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松對南京大屠殺、遍佈各地的屠村焚寨難以釋懷,對大量民族資產被日僞徵用最終被接收大員沒收耿耿於懷。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打動蔣介石下決心撤離疏散民衆。
“委座,此次巡演雖然時間短暫,但所過之地無不感受到民衆的熱情淳樸善良,他們沒有過多的祈求,只是希望我們的軍隊能夠阻止侵略者的鐵蹄,讓他們過上安定的生活。這個要求並不高,這也是政府的責任。我們怎麼忍心讓老百姓矇在鼓裡,對敵我力量形勢一無所知,最後被無情地拋棄。
北平、天津、上海、南京、武漢這些城市以及周圍地區是幾千年來祖先們一代代積累下來的中國精華所在,三分之二的人口,三分之二的財富,三分之二的教育機構、三分之二的現代工業都集中在這裡。正因爲這裡富庶、這裡發達,這裡才成爲日寇的主要進攻目標。侵略的目的不就是掠奪嗎?這裡一旦被佔領會發生什麼我們都清楚。
世世代代積聚的財富將成爲侵略者的軍費,幾代人辛勤打造的現代工業將被敵人用來生產武器打擊我們自己,無數手無寸鐵的百姓將喪生在野獸軍隊的屠刀之下。明知道悲劇將要發生而不採取行動降低悲劇的損失,那不是一個有責任心的政府所爲。
我不認爲我們一再忍讓就能打消日本的侵略野心,那是自欺欺人。我建議對可能發生戰鬥的地區300公里範圍內的人員物資工廠企業立即撤離,500公里內的做好撤離準備。不能像東北那樣軍隊倉促撤離,工廠物資、普通百姓留給敵人,那是在犯罪!”
蔣介石看着情緒激憤、言辭激烈的陳海松,能感受到他的真誠和焦急,心中一嘆,自己還真沒考慮過作戰區域內的百姓生存問題和工廠學校的將來,他說的有道理,放棄這些民衆和工廠學校對國家是巨大的損失。
戴笠昨天報告時提到過這事,說陳海松在大學演出時對學生們說華北已無安放書桌之地,與其忍辱偷生、做亡國奴,何不離開此地,或學習、或工作、或戰鬥,總是爲民族出力。他每到一地都吹噓張掖安定、自由、民主、規範,重視科學和工業,將是支撐國家抗戰的大後方,急需熱血青年和民族資本、知識分子、技術工人加入。
因此許多人正在離開平津,私立中國學院、朝陽學院、北平鐵路學院等在何其鞏等人組織下動遷張掖;天津鹽鹼大王範旭東在天津、南京的兩個工廠開始整廠前往張掖。
上海的許多民族資本家也正在醞釀內遷,榮宗敬、榮德生倆兄弟的茂新麪粉公司、福新麪粉公司和申新紡織公司三大企業系統、冼冠生的冠生園以及罐頭食品廠、項氏的五洲固本肥皂藥廠、胡厥文、顏耀秋帶領上海機器同業公會所屬工廠、吳蘊初的天廚、天原、天盛、天利4個輕重化工企業正在拆遷準備前往張掖。
看來這個陳海松早就開始進行這方面的安排了,作爲國家元首怎麼也要表個態吧就說:“政府也很關心這些問題,已經責成救濟署研究此事,你放心,軍隊撤離之間,絕不會留下一個企業給敵人,所有願意內遷的民衆都會順利轉移的。”
陳布雷曾經向蔣介石提議過保護內遷上海地區的工商企業,可政府裡的那些達官貴人只關心自己的產業,對民族資本漠不關心。現在好了,全都便宜了**,有陳海松在張掖佈局,發展壯大是肯定的了。哎,就成全他吧,也算是爲民族資本找到了一個落腳點。
他聽蔣介石表了態,也不好當面戳穿,只好關切地問:“張掖基礎落後、交通不便,能容納得下那麼多人前去生活、學習、工作嗎?”
“佈雷先生應該記得國府年初開始把許多國防工廠遷往內地,和我們的道理是一樣的,都是在保存國家力量和元氣。只是我們更關注民族資本和普通百姓,他們纔是建設強大中國的基本力量。
張掖自我軍進駐以後,政策寬鬆、風氣民主、管理科學,鼓勵工商發展、重視教育文化,民間募集資金從蘇聯引進了鋼鐵廠、發電廠、機械廠、水泥廠、化工廠等大型企業,提供了大量勞動崗位。
同時我們放開了糧食加工、肉食加工、皮革加工、機械加工、建築施工、養殖等行業,爲民族資本找到了投資發展的出路。
新建了校舍、宿舍,開闢了新的生活區,拓寬了道路、接通了水電,爲內遷人員的生活學習創造了條件。
內遷人員有了穩定的住所、工作的崗位,就能養活家人、安定生活。工廠在他們手裡生產出國家急需物資,地方經濟得到了發展,社會不因難民潮而引發動盪,對抗日大局只有幫助。
我們已經提前做了準備,計劃收留五十萬到一百萬人,分別安置在兩地十二縣24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從事教育、醫療、農林、交通、工商等職業。
社會需要強有力組織,百姓需要國家的關愛。請政府動員華北、華東、華南地區做好撤離準備,並撥付一定的救濟款幫助接受地區妥善安置。”
陳布雷讚賞地點着頭說:“難得你們想的這樣周到,政府會全力支持你們的。”
有如此眼光的青年才俊怎麼都跑到**那邊去了呢?蔣介石嘆了口氣,國民政府不能讓**專美於前,也必須及早部署,做好長期打算。
蔣介石不動聲色地問陳誠:“閻錫山那邊戰備情況怎麼樣了?”
陳誠答到:“晉綏軍兵力強大、慣會防守,除了分化出來的商震第32軍駐守河北外,山西有徐永昌第33軍,楊愛源第34軍,綏遠有傅作義第35軍,另外還有孫楚的護路軍,趙承綬的騎兵軍,周玳的炮兵縱隊,另外還編了3個獨立旅。閻老西建有太原兵工廠,完全可以滿足戰場需要。日本要佔領山西、綏遠,肯定會付出高昂代價。
只是此老慣會左右逢源,日本人也派了不少說客去太原,以他守財奴的性格,日軍只要不攻打山西,他是不會主動增援的。不過脣亡齒寒的道理,他不明白、傅作義、商震、楊愛源等人也是明白的,戰事一旦蔓延到晉綏周邊,肯定要亮出家底拼一拼的。”
那就讓他們去拼吧,西北軍還有不少部隊都可以派去,蔣介石說:“那些個老軍閥私心太重,不足依仗,就讓他們自食其果去吧。高樹勳、孫連仲部隊裝備如何?”
“二十六路軍自趙博生、董振堂叛逃、吉鴻昌北上後,實力已大不如前,好在孫連仲將軍對黨國忠心耿耿,屬於馮玉祥十三太保裡的另類。目前只有三個師四萬餘人,駐紮在河南信陽,訓練尚可、裝備一般。
高樹勳剿共敗給徐向前以後,離開了26路軍到天津隱居,後來追隨馮玉祥、吉鴻昌等組織察哈爾抗日同盟軍,失敗後在河北民間活動,有民團武裝萬餘人,裝備低劣。此人忠誠馮玉祥,不可委以重任。”
蔣介石嘆了口氣說:“華北緊急,不得不防,老馮兵多,豈能不用?國軍主力需要拱衛寧滬杭地區,華北地區還是讓西北軍舊部費心維持吧。”
陳海松冷眼看着蔣介石謀算着閻錫山和馮玉祥的家底,一陣嘆息,再怎麼大敵當前,也無法改變亂世梟雄的本色,考慮的還是借刀殺人、排除異己。他不動聲色地和周恩來商量着巡演團的後期安排,決定明天一同回延安商量大事。
完成華北方略的蔣介石忽然問道:“聽說你們想在張掖機場辦所航校,有什麼想法嗎?”
陳海松知道這事繞不過蔣介石,這是個大事,蔣介石肯定不會輕易同意的,可也必須努力爭取一番,於是說:“委員長明鑑,現代戰爭早已從陸地拼殺發展到陸地、海上、天空的立體戰爭時代,沒有空軍的掩護配合陸軍很難在對方的空軍壓制下取得戰役的勝利。”
這一點蔣介石相信,俞濟時更是深有體會,贊同地說:“是的,淞滬會戰,我們就是吃了這個大虧,我們88師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可面對小日本的飛機、艦炮的全面攻擊時的確難以招架,我們的損失大部分是它們造成的。沒有強大的空軍真的很吃虧!”
周恩來也說:“外軍非常重視空軍裝備的研製和飛行員的培養,像蘇聯、德國軍用作戰飛機都有幾千架,日本人也有一兩千架。目的就是在戰爭中奪取戰場的控制權。我國空軍初創、飛機、飛行員較少、航空工業薄弱,必須迎頭趕上,彌補不足。
張掖軍民修建機場不易,僅僅作爲中轉場站太可惜了。我們希望藉助蘇聯航空志願人員的幫助,培養我們自己的飛行人員。中國的抗戰是一場漫長的持久戰,沒有足夠的人員儲備很難應付頻繁的殘酷的戰鬥。
中國戰區廣大,敵情複雜,有了飛機偵查可以先敵行動,有了飛機參戰,可以更好地打擊敵人,保護部隊、保護工業基地。”
想法好是好,可政府也不可能把有限的飛機派到華北去支援你呀,想訓練你自己練,飛機我們可不派,陳誠推脫說:“飛機從哪裡來呢?航空總隊也就300多架各型老舊飛機。”
陳海松接口說:“正因爲我們只有那麼點老舊飛機,所以我們纔要重點建設空軍。政府可以向蘇聯、美國採購,在南京時,我和詹森大使有過交流,他說美國政府是同情中國的,願意提供武器裝備,只是他對我們政府部門的採購方式很反感,發國難財的人人太無恥,花了大錢買了些破爛。明明有美國先進的戰鬥機不買,卻去歐洲高價買回來一堆落後的偵察機。”
陳誠大吃一驚、蔣介石滿臉不自在、周恩來趕緊給陳海松遞眼色讓他收斂。陳海松卻不依不饒地說:“事關抗日大局,請委座嚴肅法律政紀,委託真正愛國家懂航空的人去辦理此事,可以省錢,更可以提高戰鬥力。”
看幾人都不吭聲,接着說:“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繳獲。日本人一次就從奉天繳獲了張學良的200多架各型飛機,很多都在日本軍隊裡服役。我們爲什麼就不能主動出擊呢?卑職如果有合格的飛行員,一定把戰區內日軍機場裡的飛機都開回來?”
蔣介石心裡不住地搖頭,這個年輕人膽子夠大,敢想敢說,這不就是罵我用人不當、中飽私囊嗎?不抵抗損失了幾百架飛機嗎?你想去搶你就去吧,反正我沒飛機給你。
想到這,他有一次轉移話題問道:“航校你們自己看着辦。你剛纔說準備出征,你們的戰場選擇在哪裡?”
陳海松不加思索地說:“華北!那裡我軍力量薄弱,很有可能一潰千里,大片的淪陷區需要國家軍隊去彰顯主權,卑職所部及我黨第八集團軍願意深入敵後開展游擊戰運動戰,積極支援配合正面戰場。發動民衆,清除敵僞政權,把華北變成侵略者的墳墓。”
陳誠對眼前這個睿智豪爽的青年很有好感,看他主動請纓,奔赴華北,很感動也很擔心說:“那樣一來,你部就要面臨四面受敵,補給困難、缺乏友軍支援的孤軍境地,是置身於死地的作戰方式,很危險的。”
冰雪認爲,對歷史人物的態度從來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所處立場不同,所站角度不同而已,沒必要相互指責,非要怎麼怎麼樣,那樣不好。對冰雪的觀點不高興很正常,請善意指出。謝謝!
感謝書友bvcnm的厚愛打賞,祝你春節愉快!請繼續關注西路軍,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