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最先來到,亦如前次一般,幻出六條火龍,徑自射入黑煙之中。當着衆人的面,再次擊散黑煙。可有前車之鑑,他也不敢斷定,自己是否真的毀去了雪魔的幻身。
陸槐的臉上露出了猶如孩童般燦爛的笑容,對着唐善張開雙臂,“唐善?我的朋友!”還沒等唐善反應過來,他已經給了唐善一個擁抱。
唐善又驚又喜,“你記得我了?你認得我?”既像是在質疑,又像是興奮的歡呼。
“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我怎麼可能不認得你?”陸槐反問着,顯然不記得曾經對唐善揮舞聖刀時的情景。
梅兒有些尷尬,因爲她就站在陸槐的對面,可陸槐對她卻視而不見。
飛雪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頭,如果唐善前次也是這樣毀去了“無形”,那麼“無形”爲什麼還會出現?雪魔的另外兩個幻身會不會同樣復生?
她的心裡剛剛泛起疑問,答案就顯現在眼前。
黑蛟龍從雪地中騰空而起,炸出一團白霧,對着設伏的天魔宗弟子發動了攻擊。
雪魔的真身也已出現,在松林間時隱時現。十幾個天魔宗弟子發現了它的蹤跡,放棄黑蛟龍,奔着它圍堵了過去。可還沒等他們靠近,便在一陣陰風下爆成了血霧。黑煙再次浮現,將血霧吞噬。
唐善有些傻眼,“打不死就打不死,怎麼還多出一條龍來?”
“如果不能消滅雪魔的真身,它的三個幻身都可以復活!”飛雪已然醒悟,放聲相告。幻出兩位修羅,率先向雪魔追去。
“不要追!”臉色青黑的女人忽然飄出,攔下飛雪,“雪魔的真身還沒有長成,一旦受到驚嚇,只能胡亂逃命。你傷了它的幻身,只會逼它多造殺孽……”“你是誰?”飛雪打斷了她。
雪蓮認出了女人耳垂下的那副珍珠耳墜,忍不住失聲叫道:“你是靈秋?”
來人的確是靈秋,紫焰的女兒。不知道修煉了什麼功法,原本清麗動人的少女,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飛雪見雪蓮認得來人,疑色盡消,問道:“姑娘,照你的意思,我們該如何對付雪魔?”
靈秋回道:“讓你的人用真元幫助它修煉成形,免得它禍害百姓。等到它的真身長成,那它就不會再躲避我們,而會反過來同我們決戰。”不等飛雪詢問,掉頭掠出,臨近剛剛浮現的黑煙,揚手激出一股真元,注入其中。
飛雪明白,如果雪魔一味逃避,很難在這連綿上千裡的山巒之中追尋到它的蹤跡。即便找到雪魔,尋常修士也不是它的對手,只能白白送命。當下也不管靈秋的法子管不管用,立即令道:“雪宗弟子聽令,速速召集同道來此匯合,按照靈秋姑娘的方法幫助雪魔煉成真身。”
“縱橫無敵”的殺手和天魔宗的弟子相繼來到,遠遠的圍在黑蛟龍和黑煙的外圈,各施功法,向其攻擊。
雪魔的兩隻幻身瘋狂吞噬着諸多修士激出的真元,倒也不再向他們發動進攻,少了許多死傷。
雪魔的真身已經不見,但可以想象,它應該就在附近,只是不知道躲藏在何處。
陰風陣陣,像是“無相”在巡視着自己的領地,保護雪魔的安全。
雪蓮來到靈秋身邊,蹙眉提醒道:“如果你修煉的是邪魔的功法,而且還在煉血,那你應該多加小心。只要一時不慎,你就會異變成妖靈。”
“放心!”靈秋像是在笑,可看起來猙獰可怖,咬牙切齒般的說道:“我還沒有爲父親報仇,在這以前,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控制我的神魂。”
雪蓮一驚,誰都聽得出,靈秋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心。
雪魔的胃口委實驚人,七八百修士分成了十幾隊,輪換向它的兩個幻身激出真元,一連持續了三天,還不見它煉化成真身。
飛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爲雪魔哪怕只煉化了這些修士的一成真元,一旦發起攻擊,它的威能也會強大得令人難以想象。
“大家小心吧,接下來的將是一場血戰!”她的聲音竟然有些發顫。
“不怕!”唐善大刺刺的一笑,手臂搭在陸槐的肩頭,無所謂的說道:“只要陸大哥亮出聖刀,保管你的雪魔有來無回。”
“好,好,好!”陸槐連連點頭,回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戲謔道:“我要是死了,你替我收屍!”
唐善想也沒想,隨口回道:“放心,你有兩個老婆在這兒,一定不會讓你暴屍荒野!”
梅兒和雪蓮同時沉下臉,相繼對他翻了一眼。
陸槐撇撇嘴,什麼也沒說。
唐善吐了吐舌頭,迎着黑煙的方向走出兩步,怕怕的說道:“差不多了吧,雪魔也該成形了。它要是還能煉化真元,我可就要跑了。”
“我想也應該快了!”靈秋心驚膽戰的接了一句。
天狼從林間鑽出,跑來了唐善身邊,用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漬。
“吃飽了?”唐善徑自問着,隨之一嘆,無奈的說道:“你在這裡呆了三天,這片林子裡的野物可都遭了殃,怕是全都跑到了你的肚子裡!”
天狼“嗚嗚”的叫着,像是很得意,又像是感覺到危險,發出警告。
唐善眯起眼瞼看去,便見遠處的黑煙與蛟龍霎時消失不見。
有風,全然沒有初春的冷峭,像是情人的秀髮,輕柔的撩動在他的臉上。
與此同時,一個身穿白袍的男人憑空顯現,站在了他的身前,微笑着看來。
唐善沒有動,因爲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能迎面壓來,令他根本不敢移動絲毫。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他沒有在這股強大的威能之中察覺出一絲邪氣,而是感覺到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所有人都沒有動,看來大家的感覺都是一樣。
只有靈秋驚聲尖叫:“你們在等什麼?這就是雪魔的真身,還不動手?”
“噗”的一聲輕響,根本沒有人看到男人動手,一顆雞蛋大小雪球便砸在了靈秋的胸口上。
這顆雪球看起來很平常,就如同孩子們在雪地裡嬉鬧,相互間丟出的雪球一般。可它的威能卻無比犀利,瞬時在靈秋的身後炸開一團血霧。
靈秋的反應足夠快,當她看到這隻小雪球的時候便已經側身躲避。即便如此,她還是被雪球掃中,胸口和肩頭被生生掀走了兩大塊皮肉。
可以想象,只要她的動作略有遲緩,雪球就會射入她的胸口,將她炸成碎片。
靈秋髮出一聲尖叫,飄身退出,徑直退到十數丈外,這才落地,滿臉皆是驚駭之色。
男人瞥了眼唐善,對靈秋說道:“如果不是本尊把大半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你根本不可能躲過本尊丟出的雪球。”
“你就是雪魔?”陸槐疑問着,舉步行來。他走的非常慢,如履薄冰,每一步落定之後都要略微停頓,然後纔會邁出第二步。
唐善感覺得出,陸槐每靠近一步,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威能就會減少一分。很顯然,是陸槐替他分擔了那些威能。
當陸槐站在他的身旁,與他共同面對白袍男人的時候,唐善終於鬆了一口氣。
“撲通”一聲,月如霜跪倒在地,掩面抽泣起來。
飛雪顫聲問道:“你……你是雪魔,還是師父?”
男人一嘆,“雪兒?就連霜兒都已經認出爲師,你怎麼可能不認得爲師?”
飛雪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搖着頭說道:“不……你不是家師,你是雪魔。”
男人“呵呵”一笑,說道:“不是雪魔,而是雪神。幸好有你相助,爲師終於得道!”
“師父!”月如霜嗚咽着呼喚了一聲,叩頭不起。
“動手!”梅兒發出一聲厲叱,並指點出,六柄飛劍自劍匣彈出,向那白袍男人飛射而去。與此同時,一隻銀鷹振翅而起,發出一聲淒厲的鳴叫,真射雲間。
綠漪琴錚錚作響,雪蓮盤膝懸浮在半空,雙膝架琴,奏起了“清心咒”。七點白光,如同一隻只鋒利的梭鏢,帶着尖嘯聲,奔着白袍男人襲去。
有煙騰起,但卻不是黑色,而是潔白如雪。如同山間生出的旋風,發出輕微的聲響,圍着白袍男人轉動起來。
梅兒的六柄飛劍、雪蓮的七隻白梭全部被這股白色的旋風吸去,並在其中爆裂,化作細如碎鹽般的雪花,四散而落。
唐善依舊沒有動,因爲他還沒有看到那隻黑蛟龍,也沒有察覺出“無相”幻身,這股白色的旋風只能交給梅兒和雪蓮來對付。
陸槐也沒有動,他等的正是“無相”。雖然臉上的傷業已復原,可是血甲還覆蓋在臉上。他要讓自己記住“無相”對他造成的傷害,並且要徹底毀掉雪魔的這個幻身,以報前日的一抓之仇。
靈秋看得出來,唐善和陸槐已經打定主意,準備分別對抗“無影”與“無相”。可誰來對付雪魔的真身呢?
一聲鷹啼,銀光突現,那是梅兒幻出的銀鷹。
銀鷹猶如當空刺落的一柄利劍,收翅挺頸,用自己鋒利的鳥喙攻向白袍男人的後腦。
白色的旋風似欲出擊,可見銀鷹襲來,只得回防,轉去了男人的身後。
雪蓮和梅兒再又出手,依舊是七隻白梭、六柄飛劍,分射男人的胸口。
月如霜忽然從地上彈起,厲聲叱道:“住手!”凌空轉身,腰間的寶劍業已撤出,一劍幻七影,分襲雪蓮、梅兒二人。
唐善瞥去一眼,“靠!搞什麼?”心中疑問剛起,蛟龍也已現出。
蛟龍也是白色的,像是由白雪雕鑿而成,弓起龐大的身軀,向他發動了閃電般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