靜悄悄的飄過,只有唰唰的落地聲音。
四十萬兵馬全數進來之後,面對的是一座毫無抵抗力的空城。
擡眸看去,眼前都是一座座的房子,一些草垛,靜悄悄,空蕩蕩,仿若一座死城,沒有任何氣息,除了他們自己的呼吸聲。
……
“乾王也不過如此!”南平主帥方非得意的哈哈大笑,滿臉絡腮鬍子抖個不停,眼裡閃着貪婪的光彩,一舉拿下鎮南關後,再滅了染了瘟疫的御天乾,那大雍幾乎是抵擋不住他們的攻勢,揮軍直下,吞了大雍廣闊的疆土,那是多大的榮耀。
“沒那麼簡單!”青鸞主帥杜冷秋相比之下,卻冷靜了許多,她年有四十餘歲,臉上都是凜冽的軍人之氣,是真正在戰場是廝殺出來的將帥,此時看着這滿地狼狽不堪的建興城,眉頭中卻沒有多少得意。
鎮南關是大雍最爲關鍵的三大關口之一,有多重要御天乾不是不知道。
御天乾當初帶十萬兵士來鎮南關,她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攻城比守城要難上數倍,二十五萬對四十萬,也不算少。
可是他們今日而來,所遭遇的抵抗幾乎跟以前她與大雍的一半都不到,就算兵弱馬亡,素來善戰的大雍人不至於進城之後,沒有半點反應
。
這城中的居民都不見了,是因爲都得了瘟疫病死了嗎?
現在這樣究竟是什麼意思,莫非是?
“歡迎諸位前來參觀我大雍的鎮南關。”一道銳利冷森的聲音緩緩從前方的城牆上傳了過來,聲音夾雜着渾厚的內力,飄蕩在整個鎮南關的上方,清清楚楚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那聲音如金陽下飛揚的火焰,雄渾中帶着威嚴的冰裂之感,無法遮蓋的王者氣息迎面而來。
杜冷秋和方非兩人一擡頭,那前方高鑄的城牆上方,御天乾一襲玄色披風,迎風獵獵拂揚,襯得人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姿。
他站在上方,身旁有一個紅衣軟甲的小將,隔得太遠,看不清面目,只覺一身清冷如玉石一般,賽雪欺霜,竟是半點都不被御天乾的風姿掩蓋了下。
這人又是誰?
兩人站在城樓之上,那眼眉之處,張揚着一股悠然的自信,看着他們如同看着待死的螻蟻一般。
壓迫性的氣息開始在城中蔓延,南平主帥方非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御天乾,你這是什麼意思?”
作爲主帥,他的聲音到底是沉穩,未見慌張,可始終有些落了底氣。
御天乾微微頷首,冷肅的面孔上墨藍色的目光如同寒刃一般掃去,“你們倒是配合的不錯,壓境逼下,讓匪劫糧,放鼠惹瘟,真正是好計謀!”
他的話語聲不慌不忙,沉冷中夾雜着悠然,悠然裡又帶着幾分臘寒,那磁性的嗓音仿若是冰面上刮過,落在人耳中,明明是誇獎的話,卻讓人渾身一抖,不寒而慄。
杜冷秋聽御天乾的所言,一雙利眸眯了起來,老將眼中的精光忽閃,“你究竟想幹什麼?”
“既然你們喜歡建興城,就讓你們和它一起重生吧。”御天乾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只有那墨藍色瞳仁裡幽光忽閃,手中朔月忽而一舉,長劍出鞘,如秋水一泓劃亮天際
。
“不好,這城中必然有埋伏!”杜冷秋拔劍而出,一聲大吼,尖利蒼冽的聲音從喉中急掠而出,“撤退!”
可惜,他們醒悟的太遲了。
建興城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士兵將大門緩緩關上,那厚厚的城門啪的一下禁閉了起來,震起一陣撲天的灰塵,一點光亮也沒有投射過來。
“嗎的,是個陷阱!”方非大罵道,絡腮鬍子爲他的臉上添加了猙獰之色,“我們跟你拼了,四十萬對你二十萬,不一定是個敗局!”
面對這樣的情況,還能怎樣,杜冷秋斂下那些微的驚慌,冷冷道:“那我們就上吧!”
只不過一瞬間的事情,方纔還空蕩蕩的城中小屋裡從裡面如同鬼魅一般的有人竄了出來,他們不斷的爬出來,將周圍那厚厚的草垛,屋頂一踢開來,背上揹着東西飛快的圍着城中跑去。
那些開始本來毫無精力,走路似乎都要喘氣的殘兵們,突然一下就從四面的城牆上站了出來,他們一個個目光清澈,面容堅定,帶着仇恨的目光看着被包圍在城下的四十萬青鸞南平聯軍,一簇火苗點燃在他們的箭尖上。
空氣中開始瀰漫一股熟悉的氣味,這股氣息讓杜冷秋和方非兩人全身都不由的一顫。
火油!
這是火油的氣息!
不等他們緩過神來,夾雜着火苗的長箭唰唰的落了下來,紮在了每個房屋旁邊的草垛之上。
秋高氣爽,空氣乾燥。
帶着火油的草垛毫無懸念的竄起了數丈高的火勢。
烈火一下就在眼前焚燒了起來,長長的火蛇吞吐着一切,似乎所有的東西都變得容易燃燒了,房子,樹木,草花,所有的東西都是一碰既燃。
朝着所有士兵展示着它妖嬈的身姿,顯示它能吞併一切的魄力。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
“救命啊……”
火勢迅速的蔓延了起來,點燃了到那些士兵的身上,方纔還躊躇滿志的,誓要將鎮南關拿下的士兵們一下驚恐的臉色都變了。
什麼是重生!
是在火中重生啊!
被火蛇舔舐的人開始狂亂的驚叫,灼熱讓他們四處奔跑,驚嚎從口中出來,最終只能化爲一具黑色的屍體。
城牆上的箭毫不猶豫的射了下來,不斷的有拋石機將火油往城中拋下。
火勢沒有半點要減小的跡象,反而越少越猛。
方非瞬間臉色變青,絡腮鬍子幾乎被滿城大火映成血紅之色,他拉起駿馬往後去,“去攻城門!”
他一聲大吼下,卻發現沒人聽從他的指令,所有的兵馬都亂了,青鸞和南平的將士們眼中都是滿滿的驚恐。
明明上一刻還是一座寂靜的建興城,如今變成了一個天然的大火盆。
而他們,就是放在火盆中央烤蒸的獵物!
亂了,亂了,這是真正的亂了,方纔亂的是陣形,而此刻,亂了的是人心!每個人心中都生出了恐懼,害怕那炙熱仿若能融人的火熱吞噬了自己。
他們哪裡還顧得上往那火焰燃燒的城門方向去。
哪裡沒有火焰,哪裡就是他們的選擇。
哀嚎聲,尖叫聲,夾雜劇烈的恐怖,馬聲長嘶,人聲慘叫。
方纔的欲要將鎮南關拿下的英勇姿態已經蕩然無存。
混雜着各種各樣的聲音飄蕩在鎮南關上空。
杜冷秋拉住跨下的驚馬,一劍斬殺了幾名驚叫得士兵,厲聲吩咐道:“攻城門
!”
在鮮血的脅迫下,或者,也許是在她主將威嚴的氣勢下,終於有一部分兵士回過神來。
夾雜着主帥的往城門外跑去。
打戰不怕死人,怕的就是軍心渙散。
那等於不戰而敗,他們在裡面慌亂驚嚎,等於是自己送自己葬身在火海里面。
四十萬大軍,不是死在火海,是死在自己的驚恐中。
鳴金聲起,退兵信號,所有能反應過來的人都往城門處跑去,爭取逃生的機會。
城門漸漸被瘋狂逃生的人打開了一點縫隙。
如同地獄燃燒的城池之上,清歌站在最高處的城樓,秋風吹過,拂起她落下的幾絲碎髮從眼前掠過,她的眼底映着這滾滾燃燒的烈焰,依舊冰冷如霜,紅色凝成了一點血色,藏在最深處,她的目光遙望着一人穿着帥服,倉惶往城門跑去的身影。
一手緩緩向後拿起掛在背後的長弓,抽出箭囊的早已準備好的長劍,眯眼瞄準。
頭頂的秋日依舊燦爛,就算被火燒的通紅,依舊掩不住它的金輝,少女的瞳仁一縮,瞬間清亮得驚人,夾在中指食指的長箭隨着刮過的長風送了出去。
箭頭鐵黑,帶着堅硬的冷鋒,破開熊熊的火勢,掙脫速度的束縛,若沖天之勢對着那已經到了城門前的人飛去。
“噗”的一聲。
望着從背部穿透到心頭的長箭,南平主帥一雙圓大的眼睛瞬間變得更大,看着城門前方蜿蜒寬廣的大道,帶着絕對的不甘心,從高頭大馬上栽倒了下去。
清歌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她射出的箭力道不是最強,比起力道,在御天乾他們的內力前,她不值得一提,可是她有她的強項,那就是善於發現破綻,還有快!
就算這麼遠的距離,她也能將人一箭必殺!
她的箭法,在殺手營中,便讓冷血鐵面的教官,也不惜稱讚她是天生控箭的人
。
南平國,就先用二十萬大軍和一個主帥暫時償還你們設下陷阱的利息!
秋風吹起,御天乾摟過站在身邊的少女,雄壯的身軀上,一身玄色披風呼呼做響,墨藍色的雙目掃了一眼下方完全混亂的火海憤場,眼中閃過絕對的肅殺和冰冷。
火燒之道,他御天乾用的絕對比南平要好,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
這一場戰爭,不僅僅是三國的事情,其餘三國也將這一切都收在了眼裡。
天星國主看着手中的密報,嘆了口氣。
旁邊的丞相立即接下來一看,也嘆了口氣到:“原以爲能趁機攻下玉門關,御天乾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密報上赫然寫着,楊雷帶領三十五萬大軍在玉門關鎮守,東屏關黎電率三十萬大軍鎮正在演習,沒有任何間隙可任人尋去。
若是他們想要攻城,起碼要雙倍以上的兵力纔可以,六十萬大軍一出,他們可是後有東雷啊,將自己的後背完全交給東雷,他們是決計不做這樣的事情。
“若不是如此,爲何東雷夜王一直都將他視爲對手,想要除之呢,這樣的人,留着那就是個隱患啊。”天星國主不無感嘆的說着,讓御天乾這樣發展下去,什麼時候他們被吞了都不知道。
……
東雷皇宮中,夜王大殿內。
雲頂檀木作樑,水晶玉璧爲燈,珍珠爲簾幕,範金爲柱礎。
六尺寬的沉香木闊牀邊懸着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殿中寶頂上懸着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爲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
千夜離穿着一身藕色常服靠在榻上,潔白如玉的手指拿着一封信紙,看完以後將手中信紙一拋,雪白的信紙迅速的在半空之中燃燒了起來,化爲一點灰燼飄落在了白色的軟裘之上,風一吹過,半點都看不到影子
。
跪在地下的來祿低頭道:“沒想到那樣的瘟疫,乾王妃也能治好。”
沐清歌?
千夜離眼眸一閃,低頭勾脣淺笑,“她讓人沒想到的地方多着呢,一箭射殺了南平主帥,只怕是在報上次南平設下陷阱之仇吧,真是和我一樣,是個愛記仇的。”
“南平和青鸞這一戰損失巨大,沒想到他們這樣廢物,完全幫不到主子的忙。”來祿很是嫉恨的說道,臉上都是幫千夜離打抱不平之色。
“他若是這樣就敗了,也不是御天乾了,呵呵。”千夜離低頭一笑,擡頭之時,那雙琥珀一樣清明的眸子忽爾罩上一層薄霧,就好像陰森森大海中,漫天的大霧,讓人沒來由的恐惶,找不着方向,輕輕的道:“拉下去,殺了!”
溫和的聲音似羽毛一般輕,仿若沒有一點重量,卻讓所有站在周圍的人都不寒而慄,來祿忍住全身的寒意,問道:“拉誰出去?”
“哈哈……”千夜離忽然大笑了起來。
花容站在後面挑起眼道:“還有誰,不就是你了。”
旁邊立即有隱衛出來,將那還沒搞得清楚情況的來祿拉了下去,來祿北拖着往外走去,一面大聲的喊道:“主子,爲什麼,我一直對你忠心的……”
千夜離將摺扇一收,懶洋洋的含笑看着他,好似仍是在嬉笑般不正經說着讓人陰森冷怖的話語,“你的眼神讓我覺得噁心!”
他的餘光從光可鑑人的酒杯中看到自己的臉,這張天下皆嘆郎絕無二的臉,他的眼中沒有自得,只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夾雜着深可見骨的厭惡,眉頭一蹙,舉起酒杯,一口將淺色美酒吞下,那樣子,仿若喝的不是酒,而是酒中倒影的那張容顏。
隱衛拉着來祿走下去,面色如常,心中卻是一片冷嘆,主子最討厭的就是有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他,就算一點點,都不行
。
千夜離連飲數杯之後,修長的手指帶着廣袖一拂,姿態卓逸,指着另外一個暗探笑道:“以後,你就是來祿了。”
“謝主子賞識。”那暗探突然一下得了這樣的升職,心內半點喜悅都沒有,只低着頭不敢看千夜離,生怕自己眼中露出一丁點不合適的東西惹得夜王不開心,低頭暗道:夜王身邊福祿兩暗探人都說是夜王用的最長,最得寵的手下,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被用的暗歎都叫做這個名字罷了,可惜了福祿這樣的名字,卻是短壽的命,他想到這裡,心內顫抖,再也不多想其他。
千夜離瞄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繼續探,有消息隨時來報。”
“是。”新的來祿立即退了下去。
“呵呵,果然有意思啊,沐清歌啊沐清歌……”千夜離端起塌上的美酒喝下,喃喃的念道,沐清歌算不算是在他毫無樂趣的人生中多出的一點色彩呢。
一旁端坐了許久的紅衣女子一雙水眸盈盈如水浸,看着容顏濃麗的男子手中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微微抿了抿脣,壯了膽子道:“夜王,你少喝點。”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杯瓊漿夾雜着冷氣撲的一下淋到了她的臉上,那原本楚楚可憐的臉蛋上酒水一滴滴的往下滴落,憑空生出幾分妖嬈嫵媚。
千夜離將手中酒杯丟下,眼角挑起看了一眼,那一滴血紅的淚痣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分明,爲他濃麗的容顏平添了一點柔潤,他撩起衣襬,一把將全身發抖的紅衣女子拉了過來,翻身一轉,將她壓在了身下。
琉璃一般溢彩的瞳仁望着女子,深情專注的像在看着最珍貴的珍寶,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遺姬臉上有些怯怯的,男子身上的花香混合着酒氣,馥郁芬芳讓她沉醉,心內如同有一直兔子在咚咚咚的直跳,半天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貼的非常的近,從身後看去,寬袖長擺逶迤落下,就像是貼合在了一起,正在行歡悅之事,遺姬卻可以感覺到千夜離的身軀離她還有半寸的距離,就算如此,他身上的熱量還是傳到了她的肌膚之上,幾乎要將她燙傷,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就這樣望着她,她多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和小千接觸過了。
大概,有十餘年了吧,長得就像一個夢一樣,若是當初她沒有……小千也不會變成這樣……
她鼓起勇氣閉上眼睛,往男子的脖頸上一摟,滿懷希翼的纖細手臂在半空中抱了個空
。
“你也太迫不及待了。”男子譏誚的話語在殿中冷冷的響起,“可惜我對天下第一美人遺姬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一字一句,恍若刀割一般,遺姬只覺得渾身發涼,方纔千夜離的舉動不過是在看她的笑話。
她戰戰兢兢的睜開眼,千夜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藕色的長袍外有一層冰藍的輕紗,襯得他整個人如煙雲籠罩。
這一次他沒有笑,面色不喜不怒,看不出半點神色,就這樣看着她,卻莫名的讓遺姬全身抖的更厲害。
大殿中一陣不知從何方刮來的冷風,捲起垂下的透白綃絲,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如夢如幻。
千夜離沉冷的眸子突然一動,喉頭滑動,一口鹹腥的血液被他強壓下去,臉色發白之中,嘴角也流出了一絲殷紅的血絲,襯在那越發白膩的肌膚之上,更是讓人心驚。
遺姬連忙爬了起來,急切的問道:“夜王,你怎麼了?”
花容站在一旁,見遺姬的手就要碰到千夜離,小小的身子一移,衝了過來,一把將遺姬扯開甩到一旁,粉嫩的面色上都是怒意,“你滾開!”一手趕緊扶住千夜離,從懷中掏出藥丸,月貌端了溫水過來,餵了千夜離吃下。
那一下力道極大,就算花容年紀不大,還是把手無縛雞之力的遺姬甩到了一旁,她忍住磕到石階腳骨上傳來的劇痛,含淚問道:“你受傷了嗎?”
語氣殷切,都是真切的關心,不含半點虛假的輕易。
千夜離看着她絕美柔嫩的臉蛋,目光沒有半點憐惜,如同看着一團破布一般,心中冷笑,天下美貌女子皆薄倖,面如天仙,心如蛇蠍的女子,他還見得少嗎?
擡步,轉身,甩袖,走出了大殿。
花容在身後狠狠的呸了一下,眼神都是恨意,“都拜了你的長生膏所賜!”若不是那該死的長生膏,主子會要每個月都吃藥嗎?
他臉頰氣的怒紅,說完,和月貌二人跟着千夜離就走了出去
。
風吹空殿,雖有白裘墊地,遺姬覺得渾身發冷,腳骨上的疼痛半點也不如心中的痛,只覺這秋日冷到刺骨。
若是十年前,她沒有犯下這樣的錯誤,那有多好,她閉上眼,一行珍珠般的眼淚掉落了下來。
……
另一邊,御天乾的二十五萬將士,一兵一將都未損半毫,就將南平和青鸞一起將近十五萬的兵馬燒死在城內,剩下的在沐長風帶領的兵士威風下投降了,還有一小部分跟隨着青鸞主帥杜冷秋逃了出去。
清歌看着燒的乾乾淨淨的建興城,不由的斜眼望着御天乾,“你倒是好大手筆,燒得個精光。”
御天乾深邃的目光在城內收拾,打掃的將士上巡了一圈,轉頭對着清歌道:“你說的,都要燒個乾淨,才能徹底消滅病菌。”
清歌懶懶的一挑眉,嗔怒的看了御天乾一眼,她可沒說消毒要燒城啊,不過這燒了也好,古代的設備做不出大量的消毒劑,燒了也好,以免那鼠疫悄悄的又蔓延起來,這種病最是容易重新傳染起來,跳蚤之類的小東西可不是那樣好消滅。
只是建城可能要一段時間了,不過沒病纔是最大的福氣。
她在城中走着,不時的有百姓和士兵和她打招呼,每個人都知道解除瘟疫的藥是這個乾王身邊的小將做的,畢竟她的身份沒有廣爲的公佈下來,但是軍中大多數人是知道的。
看着清歌的眼神從開始的懷疑到了現在的尊敬,清歌這出手在她看來只是幫御天乾解決了問題,可是在別人看來,那可不是一般的才能。
清歌沒把這個當回事,那態度自然就是很輕鬆,在別人眼裡,這更不得了,那是一點都不居功自傲的表現,乾王妃一下就變成了平易近人,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一直走到營中,都聽到有人這樣喊她。
上世被成爲最冷酷無情的傭兵團老大沐清歌,也有點嘴角抽搐,御天乾見她眼角抽搐,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我的王妃原來是活菩薩啊
!”
清歌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一雙冰眸瞪着御天乾,“我可不喜歡和”活菩薩“這樣的字眼扯上關係,做菩薩是要普渡衆生,要救助世人,就我,還是算了吧。”
她和御天乾說話都極爲隨意,當然,沒有相愛的人說話還謹慎到考慮每一個字的。
御天乾被她掐的哈哈一笑,這點手勁在他看來不過撓癢癢,踏進他休息的帳營內,外面的日光和各種目光,聲音都被隔絕了開來。
他一把勾住少女的纖腰,薄脣就帶着毫不容拒絕的氣勢覆蓋在了清歌的脣上,這些天他在鎮南關,只要閒暇下來,都會想着她現在在幹什麼,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思念是一見如此讓心靈難熬的事情,直到見到她的人影,卻是來不及述說一下心中的思念,馬上她又投入到了治療瘟疫的路上去了。
將近一個月了,他都沒有好好的抱過她,親過她了,心中壓抑的情感此時爆發了出來,那脣舌中夾雜的氣息,壓制得清歌幾乎都要承受不住了。
滾燙的氣息夾雜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龍涎香味,她只覺得全身都軟了下來,幾乎要在他上下移動的手中,他火熱的氣息中化成一灘水了。
這種陌生的感覺從身上,四肢,心底都傳了上來,她的眼角都帶上了媚色,兩人交纏到了一起,男子的大掌從衣襟處伸了進去,觸手的肌膚嫩到滑手,似乎能吸引他的手不能脫離,順着那單薄簡單,又充滿了誘惑力的線條緩慢的上移。
她的身軀將近半年的調養,已經有了曲線,覆蓋上去的才知道,已經發展到不小的規模,那一握讓清歌更加難受,口鼻間發出似難受的聲音,惹得男子墨藍色的眼眸黯得幾乎如黑夜一般,裡面的熱度比那焚城的烈焰還要灼熱。
那樣的視線,讓清歌覺得自己在他的眼裡燃燒,身上傳來的各種感覺都要將她的理智淹沒。
不知道時候時候,兩人已經倒在一旁的褥子上,清涼和滾熱,兩種感覺在清歌身上交加,她的眼神如水霧瀰漫,吹彈可破的肌膚越發水嫩,透出緋雲的紅色。
就算沒有經歷過人事,清歌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做殺手的,沒有誰還是純潔的小白兔,什麼樣的事沒見過
。
就在她準備迎接最後的一霎那,男子忽然停下手來,一把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
炙熱的肌膚和腹部抵住的東西讓清歌十分清楚男子並不是對自己失去了興趣,那是……
“汶無顏這個死庸醫!”御天乾狠狠的咒罵道,咬牙切齒的話語將他身體不斷翻涌的熱潮散了一些,他是個二十二歲的正常男人,若是以前無心男女之事也就罷了,現在天天和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女人睡在一起,不能碰不能摸的,這是在考驗他超強的忍耐力嗎?
“該死的!”御天乾想到這裡又狠狠的罵了一句,再緊緊的抱了一下清歌,就將她放開,撿起牀下,地上的衣物怒氣衝衝的跑了出去。
愣愣的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營帳內,清歌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剛纔御天乾的表情她是一直沒看到,可是她能想象,那樣惱怒成羞,咬牙切齒的他,還真是可愛到不行。
發覺自己用了可愛這一個詞語,又怔了怔,嘴角浮起的是幸福的笑容,對,就是可愛,只對她一個人可愛的御天乾。
她睡在御天乾的行軍牀上,聞着散發他氣味的被子和枕頭,有一種小女人的喜悅感涌上了心頭。
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考慮的動物,御天乾在這最緊要的關頭剎住車,可見他的心裡有多疼惜自己,因爲她這個身體長期營養不良,就算調養了半年,還是沒有來葵水,沒有來葵水就意味着身體不成熟,如果強行會造成傷害。
她轉過身來,長髮鋪在枕頭上,散發着幽亮的光彩,一張臉陷在不軟不硬的枕頭上,望着營帳還在微動的門簾,御天乾現在是去洗冷水澡了嗎?
她想着想着,又笑了起來,眉眼裡都是喜歡的顏色,又呆了一會,緩緩將衣物穿好,將頭上束上,正要簪上御天乾送的那隻墨骨竹簪。
門簾被人撩起,御天乾走了進來,看來他的欲一望已經平息了下去,只是臉色還是有些沉,見清歌正要束髮,從她手中拿過簪子,放在她面前,說道:“當初做了這個簪子,只是隨意配的,如今看來,像是有預兆。”
“什麼預兆?”清歌看着這根簪子,難道墨骨竹在這裡有什麼寓意嗎?
御天乾颳了一下她挺翹的鼻尖,緩緩的將簪子簪到她的發上,醇厚的嗓音中有一絲寵溺的溫柔,“骨竹,紅豆,加在一起,便是刻骨相思
。”
從一個被人成爲冷酷厲寒的男人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浪漫得不似真境。
清歌不知怎麼,心中就軟得如棉花一樣,眼中那點清冷的神色早就換上了盈盈水色,宛如水波在盪漾。
她伸手握了握簪好的骨竹簪,親了親男人銳利的嘴角,嘴角咧開一抹笑容,沒有平日的鋒利,更添了一份慵懶,現出一抹純然無邪的嫣色嬌媚,雪玉般的臉在透進帳篷的日光下映出了迷離彩光,美得極不真切。
御天乾喉頭一緊,剛剛退去的熱度又涌了上來,臉色立即變得極爲不自然,暗啞着嗓音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不等清歌反應,馬上就走了出去,眼色陰沉如烏雲罩上,墨藍色的眼中有憤怒之色,大步流星的朝着汶無顏的營帳走去。
早早就休息下來的汶無顏被御天乾從牀上提了起來,他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一臉烏黑的御天乾,“又有人病了嗎?”
御天乾看着他一臉睡得舒適的模樣,越來越氣,拎着他低吼道:“庸醫。”
汶無顏被這一聲吼得睡意全無,看着帶着冷風,衝進來又衝出去,臉色黑黑,帶着冷怒,又轉頭而走的御天乾,滿頭霧誰的又爬上牀,一臉愜意的自言自語道:“還是牀溫暖啊。”這幾日爲了做藥水,他可是一直沒睡好過,趕緊補眠先。
……
第二日,陸風留下來處理鎮南關事務,御天乾,清歌,沐長風,汶無顏四人先行往天越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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