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章 皇宮夜戰(必看)
這邊御天乾,清歌等人不分日夜的往天越城奔馳,天越城內瀰漫着一片風雨欲來的氣息。
城東的一處官宅之中,整夜燈火未滅,重重疊疊的燈幕之下,有人看着飛來的傳書,夜不能寐。
“既然如此,那就提前動手。”蒼老的斜影映照在窗紗之上,燈光晦暗交替間,透出濃濃的抑鬱,飛過,吹起屋外的枝葉,如羣魔肢體狂舞不休。
七天,他還有其他的時間,成敗與否,就在此一拼了。
天還未明,從官宅之中有人不斷的進出,悄無聲息的黑影在夜色中穿梭,月色一天一天的剪缺,越發顯得夜色慘淡。
次日,凌帝在自己寢宮內被刺客刺殺,由於禁衛軍保護,刺殺未能成功,追至城外乾王手下的兵營中沒入不見,百官皆爲震怒,以右相爲首的幾十名官員要求嚴以處置,不能放過刺客,現乾王不在京中,刺客混入軍中會引起混亂,更給與有機之人可趁之機,請求凌帝出兵控制。
對此請求,心有餘悸的凌帝再三思忖,斟酌之下,調令手中大軍全面不許乾王士兵進出,以防刺客與其同黨逃竄。
第四日,凌帝手下大軍以及乾王的二十萬大軍,全部停駐在離天越城外四百里處,兩廂對峙,乾王手下軍士不服,偶起小亂,被圍困朝官添油加醋報於凌帝,稱刺客挑唆,居心莫測,欲亂我大雍王朝軍隊,將叛亂罪名於乾王,請求凌帝加強圍困。
一道聖旨於第三日下來,乾王兵馬若再有異動,一律按造反處理,此道聖旨一下,軍中譁然,皆不敢動。
就此,乾王大軍全部被圍,凌帝手中兵馬出傾大部分,留守在京內可供調動的只餘禁衛軍以及府君衛兵,其餘皆爲右相派別。
緊鑼密鼓,精心策劃的安排下,到了第五日,凌帝如同往日一般上朝,聽了各方上報後退朝,更衣批奏,日落西山之時,前往皇后宮中用膳。
無數的人影趁着夜色從南門,西門涌進,禁衛軍毫無察覺,抵抗無效之後,皇宮在悄無聲息之中已經被人控制。
鳳藻宮內,凌帝正滿臉愉悅的和皇后在聊天。
“陛下,臣妾覺得你近來氣色好了不少。”北聽芙坐在桌前,側首看着對面的凌帝,目光裡都是溫柔流淌。
鑲嵌在壁上的南海明珠發出柔亮的光輝,將整個大殿照的明亮又不刺目。
聽着皇后溫柔的話語,凌帝爽朗的一笑,“芙兒,最近除了那刺客一事,朕聽到的都是好事,各地糧食收成頗佳,也未出現天災,朕豈能不開心。”
“那是陛下福澤廣照,才讓大雍一日比一日強盛。”一手撩起衣袖,皇后自己動手給凌帝泡了一杯茶,身後的宮女並未上前,已習慣兩人之間相處方式。
目光看着遠方,萬家燈火此時稀稀拉拉,有的人家已經睡下,手掌拍了拍膝蓋,凌帝嘆了口氣,目光中有光亮忽閃,“朕自問不是個盛名君王,也不是個昏君,竟然有人來宮中刺殺朕,如今刺客潛入了乾兒的大軍裡,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被抓出,朕心裡總覺得不放心。”
皇后柔和的目光閃了閃,莞爾一笑,將茶杯放在凌帝桌前,淺紫色的八幅長裙下襬流雲忽隱忽現,腰間的鳳墜盪悠悠的在腰間輕晃,她收回手,低聲道:“臣妾倒覺得陛下這樣圍困,刺客反而藏的更深。”
“噢,芙兒有什麼看法?”凌帝抿了一口香茶,口有餘香,喉嚨芳甘,仿若能解開他心中的憂思,不覺心情更好,側頭問道。
“臣妾乃婦人,本不該議論國事,只是這幾日聽陛下對臣妾說起這刺客,臣妾站在自身的角度想,刺客躲入大軍內,本是想着人多可以掩藏,不日便會離開,如今被大軍困住,更會將身份掩飾的實實的,不給人瞧出半分,這樣一日一日的圍困,影響到軍中諸多事宜都不好處理。”
北聽芙輕聲曼語的說出,語氣不急不緩,說完自己的想法後,端了茶品飲。
凌帝卻聽的十分認真,兩人從認識到如今,北聽芙甚少對國事插手,連意見也很少提出,此時她說出這番話必定是經過一番深思的。
對於發軍圍了乾兒大軍之事,他也經過一番深思才做出這個決定。
這些時日,各部送來的奏摺很多,更有不斷催促他立儲的請折,他心中的人選早已定下,只待選個大吉之日,便宣了旨意,這節口關頭,不想出什麼其他的岔子,給人拿了去做話柄。
他吹開細瓷刻牡丹錦繡茶杯裡漂浮的幾片淺色茶葉,喝了一口,才說道:“大抵後日乾兒就回來了,到時這刺客之事就一併交於他處理。”
北聽芙眉頭微蹙,君王自有君王的想法,她只是覺得這大軍都離天越遠了,“臣妾想,萬一再有刺客,京中人少,乾兒那邊應該不會有亂子,陛下不如調些人手放在自己身邊,也安全些。”
“嗯,芙兒說的也有些道理,刺客也許還有同黨,那朕明日調一半回京。”凌帝說着揉了揉太陽穴。
北聽芙見他眉頭皺起,知他頭痛又犯,連忙站起身來,走到凌帝那邊去,將他頭放在自己腿上,細細的揉着。
錯金獸爐裡換上了安神鎮痛的香片,柔和的氣氛在殿中淡淡飄逸。
“哎喲,陛下和姐姐真的是很恩愛啊!”嬌媚尖銳的女聲插了進來,生生破壞了這一殿的和靜,被揉得舒服的凌帝方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悅的看着殿門前。
被幾個太監侍衛簇擁着走進的淑妃,滿臉春風得意的笑容,一雙美目中波光盈盈,溢滿了野心勃勃。
“怎麼不通報就進來了?”凌帝的語氣十分的不客氣,雙目中寫滿了不耐煩。
淑妃往前行了幾步,做樣的笑道:“臣妾這不是太想念陛下了,陛下可有好久沒去臣妾那坐坐了,既然陛下不來,臣妾自己來羅。”說完,又是一陣嬌笑,滿殿都充斥着她那濃郁的花香。
李陸站在側後面,看着殿外,暗道,外面那些太監宮女的怎麼今日這麼不懂規矩,連通報都不會了。
凌帝雙目沉沉看着淑妃,她仿若不見,徑直的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眼中面上沒有絲毫的尊敬,擡頭環視着鳳頂鸞帳,明珠鑲嵌的鳳藻宮,慢慢的評點,“這紗太素了,不夠豔,一點都不襯我。”
“這掛的水墨青山,寡淡無味,不如芙蓉牡丹鬥豔,拆了纔好。”
她目無其他,仿若在自己宮中一般,北聽芙望着她的模樣,目光柔和中有着冷意,冷冷的開口道:“賀盈兒,你今日莫非就是來告訴陛下,本宮這裡佈置不符合你的品味?”
她連淑妃兩個字都沒有喊,直接說出了名字,一點臉面都沒留。
到了此時,皇后豈能看不出她來的目的,這般肆無忌憚,若是沒有後手,賀盈兒她如何敢。
聞言,素來易怒的淑妃卻絲毫不生氣,慢慢的轉身,華麗溢彩的宮服逶迤拖地,豔光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妖異,紅脣微啓,膩白的手掩着口媚笑,眼中沒有一點笑意,“姐姐,你的品味我一直不喜歡,今天是來看一看,往後我要搬些什麼進來,才能去掉你那股子稱作淡雅的酸氣。”
她又轉了轉頭,一頭玲瓏鳳釵叮噹脆響,美目擡望,輕輕搖頭道:“我看,這裡還是全部拆了重建吧,真是哪兒看着都不順眼。”
一圈走下來,身上濃郁的香味撲的滿殿都是,惹得身後的宮女太監都皺眉,北聽芙素來喜素雅的東西,薰香也是用的淡清,她們也聞慣了,迎面濃郁的香味聞着總覺得透着一股子俗味。
一直未說話的凌帝此時緩緩的開口了,眉頭皺出川字,眸色如墨濃,大聲道:“來人啊,將淑貴妃拉下去,降爲盈嬪。”
龍令在空氣中飄蕩,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回音。
李陸目光投向門外,低聲請示道:“奴才去看看。”他覺得有些不對,外頭守着的禁衛軍呢,平日裡陛下小咳一下他們都會聽見,此時這麼大的聲響怎會半點反應都沒有。
見李陸上前,淑妃身後兩名侍衛立即上前攔住他,不給他往前再走。
“你們好大的膽子!”李陸怒道,他在宮中是相當有地位的,小小侍衛也敢攔他,豈能不怒。擡手推開侍衛不成,反而被二人推倒在地上。
“反了你們,眼中還有沒有陛下和皇后娘娘!”李陸大喝,兩名侍衛依舊眼觀鼻,鼻觀心,紋絲不動。
“不必了,今夜有人要謀朝篡位。”北聽芙冷冷的吩咐道,她的目光轉而對着淑妃,目光中帶着憐憫,又夾雜着一絲嘲笑,“賀盈兒,你爲了皇后這個位置,可真是無所不用極。”
自進宮以來,賀盈兒大大小小的招數用過不少,下毒,嫁禍,栽贓,無所不用急,在她懷孕的時候,堅持不斷的下藥,這些手段,她心知肚明,也知道賀盈兒想要的就是這個位置。
“這皇后的位置本來就是我的,若不是你橫插一腳,今日坐在那的人就是我!”賀盈兒滿臉笑容,帶着猙獰的恨意,咬牙切齒說着,“你這個不要臉,私下勾引陛下,佔了我皇后位置這麼多年,今日終於能得到報應了。”
“賀盈兒!注意你的說辭!”凌帝一拍桌子,大聲怒吼。
“什麼說辭,御凌天,我十三歲嫁給你,對你從無二心,處處討你歡心,你給了我什麼,一個你在路上遇見的女人就拉回來做了皇后!她算什麼東西,若是沒有我賀家的支持,你能坐上今天的皇位嗎?”賀盈兒眉目怒爭,連凌帝的名諱都喊了出來,大聲挑釁道,“怎麼,她憑什麼做皇后,她就是狐媚子,假裝得善解人意,賤婦,賤婦!”
“你給我閉嘴!”凌帝額頭青筋暴起,一掌扇在賀盈兒的臉上,雙目中隱藏着怒火。
賀盈兒跌坐在地上,嘴角依舊笑着,目光中一瞬間的哀傷轉瞬即被惡毒取代,她撫着腫起的臉,扭頭站起,嫵媚的眼睛睜大望着凌帝,“怎麼,我說她一句你也心疼!那又怎樣,皇城中的所有都被我們控制了,你現在算個什麼東西!”
她揚起巴掌對着御凌天就要扇下,一旁的北聽芙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弱又堅定,纖弱的手腕握住賀盈兒的豐臂,竟讓她半分不能動。
“賀盈兒,現在他還是凌帝,你憑什麼打他!”北聽芙狠狠一甩手,眼中卻充滿了冰冷的神色,秀美微蹙之間,有着濃濃的戾氣,渾身散發着一種尊貴和威嚴,和平日裡溫和雍容的模樣有着天大的區別。
賀盈兒揉着被抓的刺痛的手,笑容漸漸變了,明珠的光照得大殿明亮,卻絲毫照不進她的眼底,她緩緩招手,“請凌帝寫下立皇長孫爲儲詔書。”
一名太監端上朱盤,上面放着一張空的明黃聖旨,蘸飽了墨的毛筆,磨好了墨了的湖硯,放在凌帝的面前。
“你們倒是準備的周到!”凌帝冷然道。
“陛下給人伺候慣了,盈兒自然是要準備的妥妥當當的。”拉長的語調夾雜着讓人深惡痛絕的噁心,淑妃盈盈一笑,“陛下還是早寫了,少受點苦。”
凌帝深深的看着賀盈兒,那樣的目光,含着多年沉積的威嚴,就算早做好準備的淑妃也看的心內一驚,到底是吃了豹子膽要造反,霎那又提起膽量,直視過去。
忽而,凌帝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得提起筆來,在明黃聖旨上游龍走鳳的寫了幾行字,寫完將筆一擲,收袖負手站立。
“比我想象的可要配合多了。”賀盈兒諷刺一笑,接過太監遞來的聖旨,攤開在眼前,目光一掃之下,臉色瞬間大變,將聖旨往地下一擲,銀牙緊咬,塗着大紅蔻丹的手指指着凌帝道:“好,好!本來你若乖乖寫了,還能給你們軟禁起來過完這一生,如今,哼!”
赫然落地的聖旨上面書寫——傳位於皇六子御天乾。
“來人!給凌帝和皇后賜酒送行!”賀盈兒猛的拂袖,笑容恐怖陰森,“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身後四名侍衛端着酒杯立即上前,光下紅色的酒液微微盪漾,正是常用毒酒斷魂。
北聽芙看着那杯酒忽然笑了,笑聲夾雜着濃濃的諷刺,她接過侍衛手中的毒酒,端起在面前,絕美的面容上盪漾着譏誚的弧度。
那鎮定的模樣,譏誚的笑容,柔和的雙眸,都看不出一點驚惶,後悔的情緒。
她緩緩的走到凌帝的身邊,凌帝一把打翻她手中的毒酒,“芙兒,不要喝!”
北聽芙點點頭,剔透的膚色上閃耀着淡淡的光彩,雙手卷袖,疊於胸前,一國之母大氣威儀,沉穩的看向賀盈兒,“就算我喝下毒酒,你又能怎樣,御奕辰坐上了皇位,你就是太皇太后,對不對?”
“那當然!如你北聽芙一日爲後,我賀盈兒永遠是妃!我哪裡比你差,只要讓奕辰坐上皇位——”
聽到御奕辰三字,凌帝眸中森色悚然,冷沉嗓音打斷賀盈兒,問道:“他人呢?”
“等我們遺詔一發,他自然會出來!”賀盈兒不屑的答道,她轉過身來繼續對着北聽芙說着方纔被打斷的話:“只要讓奕辰坐上皇位,就是母儀天下,掌管後宮的太皇太后!”
到了那時,正紅色,鳳凰圖,都將是她可以隨意選擇的東西,而不是她只能遠遠看着,想用而不能用。
“你錯了!”北聽芙頭上的點金滾珠步搖微微晃動,一身秋香色雲緞長裙,宛若清新脫俗的仙子,散發着凜冽的氣息,“賀盈兒,無論本宮是生是死,你永世都將在本宮之下,生生世世都只能在本宮身後留名。”
這樣的話語從一直溫和嫺熟的皇后口中說出,所有人都震驚了,可是北聽芙所說也是事實。
就算今日被賜死,她依舊是凌帝所立皇后,御奕辰登基後能立賀盈兒,始終都是第二個,第二個,就是續娶的皇后,永遠在正室之下。
畢竟右相他們不願意讓人知道是篡位,牌坊是一定要立的。
淑妃的臉色變得鐵青,雙眸中似乎有箭能射出,咬牙切齒的看着北聽芙,大喝道:“請凌帝,皇后兩人上路!”她不要跟這賤人再耗費口舌,送他們上路纔是正道。
轉身對着身後的太監道:“立即給右相傳:凌帝與皇后二人遭刺客灌毒,臨終之時向右相傳下遺詔,立皇長孫御奕辰爲新帝,徹底清查乾王軍中叛黨!”
“你們竟然敢!竟然敢……”凌帝氣的呼吸不順,一掌拍開一名過來欲灌皇后毒酒的侍衛,指着淑妃大聲喊道,“朕要抄了你賀家九族!”
“做都做了,有何不敢!”淑妃冷笑着吩咐,“至於抄九族——陛下和皇后兩人情深意重,伉儷情深,你們就一併一起送上路!”
四名侍衛馬上上來壓制身有武功的凌帝,另外兩名馬上過來扳開皇后的口。
“哈哈哈哈……”看着皇后緊抿嘴脣,被侍衛壓的一身難堪,賀雪瑩歡聲大笑,“北聽芙,你也有今日!”
“賀盈兒,你表演的差不多了!”皇后突然很是詭異的一笑,手掌中對着外面射出一道藍色的火光,衝在夜空之中。
頓時,宮外傳來高喊的廝殺聲,原本壓着凌帝和皇后的侍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手下一停,凌帝一身明黃龍服被弄的凌亂,此時顧不得半點形象,扶起北聽芙坐上椅上。
淑妃張大眼睛,拖着衣襬小跑到門廊下,外面的皇宮內殿中,到處都是打在一起的兵士,那墨色的盔甲,夜色中閃耀着冷冷的光彩,不是御天乾的軍隊是哪裡的?
他的大軍不都是被凌帝的大軍控制了嗎?怎麼會這樣!
她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不管眼妝被擦的混亂,再一次確認了眼前的確是乾王的軍隊。
“保護凌帝,清剿叛賊!”爲首的是一個女子,身穿將領的銀色軟盔,手中揮舞着一把九環大刀,直直的往鳳藻宮殺了進來。
那不是本應該被關在大牢中,犯了軍法等着御天乾回來處置的“雨將”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大紅的朱脣被咬得發白,淑妃臉色從鐵青變得雪白,她疾步走進鳳藻宮,美眸微眯,走到北聽芙的面前,一旁的凌帝早被她身後的侍衛拉了開來。
淑妃掐着北聽芙的脖子,目眥盡裂,面容幾乎扭曲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北聽芙脖子被她的指甲劃出一道血痕,掐得呼吸困難,仍舊笑道:“怎麼能讓你們這樣的成功了呢?呵呵。”
“你個賤婦,爲什麼總要和我做對!”淑妃手指漸漸用力,皇后面色漲紅,幾乎要窒息,“你掐死我最好……”
她不慌不忙的樣子讓淑妃更加氣憤,卻偏偏不能掐死,這朝中擁護御天乾的頗多,他們起兵造反就是在一個快和密,到時候,凌帝和皇后死了,說是刺客下毒,然後去御天乾軍中抓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刺客”,就能名正言順將御天乾以謀反罪抓起來。
他們不能用兵器殺的原因就是,刀口很容易被人發現是不是同一人所爲,對於武學精湛的御天乾,這一點是隱瞞不了的。
要避免御奕辰坐上皇位後的反彈,毒酒是最好的讓人抓不到把柄的方式!
手指抓起北聽芙的頭髮往桌角上一碰,頓時那張柔美的臉額角磕出血來,才讓淑妃心情好些,她冷哼道:“帶上凌帝和皇后,我們走!”
冰冷的氣息在蔓延,外面的廝殺聲已經傳到了殿前。
“叛賊!還不束手就擒!”淑妃剛剛要走,秦雨舉着九環大刀衝了進來,目光如同利箭,直望淑妃,擋在了門前。
“給我殺了她!”淑妃立即往後殿退去,侍衛馬上衝上前和秦雨打了起來,秦雨位列四將之一,身手本就不凡,她使的又是開闊霸氣大刀,虎虎生風,將幾名侍衛轉瞬砍死。
淑妃臉色忽青忽白,精心策劃得謀反竟然被突然來的人打亂了,她如何能甘心,“你不是在牢中嗎?怎麼出來了?”
秦雨將大刀一收,冷笑道:“你以爲我們王妃和你一樣蠢嗎?”
清歌出行之前,曾找秦雨談過,御奕辰右相他們對御天乾不滿已久,暗地裡一直和南平聯繫暗動手腳,如果要一次防一次的刺殺,還不如一回就將所有危機去除。
正好秦雨送糧之事可以借來做文章,清歌和沐長風押糧,御天乾和三將都在邊關,秦雨被關在大牢裡,不能出來。
這樣一個絕好的機會,右相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而早在開始的時候,守在那山寨底下的兵馬,就是挑選的精銳,不過是找了藉口駐紮在那裡,其實已經在天越城分散隱藏,只等右相他們在凌帝面前露出狐狸尾巴,皇后就將信號放出,他們馬上集結而上。
“沐宗佩果然罵的沒錯,沐清歌也是個賤丫頭,總喜歡擋住別人的路!”淑妃大罵道,心裡恨的對着皇后的臉又是一巴掌扇去。
“放肆!”秦雨眼眸一冷,提刀躍起,卻於半空之中被一道凌厲的掌風對上,頓時被打的身形從半空墜下,連退數步才險險站穩。
“表哥!”見到來人,淑妃臉上顯出光彩,急呼跑到向門前。
鳳藻宮前,一身朝服的右相頭髮高束,眼射精光,兩鬢蒼白更添一股穩重之氣,他的身後站着兩名穿着黑衣,身形挺拔的黑衣人,方纔就是其中一人偷襲,導致秦雨受傷。
“他們竟然有後招!”賀盈兒帶着身後被壓制住的凌帝和皇后,對着右相說道。
右相向前甩了下頭,身後的兩名黑衣人立即上前,對上秦雨。
兩人以掌爲器,雙掌飽含內力,一左一右,夾擊秦雨。
秦雨大刀本就開闊,被他們二人凌厲掌風弄的處處閃避,大刀的優勢反而變成了劣勢!
十餘招後,秦雨後背露出一道空隙,背後掌風已經撲到,來不及閃避,身子被擊的猛飛起來,重重的砸在了鳳藻宮的殿牆之上,一口鮮血噴出數丈遠,噗通的掉在地上,嘴角不斷有鮮血流出,顯然內臟受了重創。
方纔扭轉的局勢,瞬間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賀文臉上閃過一絲冷笑,眼中露出輕鄙之意,睨了趴在地上渾身抽搐的秦雨,他早料到御天乾不可能沒有後招,從江湖請了兩大高手就是爲了對付這秦雨的。
姜始終還是老的辣!
身後攻進來的侍衛不斷的被黑衣人殺死,外面的士兵進不來,整個鳳藻宮裡安靜的如同曠地,外面那些廝殺聲宛若隔開千里。
“陛下和娘娘請早點上路!”右相一副恭敬的模樣,聲音卻冷冽之極,沒有半點禮數。
“賀文,朕對你賀家一直不薄,在左相死後,朕連左相都未再立,你身爲右相,文臣以你最大!你竟然謀反!”凌帝大聲厲喝,渾身氣的發顫,眼睛睜大幾乎要脫眶而出。
右相臉上看不出太多神色,目中凜冽,面無表情,“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請一路好走。”
這些年,賀家在權勢遮掩之下,做了不少貪贓枉法,私下吞營之事,若是給御天乾做了帝位,他賀家的位置必然不保,不單單是爲了雪瑩,他也要爲賀家謀劃!
凌帝眼中射出利光,恨不得能咬了眼前人的咽喉,可惜被人壓制,強硬端來毒酒灌下!
酒杯中的紅色酒液閃出猩紅的光澤,淑妃的眼中射出嗜血的光亮,喝吧,喝了這杯酒,從此以後,這個天下就是她的了!
秋夜的風夾雜着透骨的涼意,從青牆高瓦上緩緩的掠過。
“誰敢動本王的父母!”一道夾雜着凌烈霸氣的嗓音從拼殺的混亂中清晰的傳進大殿,充滿了血腥肅殺之氣!
鳳藻宮中氣氛頓時一滯。
衆人被那聲中冷森之氣驚得呼吸倒抽,兩名黑衣高手還來不及出手,便被半空而下的極度內力壓制得全身不能動彈,聖極絕功,內力的至高境界,艱難的擡頭看去,半空中男子一身暗紫色長袍,懷中摟着一名紅衣少女,尊貴冷戾。
“右相,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反!”手掌虛空一握,兩名黑衣高手的脖子被緊緊掐住,巨大的力道將他們喉管捏碎,甩出百米之外。
暗淡的月光之中,巍峨的城牆透着森冷,男子摟着懷中少女從半空而下,一頭烏髮在半空張揚,無比的霸冷。
幽瞳掠過殿中,頓時夾雜着一股滔天的驚駭之氣,踱步向前,那些侍衛被這一身戾氣震的半分都不敢動,手中大刀幾乎都要握不住。
乾王——
乾王回來了!
一股還未失敗,卻已經有失敗的預感浮上了心頭,抓緊凌帝和皇后的手怔然的鬆開。
右相眉頭緊皺,眼中也慌亂了起來,心頭如同重鍾撞上,嗡嗡直響,慌不擇言的問道:“你們怎麼就來了?”
不是說御天乾還要等兩日後才能回來嗎?
他爲了以防萬一,還提前了兩日動手,怎麼還是被御天乾趕上了!
他不知道的是,清歌和御天乾兩人的馬本來就是萬里挑一的寶馬,若是有心驅策,比起其他馬兒快上一兩日絕不是問題。
清歌緩緩的挑眉,慢慢的走進鳳藻宮內,笑眯眯的樣子透着幾分少女的天真,卻分明是羅剎一般恐怖,輕聲道:“因爲我知道右相你,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啊!”
少女的笑聲傳在鳳藻宮內,明明天籟般的嗓音,讓所有人心內都是一凜。
一股莫名的掙扎在他們胸腔內溢出,仿若看到了死神的迎接,淑妃身後的侍衛們拔起長劍,再也不顧的衝了上來,橫豎都是死,不如一搏。
墨色的身影咻咻咻的閃過,所有的人都沒看清楚少女的動作,她已經站在了內殿,兩隻手中銀色匕首隨一旋轉,立即收入袖中。
同時,方纔兩邊衝上來的十二名侍衛緩緩倒下,脖頸處一道深刻的刀痕有血液從中流出。
殿中很靜,靜到幾乎一根針掉落到地上都聽得見。
快,太快了!
鬼魅一般的招式,閃電一般的速度。
右相的袖中的五指已經緊握成拳頭,這個沐清歌比起御天乾來說,更爲詭異,讓人防不勝防,他眼角一動,隱藏在角落的暗衛馬上拼力擊殺。
銀光勝雪,殺氣盈面。
清歌眼角一動,仰頭往後兩個連翻,避過暗衛的擊殺,手中扣住的飛刀已經朝着暗衛甩出,那暗衛猝不及防,身形急變,飛刀擦過心口位置,刺入了左臂。
他還要再次出手,身後一股巨大的掌力迎風而來,狠狠的將他打落在地上,御天乾緩緩收回手掌,踢開掉落在腳邊的屍體。
宮外的廝殺已經漸漸分出勝負,乾王的出現讓乾王的軍士士氣高漲,相反,右相這邊的士兵帶來了無限的壓力,敗相已出,毫無挽回之地。
“頒詔立御奕辰爲帝,否則我殺了她!”一剎之間,右相手中拿着一根長針,牢牢的抓緊了皇后,抵在她的纖細的脖子上,長針上隱隱約約有着暗綠色澤。
鳳藻宮外廝殺聲越來越小,秋風吹過,捲起幾片枯葉飛了進來,在地上打了幾個璇,緩緩停了下來。
有侍衛衝了上來,看到殿中場景,不敢進來。
淑妃躲在右相的身後,眼底慌亂又有着慶幸,只要凌帝頒詔,天下皆知之後,就算凌帝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因爲皇位自古都是往下而傳,沒有往上而走的。
到時候大雍會變成什麼樣子,她都十分樂見!
既然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夜明珠的光輝並未因爲殿中的形勢有任何的差別,它依舊散發出光芒,照的殿中明亮。
相比殿中各人,清歌的臉色很平靜,平靜到看起來有幾分諷刺,仿若置身事外一般,背在身後的手指輕輕的一彈,一塊。
身後錯金獸爐中青煙嫋嫋,吹起垂下紗簾,將她臉色拂動得半隱半現之間。
御凌天扶着悶痛的胸口,他開始被侍衛一推,推到了另外一旁,才免於抓爲人質,可是,他的目光中有着暗光在閃爍。
北聽芙柔順美麗的面容上沒有一絲慌亂,她的髮髻斜散,頭上的簪子也歪了幾寸,裙子上濺了幾行血跡,看起來卻已然雍容貴麗。
目光與御凌天對接在半空,流轉的情意讓殿中肅殺之氣都減弱了不小,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一瞬,盈滿了水光。
凌帝心口一痛,手指緊緊的握成拳,拼命忍住胸中的悶氣,望了一眼身邊站着的兒子,他的孩子他最瞭解,乾兒有這個能力將大雍變成強國,甚至有機會一統六國,而奕辰,雖然也有才華,盛世太平君王也許可以一試,可絕不適合做這亂世的君主。
他看着心愛的女人,想着祖宗留下來的國業,心內兩隻大鐘劇烈的碰撞着。
“凌天,今生嫁給你爲妻已經足夠,愛我的相公,出色的兒子,還有聰慧的兒媳,我北聽芙一生已足矣,這江山,絕不能交給小人!”北聽芙的聲音有着顫抖,不是因爲害怕,而是驚動,這一生她是成功的,擁有母儀一國的身份,相公是一國帝皇,兒子是名震天下的王爺,連兒媳,都出色得讓她歡喜,她還有什麼好遺憾的。
她絕不要因爲她,給人鑽了這個空子,她相信她的兒子會是一個好皇帝。
柔和的雙目望了一眼御天乾,充滿了母愛的最後一眼,睫毛在臉上投下一排陰影,北聽芙對着針尖就要撞去。
這是這個柔弱的女兒,骨子裡堅強最極致的表現。
“不!芙兒!”凌帝再也不能站着不動了,他帝王一生,最驕傲的不是在衆多皇子中脫穎而出做了君主,他最驕傲的是有一個極爲體貼的妻子。
他和她初認識的時候,芙兒還是醜面男裝,就曾爲了救他被刺客射中。
沐宗燁走後,他極度的傷心和痛絕,整個人被打擊了一大半,是芙兒每日每夜陪着他,他的芙兒,脾氣好,不生氣,看起來柔柔弱弱,卻是最堅強,最善解人意的。
他直直的衝了過去,那樣的慌張,那樣的驚亂,嚇得右相手中猛地一抖,身子突然軟了往後倒下。
御凌天見此趕緊一下接住北聽芙,查看她的脖子上有沒有被刺傷的痕跡,直到確認她的脖子上完美無瑕,沒有半點劃傷,眼前一暈,倒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片刻,殿中的人幾乎都倒了下來,只剩下清歌和御天乾依然站立在偌大的鳳藻宮中。
站在殿外的侍衛趕緊衝了進來,將右相和淑妃兩人如同綁豬一般綁得緊緊的扣住。
“你弄的?”御天乾轉過身,聲音中飽含着怒氣,卻讓人聽起來怎麼都有幾分縱容的寵溺。
紗簾吹拂之下,紅衣少女踏着滿地血紅走了出來,清冷如霜的面容上粉脣微微翹起,眼中染滿無情殺氣,走到右相身邊,對着他的臉踩下,挑眉道:“藥效剛剛好。”
御天乾望着殿中錯金獸爐中的煙,已經變成了白色,飄渺如霧,淡淡的清香散在整個殿內,安神寧靜。
這份量,還真是下得不錯。
右相一死,外面的人沒有懸念全部放下了兵器,局勢徹底扭轉。
沉睡中的人們酣然美夢中,大雍的皇宮已經發生了一番顛覆的廝殺,而此時,侍衛匆忙跑來,面色嚴峻道:“王爺,搜遍了整個青陽殿,都沒有發現叛臣御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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