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離開
夏盟最近不知道怎麼了，似乎總是在避着自己。
許唯一回國快要有一個月了。可是回來的第二天就住進了醫院到現在都沒有出來。莫伊揚在一個禮拜之後回了倫敦。陸希沒有質問他爲什麼丟下這麼虛弱的小一回去倫敦，因爲他知道，那兩個人之間已經再沒有自己可以立足的餘地了。所以，既然連小一都沒有任何怨言反而是一臉支持的表情，那自己還有什麼理由指責他呢？
只是生活似乎一下子變得忙碌了起來。平日裡閒暇的時間也都拿來跑醫院了。等他自己意識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最近似乎很少見到夏盟了。明明兩個人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可是不是他回家的時候夏盟不在，就是夏盟在家的時候他已經出去了。於是總是這樣子錯過，驚覺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
夏盟最近也不好過。自從許唯一回來之後，陸希的目光就再沒在自己身上停留過了。明明討厭吃快餐討厭得要死的人，現在卻連自己做了飯的時候也沒時間回來吃。再加上公司最近確實很忙，於是兩個人照面的機會真是十根手指頭都掰得清。
“喂，你最近怎麼回事啊？跟你們家那位鬧矛盾了？看你整天跟個快斷氣兒的人似的。”歐陽明朗給還在加班的人端了一杯咖啡。吵歸吵，可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也不是白做的。就算上次夏盟揭了他的傷疤，可是事後他還是沒有跟他真生氣。
“沒有，只是大家最近都比較忙。”夏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頭也不擡地回了一句。
“你行了吧你，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沒事。”歐陽明朗可不打算放過他。
“你煩不煩啦，我還有事做呢，你沒事就給我滾出去。”能叫自己的老闆滾出自己辦公室的估計也就只有他夏盟敢做這種事了。
“好啦，好啦。跟你說正經事。”歐陽明朗知道這人現在心情不好，還是識相的不要惹毛他的好。
“什麼事？”夏盟這才擡頭正眼瞧他。
“記得上次你去麗江拍的那個紀錄片嗎？市場反應挺好的，所以我想趁熱打鐵，再拍一組冬季的。你覺得怎麼樣？”鬧歸鬧，但說到正經事歐陽明朗還是很有原則性的。這也是夏盟喜歡跟他做朋友的原因之一。
“你是老闆你決定咯！”
“喂，東西是你做出來的當然是你比較清楚啊。坐着總監的位子至少也給我像樣點吧。”歐陽明朗真是受不了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可是這人一旦認真起來，卻往往能交出最令人滿意的答卷。
“我沒什麼意見，你想拍的話，我大不了再去一次不就行了。”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夏盟看向他笑得一臉殲詐的表情，怎麼都覺得有種被引誘上鉤的感覺。
“什麼時候出發？”
“當然越快越好，我已經等不及要看皚皚白雪下的玉龍雪山了。”
“那就明天吧。”
“啊！也不用這麼急的啦！”
“那你到底拍還是不拍啊，那麼多廢話。”某人怒了。
“拍，當然拍啦。明天就明天，日子挺好的，我現在就叫秘書去訂機票。”歐陽明朗一臉諂媚的笑，逃一般退出了他的辦公室。誰說只有戀愛中的女人心情像天氣說變就變。依他看，戀愛中的男人的心情更加恐怖，稍不順意就是晴空霹靂，暴雨滂沱。還好自己心臟承受能力強。歐陽明朗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搖曳生風地飄走了。
原本以爲陸希又不在家，沒想到一開門屋子裡的燈是亮着的。陸希正好衝完涼出來，看到夏盟回來了，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
“回來啦，吃過飯了嗎？”自己最近忙着照顧許唯一，對夏盟冷落了很多，心裡確實也很過意不去。
夏盟怔了怔，看着陸希的笑臉有點出神。多久沒見他露出這般開心的笑臉了，果然是因爲許唯一的關係麼？原來再怎麼努力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這種無力感比讓他連續超負荷工作三天三夜都還要覺得累。許唯一住院後，夏盟也去看過他，雖然沒有見過自己，可是一說到自己的名字，他還是沒有忘記。可是夏盟就只去過一次，因爲他不想看見陸希在許唯一面前侷促不安的樣子。那不是他熟悉的陸希，那是因爲喜歡許唯一而覺得自己的到來會打擾到他們的陸希。那是會讓自己難過的陸希。
“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呢？”陸希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臂。
“啊？沒，沒什麼。我吃過了。先去沖涼了，有點累。”夏盟越過陸希，朝浴室走去。
將頭沉入浴缸的水裡，直到肺裡的氧氣快要耗盡了才猛的浮出水面。他就是想體驗一下快要窒息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會不會真的連疼痛也感受不到。浴室裡還殘留着陸希的味道，他閉着眼睛靠在浴缸沿上，腦海裡浮現出陸希剛纔的笑臉。明明是燦爛地能驅趕陰暗的笑容，可是爲什麼落在自己眼裡卻覺得那麼疼痛刺目。因爲他知道那明豔的笑顏不是爲了自己而展的吧。
洗完澡出來，居然看到陸希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怎麼還不去睡？”夏盟索性也坐到他身邊，看看他在看什麼。
“嗯，還不是很困。等一下再睡。”陸希轉過頭來看着他，目光落在他溼嗒嗒的頭髮上。
“怎麼不把頭髮擦乾，這樣很容易感冒的。”陸希說着就已經起身去浴室了。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條幹毛巾。
“別動，我幫你擦乾。”他站在夏盟面前，手裡拿着毛巾幫他擦着頭髮。
“陸希，我明天要去出差。”夏盟低着頭任溫柔的手指在他頭上動作。
“嗯。”你看，他從來都不會主動再多問自己一句。
“去麗江，大概要一個禮拜左右。”可即使是這樣，自己卻總是像個傻瓜一樣把自己的所有毫不保留地剖露在他面前。
可不可以再多問我一句，可不可以再多瞭解我一點，可不可以再多靠近我一點點。
夏盟突然將陸希一把抱住，貪婪地呼吸着屬於這個人的味道。原本還在安靜幫他擦頭髮的人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怎麼了？”
夏盟不說話。
“夏盟？”陸希覺得他今天有點不對勁。
“我沒事，就是想着這麼久不能見到你了，先抱抱補償一下嘛。”夏盟鬆開了抱住他手臂，重新擡起頭來的臉上又恢復了往日裡嬉笑的表情。
“好了，我明天要早起趕飛機先去睡了。你也別看得太晚。”夏盟站起來離開沙發走去自己的房間。陸希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彷彿，彷彿他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似的。
“夏盟。”陸希在他進門前喊住了他。
“嗯？”依舊背對着沒有轉身。
“早點回來。我說真的。”
“嗯，知道了。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