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根錯節的藤蔓鋪滿了一地,細長的藤條葉子從臉邊劃過,一不小心就實實地被劃上一道,瞬間一股火辣辣的感覺沿着臉頰向四周擴散。來不及用手遮擋,奔跑的整個過程並不像在陸地上那麼順暢,需要時不時低頭避免撞上橫生的枝幹;歪頭,生怕再次被細葉劃傷;哈腰,更快地鑽進密林裡。
“你們在哪?”跑着跑着,我突然想到不能橫衝直闖亂成一鍋粥,越往密林深處跑越沒命,野蜂是擺脫掉了,可等着我的比野蜂更危險。我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野蜂早已不知所蹤,四處觀察了一番也沒有什麼動靜,一股出奇的靜,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你們在哪?”我壯着膽又喊了一嗓子,聲音透過密林傳向遠方,沒有任何迴應,我後脊樑也開始冒汗了。擡頭望向天,已是正午,可密不透風的叢林零零散散地投進來幾縷陽光,感覺不到一點驕陽似火的感覺,有的卻是陰森襲來。
“鷺洋,你在哪?鷺洋……”不遠處一陣陣低矮聲。
“馨可嗎,馨可,我在這。”我伸長了脖子,扒開草叢往外看。不遠處,聽到被人扒開樹叢的聲音。
“馨可,真是你,快過來。”我趕緊鑽出草叢。
“她們都那邊跑了,我一直跟在你後面。”馨可委屈地噘起了嘴。
“都怨我,就顧着自己跑了,你沒被野蜂蟄着吧?”我一把抓起馨可的手,上下打量着。
“沒有,就是剛纔絆了一下。”馨可擼起了袖子,被樹枝劃了幾道子,還好沒有傷到皮肉。
我用手指撫摸了一下傷痕,“還疼嗎?”
“現在感覺有點火辣辣的。”馨可低着頭又把袖子重新放下來。“你的衣服怎麼這樣了?”馨可突然擡起頭看向我。
我這才意識到,上下打量了一番,昨晚南叔剛給的一件新T恤,左肩膀處已經被劃開,棉線起了球被扯得很長;褲子右口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被劃開了,裡面的白布也翻了出來;一雙運動鞋還好,只是剛纔奔跑的時候沾滿了草泥;整個臉火辣辣的,用手輕輕一碰,手指上的紅印可以判斷出,臉上已經被劃,而且不止一處。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看着眼前的馨可,深處荒島,又迷失在茫茫叢林,舉目無親的感覺第一次襲上心頭,感覺我們倆像是被丟棄的洋娃娃,那一刻差點哭出來。
我趕緊調整了心態,不能坐以待斃,再說,男子漢大丈夫,身邊還有馨可,我要是先脆弱起來,馨可怎麼辦。
“感覺她們不會走太遠,相信這個時候她們也在找我。”我扒開眼前的枝條,“我們倆憑着記憶往回走吧。”
馨可緊緊地牽着我的手,“恩,我們能找到他們。”
困境不可怕,最難得是困境中有人相互扶持、鼓勵,一起面對。
地面上的枝葉長年累月的積澱,厚厚的一層疊着一層,根本看不出來時的腳印,密不透風的叢林也阻擋了前方的視線,簡直像被丟進了迷宮,前途一路迷茫,讓人越發的感覺窒息。
“呦,噓……”我猛地縮緊了脖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馨可,停!”我儘量壓低了聲音,生怕嚇到馨可。
馨可不自覺地緊緊貼在我身上,“怎麼了?”
“你快看前面。”我用手指着正前方。
就在不遠處,一條蛇緩緩地爬過來。我眯起眼,彎着腰仔細看:黑灰色的皮質,腹部塗抹着一層黃白色,幾道黑色橫紋纏在其中,不大不小的三角形頭左右擺動,從頭到頸滿滿的褐色。要不是腹部明顯的黃白色,我們倆估計還真能一腳踩上去。
這個時候纔想起來,在叢林中走路,最好手裡拿一條木棍,邊走邊用木棍掃一掃前面的路,如果前面有蛇也能起到震懾作用,或者一棍子甩走也不至於被蛇咬上。這下好戲來了,我現去找個棍子,蛇也不給我們時間啊。我也是納了悶,那蛇是專門逗我們的嘛,不偏不倚地徑直朝我倆爬了過來。劃過樹葉的聲音,嘩啦嘩啦的,我的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毒……毒蛇。”嚇得馨可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
默不作聲還好,馨可這麼一喊,我的心也突、突、突地蹦成了一塊。想起了昨夜被毒蛇奪取生命的曉宇,心跳得更厲害了。雖然不能確定是不是有毒,不過生活在南方,又處在熱帶,十有八九是有毒。真給我倆深情一吻,簡單來上一口,夠我們倆喝一壺的。況且,這個地方沒有血清,就只能聽天由命。
3米、2米、1.7米……窄小的叢林道里,四周擠滿了藤蔓,真想等蛇靠近的一刻,我和馨可猛地一跳,說不準就能跳過去。我彎下腰,兩個手不自然地張開。
“你要抓住它嗎?我害怕!”馨可的聲音裡開始夾雜着顫抖。
你這是欲擒故縱暗示我用手抓嗎,這可不是檢驗我的時候,我現在腿不哆嗦就已經算是合格了。
“真想一把抓住,把它扯成兩半。”我簡直是個煮不熟的鴨子,也就嘴硬,可我一點兒都沒底,心撲騰撲騰的跳得更緊了。
“我數到3,咱倆一起跳過去。”我抓緊了馨可的手。
我和馨可自然的往前彎着腰,雙膝開始儘量的彎曲,右腳向前了一步,隨時準備着跳。
“1——2——”我剛要往前跳,馨可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往一側縱身一躍,我倆不出意外且非常不默契的,雙雙踏進了旁邊的藤蔓裡。
沒有猜錯,在最關鍵的時候,馨可害怕了,改變了方向。這一腳也是大發了,誰能想到,藤蔓下面是一個斜坡,一腳踏空。馨可啊的一聲往下栽去,我們倆哪是滾啊,簡直是狗吃屎。刺啦一道,噗通一聲,呲溜溜地往下滑,我哩個天,簡直摩擦摩擦。我倆一邊翻滾,一邊亂抓,草是抓了不少,一個有用的樹枝也沒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