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蕭靖琪今天來上班了。許多多攪動着杯子裡的咖啡,心不在焉地側耳聽着周圍的動靜,畢竟她是因爲自己而氣暈的,多多少少有點過意不去。
而且蕭靖琪住院期間,許多多不敢去看她,一是她不喜歡許多多,二是爲了逃避某人。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燦爛,似乎把昨天的陰霾一掃而光了。把窗簾拉起,讓陽光洋洋灑灑地射進來,打在身上,暖暖的,沒有了盛夏的熾熱,也沒有冬的寒冷,這是一種秋日裡的清涼,連風都吹得特別柔情,另人心曠神怡。
許多多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搖曳着那雙高高的高跟鞋走了出去,踏得地面疙瘩響。今天的她,穿了一身黑色小緊身裙,裙子不到膝蓋,微微有點蓬鬆,有點類似於芭蕾的絲邊,有種夢幻的感覺。緊束的腰身,使整個人看起來嬌小玲瓏,可又不失性感,特地上了點脣彩,嫵媚而動人。
對着鏡子補着妝,許多多開始喜歡上了這樣的裝扮,誰說自然就是美,略施粉黛的女人會更讓人着迷。
洗手間是女人云集的地方,除了許多多之外,當然還有別的蒼蠅,除了能在這裡聽到一些八卦的內幕消息之外,更多的一些傷人的話,不過許多多已經習慣了。
“誒,你說,聽說蕭董今天來上班了,你說她會不會把許多多給炒了?”廁所的最內側傳來聲音,這一把聲音許多多認得,就是那天開會時坐在她旁邊的女生,喜歡一臉的大濃妝,畫得像個唱戲的一樣。
“那可不一定,有洛凡少爺給他撐腰呢!”另一個女人聲音裡一別忿忿不平的樣子,貌似蕭洛凡是屬於他的,現在被許多多奪走了一樣。
“那個小女人還真是個妖精,明明長得不怎麼樣,卻還是有這麼多男人爲她着迷,你說,這是爲什麼?”另一個尖銳的聲音回答。看來這兩個女人是蹲坑蹲得太無聊了,又扯這些沒意義的話題。
哼,許多多冷哼一聲,嘖嘖鼻,一笑置之。
“照我說,男人的眼光跟女人的眼光永遠都不一樣,洛凡少爺也會喜歡上她,我看啊,八成是她先勾引人家的。”
說得越來越離譜,可是許多多還是像沒事兒一樣,繼續對着大大的鏡子,畫着眉,描着黑色的邊邊,嘴角咧起絲絲玩味的弧度。
“就是就是,洛凡少爺終歸是我的,那天他還對我笑了…”一個花癡的聲音傳來,不用想也知道說話的那個女人在偷笑。
“哪天啊,洛凡少爺會看上你?”另一個嘲笑的聲音,語氣裡有種不敢相信。真是一羣花癡,許多多聽了超級想吐,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子,蕭洛凡會看上她?好吧,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他一定是瞎了眼了,一想到她會跟蕭洛凡站在一起的樣子,摟上蕭洛凡的臂彎,不停地吃着他的豆腐…
想到這裡,許多多打了個冷振,燈光有點暗淡的廁所裡顯得有點陰森森的感覺。一不留神,眉毛畫壞了,長長的一截,直至耳際,大大的一道痕跡,像是那些無法抹去的過往,深刻地提醒着自己,有些事實,是永遠存在的。
若說,那個女人配不上蕭洛凡。
那麼,自己更配不上。
許多多有點頹然,嘩啦啦地打開水龍頭,捧起一大捧水,拼命地往自己臉上潑去,想要清洗着那一道深深的黑色印記,於是,灰黑色的積水順着右額流了下來,整個右臉被水跡浸漫,半張臉,失去了原來精神的色彩,有點恐怕。許多多用手拼命地擦,用力地擦,直至上面的水跡幹掉了,微微有點紅腫纔敢善罷干休。
然後,廁所裡面的兩個女人再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了。
小裙子也微微打得有點溼,有幾顆晶瑩的水晶滴掛在胸前。劉海微微有點小亂,有點落魄的感覺。
許多多的拖着漫長的腳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這裡,陽光依舊,完全沒有了剛剛洗手間裡的陰冷,可是太陽光頓時間太強烈,使她有點適應不過來,想要拉下窗簾,卻不想失去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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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靖琪的辦公室內,母子二人正對立地坐着。蕭洛凡輕抿着口中的茶,他知道,母親一定有話對她說,莫不是因爲許多多。
誰也沒有說話,任氣氛這樣寂靜着,有點死一般的沉寂,長長的窗簾隨意地放下,陽光透不進來。蕭洛凡微微低着頭,沒有說話,等着母親先開口。
半晌,室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蕭洛凡微微低着頭,還是像昨天一樣,一套正式的西裝,黑色的眸子裡眼神深邃得像一譚碧水。
“你今天叫我來,不會就是喝茶這麼簡單吧!”蕭洛凡終是忍不住,輕輕地開口,盯上了母親的眼睛,毫不顧忌。
“咱們母子有多久沒有一起喝過茶了?”蕭靖琪微微一笑,臉色有些蒼白,大概是元氣還沒有恢復過來。
“呵”蕭洛凡搖搖頭,冷笑一聲,把頭靠在沙發背後,有種慵懶地隨意。“在我的印象中,我們好像從來沒有一起喝過茶!”若無其事地說出這句,不知道是諷刺,還是自嘲。
別說喝茶,甚至是他的生日,母親也沒有時間爲他過過。那間大大豪華的房子裡,永遠只有他一個人,於是,爲了引起她的注意,只能叛逆,再叛逆。從初中開始,就學人家抽菸打架,成爲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他恨她,從小就恨她,恨她的不關心,恨她的忙。
蕭洛凡的眼神裡有種讓人讀不懂的悲傷。
“小凡,我知道這些年我都沒有好好照顧你,可是這一切,媽都是爲了你呀!”蕭靖琪悠聲開口,眼睛裡某些晶瑩的液體在閃爍着。二十多年來,一個人辛辛苦苦把兒子撫養成人,不顧家人的反對,未婚生子,固執地要把蕭洛凡生下來,活活把自己母親給氣死。無家可歸,她永遠都忘記不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冷雨夜,她說過,只要自己活下去,就一定要出人頭地。於是,只能努力、更努力。這些年來的辛酸,沒有人會懂。甚至把LAIMI從一個小規模的個企發展到像今天這樣的一個在A市可以獨佔鰲頭的企業,迅速成爲A市的吒驚風雲人物,女強人。男人做得到的事,她做到了,男人做不到的事,她也做了。
爲的只是想證明自己,沒有男人,她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關於那個父親的代名詞,她沒提過,蕭洛凡也沒問過。反正有沒有父親都沒差。
“不要總是說爲了我好,這些東西,我…我都不想要。”蕭洛凡想說屑,又怕說出來太傷人了。看看自己的母親,眼角的魚尾紋淺析可見。只是一身正式的女式西裝下,頭髮像平常一樣捲起,多了幾分幹練,幾分清爽,毫不失女強人的風範。
“你可以不要,但是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包括這裡,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你的!”蕭靖琪用手比劃着,言語裡有點激動。
好吧,既然要妥協,就努力地去接受這一切。蕭洛凡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站在這個地方,上班,然後穿自己從來都不屑的西裝,一副正經的樣子。這些,是從前的他不曾觸碰過的未來,也無法想象。
蕭洛凡沉默不語,現在的他,只想要一個家。蕭靖琪輕輕地撫上他的手,握緊,炙熱的溫度傳來,這一雙手,曾經是年少的他渴望了多久的感覺。蕭靖琪眼眶微微有點紅,此刻的她,只是一個母親,一個平凡的母親。
“好了,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蕭洛凡輕輕甩開她的手,語氣裡有點生硬,太妥協的話,只怕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蕭靖琪微微笑,“從今天起,你就是這裡的主人了,你要替我打理好它,我也就可以安心的退休了。”眼裡有種落寂的哀寧,長嘆了一口氣,拼命了擔了二十多年的擔子,終於可以微微放下了。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蕭洛凡翹起二郞腿,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是真的無所謂,要也罷,不要也罷。
他現在的樣子,就好似許多多口中所說的二痞子總裁。
“笑話,我蕭靖琪的兒子一定會是人中豪傑的,有其母,就必有其子!”蕭靖琪樂呵呵地大笑,滿滿的信心。
說實話,蕭洛凡對那些所謂的生意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整天對着像雞腸一樣的洋文,還不如去痛快地打一架來得有趣多了。
“放心吧,媽安排了Sanni來教你,有她在,我也就放心了。”蕭靖琪不急不燥地把話說完。Sanni是她的助理,在她身邊混了很多年了,雖年輕,但是能力卻不容小視,蕭靖琪也很重她。
“好吧。”蕭洛凡點點頭,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那我能不能不穿西裝上班啊?太彆扭了!”伸手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雙目凝視着母親的眼睛,有種詢問,像是小孩子耍性子的感覺。
今天更得晚點,親們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