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侯夫人已經帶領守衛同甘坤門下交上了手。
侯府守衛兩千,猝然發動攻擊,先是打了甘坤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甘坤的門徒很快便穩住了陣腳。
論實力,侯府的守衛與甘坤門下存有一定差距。
更重要的是領軍之將。
甘坤站在門樓上,頂級大羅坐鎮,給予了門下足夠的信心。
十大弟子站在他身後,清一色一等大羅,隨便站出一位都足以同延侯夫人一戰。
延侯夫人站在十里之外,與門樓上的十一爲高手隻身對峙。
甘坤不解,難道延侯夫人瘋了,驅羊逐虎,自取滅亡?
再看那些守衛,明明不是門下的對手,可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拼死頑抗,完全是一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的打法。
怨氣!
甘坤馬上想到了侯府守衛們拼命的原因。
守衛們的待遇遠不如門下弟子,經年曆久,自然心生積怨。
延侯夫人畢竟是這些守衛的主母,可卻淪落成他們父子牀第間的玩物,自然令他們蒙羞。
殺,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甘坤在想,是不是該吸取教訓,以懷柔之策加以安撫,化解這場兵戈。
但他馬上又想到了自己的兒子,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住手!”
一個年輕人,手中託着一塊令牌,周身有條五爪金龍環繞守護,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
“這是……唐少爺?!”正在門樓上負責瞭望的高角,一眼便認出了唐善,一語道破。
甘坤雙眼猛縮,死死的盯着唐善手裡的令牌。
令牌上篆刻有四個字,放射出五彩玄光——如朕親臨!
甘坤不認識這面令牌,但卻認識上面的字。
他當然明白“如朕親臨”是什麼意思。
“住手,住手!”甘坤的聲音有些發顫,帶領十大弟子直接從門樓上躍下,趴在地上,惶恐不安地道:“草民甘坤,恭迎聖駕。”
戰鬥瞬間停止,就像瞬間發生時一樣,讓人摸不清頭緒。
甘坤的門徒,侯府的守衛,黑壓壓的數千人,全都跪倒在地。
只有一人除外,護在唐善身邊的阿狼。
天啊,那是一尊玄神!
放眼整座破碎大陸,除了八位親王和聖祖皇城內的皇子,還有什麼人能夠擁有玄神境的護衛?
氣氛瞬時凝固了下來,就連呼吸都被屏住,數千人鴉雀無聲。
唐善把令牌收了起來,淡淡的問:“你就是甘坤?”
“太子,這是太子!”甘坤心中狂叫。可唐善並沒有道破身份,他也不敢胡亂認定,略加思量,回道:“回大人的話,草民便是甘坤。”
“嗯,”唐善點點頭,淡淡的道:“殺!”
阿狼出手了,弓指一點,直接摧毀了甘坤的元神。
甘坤至死也沒弄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太子,也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兒子是死是活。
“爲什麼殺我師父?”一聲質問,四人躍起,全部出自甘坤的十大弟子。
唐善一笑,再又點點頭。
阿狼再次出手,去了又回,極快,只留下一串虛影。就像根本沒有動過,始終堅守在唐善身邊。
剛剛躍起的四人摔落在地,沒有血、沒有傷口,臉上依舊帶着憤怒,卻已斃命。
大羅,即便是頂級大羅,也無法與玄神抗衡。
甘坤的十大弟子都是一等大羅,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煉到頂級境界。阿狼卻是一尊玄神,十個甘坤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甘坤屬下的這些弟子。
出手的是阿狼,下令的卻是唐善。
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任何說詞,延城的武師以及身下四位高徒便被處死。
這就是皇權,代表着天子威儀。
天子一怒,血流萬里。
“延侯被害,奴妾受辱,全憑大人爲延氏做主!”延侯夫人伏在地上,悲悲慼慼地哭訴。
她在演戲,可卻直接入戲,顯然是真情流露。
“好了,你起來。你們都起來,甘坤父子的事情到此爲止。”唐善擡擡手,讓衆人起身,帶着阿狼進入甘府。
“保護大人!”延侯夫人面若冰霜,對侯府守衛厲聲發令。
“不必了。”唐善的聲音從甘府內傳來,很隨意,像是對甘坤的三千門徒視若無物,“夫人進來說話吧,還有你們。”
“你們”指的是甘坤的另外六位高徒。
一等大羅,在這小小的延城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唐善坐在大椅上,延侯送給甘坤的那張大椅,不緊不慢的說道:“從今天起,侯府的守衛和六位的師兄弟們合併在一起,組成六隊護軍,分別由你們幾個統領。”
六人懵了,相互間偷偷打量着,無人做聲。
唐善頓了頓,繼續說道:“六隊輪值,一隊守衛侯府,一隊守護延城,兩隊外出狩獵,兩隊休整。”
“待遇呢?”有人壯着膽子問。
“夫人?”唐善沒有回答,而是轉向延侯夫人,“你負責掌管延城財物,護軍的配給也由你來決定。”
夫人頜首,微微一笑,對甘坤的六位高徒說道:“每人每天一顆‘伏龍丹’,這是基礎配給,暫時不變。”
“各位的待遇對照從前翻一倍。”
“你們每人所統的護軍大概都有六七百人,自然要提拔一些小隊長。他們的待遇由各位來定,報到我這裡來,我會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
“還有收稅官,也要由你們選拔,待遇與小隊長等同。”
六人顯然很滿意,齊齊施禮,“謝夫人,謝大人。”
延侯夫人提到了收稅官,唐善心中不由一動,說道:“延城的賦稅過重,我認爲應該改一改。不管從事什麼行業,包括獵戶,全部降爲一成。”
“一成?!”延侯夫人心中一驚,挑起美目偷偷瞟了唐善一眼,雖然沒有做聲,可心中卻在暗暗叫苦。
延城地處偏僻,物產貧瘠,按照唐善的命令收取賦稅,恐怕無力支撐五千護軍的開銷。
“我們外出狩獵,也只是上交一成妖丹嗎?”
這個時候,還有人雪上加霜。
延侯夫人再又瞥了唐善一眼,暗暗祈禱,千萬別答應。
唐善的確沒答應,而是大手一揮,說道:“斬妖除魔,不僅是一種修煉,更能保證延城百姓的安全。護軍狩獵所得,不必上交府庫,全由你們按勞分賞。”
沒有人吭聲,六位一等大羅個個像是打了雞血,恨不能立即召集隊伍,衝出延城斬妖除魔。
延侯夫人有些心慌,延城的貯備原本就不足,按照唐善這般胡搞亂搞,恐怕連一個月都無法支撐。
夜,有雨,淅淅瀝瀝,像是在告知延城百姓,這裡已經重新換了一位主人。
城主,這是唐善要求下屬對他的稱呼,“大人”讓他很不舒服,似乎把他帶回了過去的錦衣衛時代。
鮮衣怒馬跨刀逍遙,那段日子倒也過得順風順水。可結局卻令他心痛,王選侍、懷柔郡主……
霞兒呢?明明兩情相悅,可卻註定了只能是他的紅顏知己,而且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刨除與楊騰的恩怨,僅憑霞兒公主和掌教的雙重身份,兩人便無法走到一起。
穆青青呢?她已經嫁了人,一切都已經結束!
無法擺脫世俗,註定了結局的悲哀。
玄界很好,他就像是一張白紙,可以重新書寫自己的人生。
石飛、嶽追風、聶魂,這三個人必須幹掉,而且要完全摧毀他們的勢力。
時間多得是,倒也不必急於一時。修界一天,玄界一年,如果是在修界,現在才過了幾個時辰……
唐善胡思亂想,沉沉睡去。
阿狼睡在前屋,屋內設有一間密室,正是靈氣蔥鬱的寶地所在。
這是一座湖,碧波萬頃,完全由靈氣彙集而成。
阿狼站在岸邊,濃郁的靈氣形成了一個直徑百丈的氣團,完全把他包裹在內。
一吸一呼,碩大的氣團完全被他吸入體內,再又吐出。
十個呼吸過後,直徑百丈的濃郁靈氣便被他完全煉化,全部灌注體內,一絲一毫也沒有留下。
挑起嘴角,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手中現出了蒼玉窟。
自從唐善在侯府養傷,蒼玉窟便落到了他的上。一百多個日日夜夜,總算把這個小東西研究了個大概。
能夠一尊真神感興趣的東西,蒼玉窟自然不是凡物。
“還不錯,有點意思!”
這就是他對蒼玉窟的評價。
現在,他要打開蒼玉窟內七十二層秘境的第一層枷鎖。
蒼玉窟內封存着七十二個獨立空間,每一個空間都被哈米人的元祖天尊佈下了桎梏。
阿狼的功力遠遠沒有恢復,唐善昏迷的一百多天,他一直在刻苦修煉,提升自己的修爲。
而今,他已經具備了破除第一層桎梏的能力。
真元,宛如一隻悄然而至的幽靈,飄入蒼玉窟,來到了第一層入口。
黑色的大門,門上雕有一個手握半月巨斧的武士。
幽靈的臉上泛起狡黠的笑,就像阿狼時不時露出的笑臉。猝然間,他的手中顯現兩把匕首,動作迅捷如電,直接對巨斧武士發動了攻擊。
寒光一閃,門上的武士略微一動,巨斧轟然斬落。
“噗”的一聲,幽靈在鋒刃下湮滅。
“呦?”阿狼輕咦了一聲,臉上笑容更甚,嘻嘻笑道:“老傢伙,有點意思。”
幽靈再次幻出,亮出雙刃,飛身撲入蒼玉窟,向那巨斧武士發起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