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爾與塔賓不同,除了蠻力,他的鐵槍上更是注入了真元。他所激發出的威能,不知要比塔賓高出多少倍。一時大意,幾乎傷在格斯爾的鐵槍下,唐善着實嚇了一跳。但對格斯爾以及那些狼人也有了新的認識。
身在“世外桃源”,唐善業已領教過“寶劍”的威能。可在剛剛,就在“寶劍”猝然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立即發現了四五道劍光,只是一閃,無聲無息間,碗口粗的鐵槍已被截斷。又是一聲咆哮,“寶劍”竟將格斯爾等人連同坐騎一起擊飛。如此迅猛的攻擊,瞬時爆發的強大威能,就像是夏日裡忽然而至的晴天暴雨,霎時來到,轟然擊落,隨即消散,讓你無跡可尋。
唐善驚愕的看去,“寶劍”的臉上就像無風的水面,看不出任何端倪。
“寶劍”側轉頭,眼中透着兩道寒光,淡淡的說道:“滾出去!”
“你是誰?”格斯爾轟聲發問。身受“寶劍”一擊,他並沒有摔倒,而是翻身砸落,單手接下自己的坐騎,再將其穩穩的放落在身邊。
不僅是格斯爾,所有的狼人都是如此。宛如一塊塊巨大的飛石,託着自己的坐騎,砸落在遠處。
唐善又是一驚,但他很快便想到,格斯爾等人絕沒有這樣的本事,該是“寶劍”手下留情,所以衆人才能無傷。
“寶劍”一擡腳,站在了格斯爾面前,問:“你在問我?”
格斯爾毫不客氣的回道:“廢話,老子不問你問誰?”
“寶劍”擡起腳,對着他的肚子,輕輕點了點腳尖。“嘭”的一聲,格斯爾一屁股坐在地上,拖着兩條大腿,蹭着地面,倒退出三丈。
格斯爾鎧甲擦蹭着地面,喀咔作響間,地上再又留出兩道溝痕。一道是他的巨爪,一道是他手中的半截槍桿。等他止住身形,立即跳起,甩手射出半截槍桿,雙手握拳,大步衝來。
唐善的眼中充滿了疑惑,他有些想不明白,面對強大的“寶劍”,傻逼也該有自知之明,像格斯爾這樣冒冒失失的衝上來,豈不是送死。
送死的不僅僅是格斯爾,還有他帶來的幾十個狼人。如同羣狼圍攻身體碩大的獵物一般,帶着嗷叫聲,配合着格斯爾的拳頭,向“寶劍”發動瘋狂的進攻。
格斯爾上來便是三拳,竟然將“寶劍”的胸甲砸得深深凹陷。可惜,凹陷的胸甲又再瞬間恢復原狀。
狼人們的武器有如雨點般擊落,情況基本相同,雖然可以令武士的鎧甲變形,但他的鎧甲隨即便又復原。
唐善慢慢看出,格斯爾和這些狼人絕不是冒冒失失衝上去送死。每當“寶劍”攻向誰,誰就會掉頭逃竄。雖然十有八九無法避開,被擊飛在半空或是踢出數丈。可他們依舊按照此法,一人引誘“寶劍”,旁人羣起攻之。
如果這些狼人所對乃是尋常人物,像他們這樣的車輪戰術一定可以見效。但是,“寶劍”的威能委實太過強大,面對衆人一波接一波的攻擊,其身上攜帶的威能不僅沒有絲毫衰減,而且逐漸強盛起來。
猛然間,一道刺眼的白光斬出,“寶劍”像是失去了耐性,終於開始發威,所對的狼人已經退出一丈多遠,可還是被白光籠罩,整個人連同身上的盔甲生生被劈成了兩半。
見到噴濺的鮮血,“寶劍”收斂了許多,用凌厲的目光掃向衆位狼人,似乎希望他們知難而退。可這些狼人便如同野狼一般嗜血,眼見同伴遇害,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反而變得更加瘋狂。
格斯爾揮舞着巨大的馬刀,率領衆狼,對着“寶劍”的各個部位進行攻擊,像是在找他的死穴。
“寶劍”始終面帶不屑,只需一掌,或是一腳,便可以將圍困自己的幾十個狼人全部震開。但他很快便會露出震怒模樣,一旦震怒,他就會激出刺眼的白光,將一個狼人劈成兩半。
半個時辰已過,十三個狼人先後喪命,可剩餘的狼人還是不依不饒。
錚的一聲……像是金屬相接的聲音。
清脆的聲響完全不同於殺喊聲,分外惹人注意。
唐善更是看到,武士的身影赫然一閃,一柄閃着寒光的寶劍爲之顯現。但只是一瞬間,武士的身影便重新幻出,將寶劍代替。
可寶劍的真身既然浮現,那便說明格斯爾等人的進攻並非徒勞,已然使得武士受創。
武士的臉色已然有變,手中幻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怒聲說道:“看來你們真的活夠了,那我也只有大開殺戒了!”利劍在手,瘋狂一掃,轟聲驟起,數十狼人身上的鎧甲全部爆裂,幾乎在同時仰身飛出,摔落在地。
只是一劍,再有十幾個狼人暴血身亡。
就在此時,青狼騎士們的坐騎發出一陣騷動。
布日古德等人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惶恐之色,而是充滿了憤怒,大有同仇敵愾的意思。
唐善注意到,“寶劍”的身上佈滿了殺氣,更加凌厲的一劍已經蓄勢待發。衆位狼人喪失了鎧甲,再也無力抵抗接下來的一擊。他稍作思量,沉聲說道:“夠了,都住手!”
格斯爾聽到了唐善的叫聲,可他充耳不聞,高舉着馬刀,發出一聲狼嚎,帶領剩餘的狼人衝向了青甲武士。
青甲武士瞥來一眼,像是不明白唐善爲何發聲制止。但他很快便明白了過來,唐善是青狼會的會主,眼見“自己”屬下的狼人接連喪命,自然痛心不已。
可青狼會的狼人並不聽從唐善這位會主的命令,依舊不知死活的向前衝。青甲武士當然也不會在乎他的想法,等到格斯爾等人臨近,發出一聲冷哼,頓時激出了一劍。
這一劍帶有破空的尖嘯聲,較前劍相比,攜帶的威能足足多出了三成。別說格斯爾等人已經沒有鎧甲護身,即便鎧甲在身,怕是也將喪生在此劍下。
“寶劍”沒有手下留情,也沒有打算再留給這些狼人任何活命的機會,僅此一劍,他就要結束戰鬥。
利劍所指乃是格斯爾,沒有任何花哨,直指他的心口。格斯爾已然心生警覺。可惜來劍太快,根本不容他做出反應。
格斯爾甚至可以感覺到,利劍已經割開了他的胸膛。他知道,自己的對策並沒有錯,方法也的確有效。可惜雙方的實力太過懸殊,無論他和狼人如何努力,結果都將會失敗。他又再發出一聲狼嚎,嚎叫聲中充滿了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的悲哀,又像是在宣泄心中的不平與臨終的絕望。
其實,來劍快如閃電,只需要一剎那,格斯爾就將血濺當場。而他也根本沒有指望自己可以叫喊出聲,只是負氣而發。但直到他的嚎叫聲遠去,他已然還活在世上。就連他自己對這件事情都感到奇怪,眼中瞬時充滿了疑惑,看向了身前的利劍。
利劍被一隻手握住,停在了格斯爾胸前。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劍尖上傳來的陣陣寒意。利劍只需遞進數寸,他此時便已經不在人世。
這隻手是唐善的,鮮紅的血從指縫間流出,沿着劍鋒滴落在地。
格斯爾的表情很是驚訝,他來是爲了殺唐善,所以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唐善竟然會出手相救。
青甲武士看起來也有些意外,因爲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年輕人,竟然赤手空拳攔下了自己必殺的一劍。
唐善對青甲武士說道:“我剛剛說過,都住手。”
青甲武士笑了起來,說道:“他要殺你,是我把你救了下來。現在我要殺他,可你卻把他救了下來——這樣的事倒也有趣。”說話間,他把利劍收回,歸入劍鞘,再又板起臉,冷冰冰的對衆人說道:“我還是剛纔那句話,這裡是你們的禁地,請你們離開。”
衆人都明白,他的話裡多了一個“請”字,那是出於對唐善的尊敬。
“我們這就走!”唐善一劍落回到自己的馬上,對着布日古德等人點了點頭,率領他們行出。
格斯爾瞪着眼睛看去,對青甲武士憤怒的嚷嚷道:“我們沒有侵犯達爾扈特人的領地,也沒有進入黑森林。”他看了眼腳下,示意青甲武士認清地界,“這一切都是你挑起的,是你欺人太甚。”
青甲武士看了看他腳下的土地,抿嘴一笑,說道:“你想講道理嗎?很好!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戰勝我,我一定會聽你解釋。”他的語調非常狂傲,眼中更是帶有鄙夷的目光。隨着一聲不屑的嗤笑,他的身影漸漸模糊,暮然間,消失不見。
唐善在格斯爾身旁止住坐騎,教訓道:“你在別人家門口尋釁滋事,便是沒有把人家的主人放在眼裡——剛剛的那位武士已經手下留情。如果換了我,你們誰也別想離開。”
格斯爾疑惑的看去,問道:“你爲什麼要救我們?”
唐善嘆聲回道:“誰讓我是青狼會的會主,而你們是青狼會屬下的狼人呢?!如果我不救你們,眼睜睜的看着你們送命,哪還配得上‘會主’兩個字!”
格斯爾怔了怔,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是來殺你的。”
唐善豎起一根手指,左右搖晃着,回道:“不,不是你們要殺我。要殺我的少布。”
“我們是狼主屬下的狼人。既然狼主發下了命令,我們就必須照做。”格斯爾舉起了馬刀。
唐善策馬緩行,背對着他,說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們不要參與——回去告訴少布,不管他認不認我這個會主,請他等我兩年。兩年之後,我的傷就會復原。如果他想當這個會主,我們可以公平決鬥。”
格斯爾的手死死的握着巨大的馬刀,就連龐大的身軀都在微微發顫。剩餘的二十幾個狼人都在盯着他,只要稍有示意,他們就會衝殺上去。可直到青狼騎士們驅趕着馬羣,跟隨唐善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他也沒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