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遠途在男女之事上一向是無往不利,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讓他覺得氣氛莫名有些尷尬,他的耳後根有些熱,他乾咳了一聲,退到了一邊。
雲鶴摸了摸被司遠途剛纔抓着的手腕,年輕、充滿力量的觸感似乎還縈繞在她的手腕上,她用力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壓下了心底一些亂七八糟的情緒。
司遠途用餘光掃到雲鶴的動作,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在嫌棄他?
也不怪他這麼想,畢竟雲鶴對他的態度一直都是嫌棄與不喜居多的。
司遠途心裡有些不舒服,他不滿的問了句:“不是,我說你這動作是什麼意思?是我把你抓痛了?還是你嫌棄我啊?”
雲鶴沒回答司遠途的問題,手一伸繼續要她的煙:“煙拿來!”
雲鶴的表情認真,一貫板着臉的習慣讓她此時顯得有些冷漠,司遠途知道這會兒他要是再鬧她,就真的沒意思了,於是他乖乖的把煙還給了雲鶴,心裡只覺得這氣氛真的是愈發尷尬了。
雲鶴終於如願以償的點了支菸,她吸了一口後,報復性的衝着司遠途吐了個菸圈:“都不是,個人原因。”
“又是個人原因,這是你的口頭禪啊?”
不得不說,雲鶴的回答讓司遠途鬆了口氣,他感覺自己好歹是找了個臺階下,沒那麼尷尬了,他擡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煙,從褲兜裡摸出他自己的煙也點了根,然後衝着雲鶴吐了個菸圈,呵呵假笑:“來吧,互相傷害。”
雲鶴隔着煙霧看司遠途。
司遠途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他衝雲鶴擠了個笑,轉正身子開始默默抽菸。
兩人默默的抽了快一支菸的時間,雲鶴突然說:“我抽菸一般是緩解壓力或者轉移注意力。”
雲鶴過了這麼久纔回答他之前問的問題,讓司遠途覺得有些無語,但奇怪的是,在這種又尷尬又無語的氣氛下,他也沒想着趕緊離開,而是還想絞盡腦汁的說點什麼,這感覺、這情況,真特麼的是有點奇怪。
司遠途“哦”了聲,開始沒話找話:“你剛纔哭是因爲遺體告別儀式嗎?”
雲鶴倒是承認的很爽快:“嗯,我淚點有時候挺低。”
“我還以爲你們在這一行做久了,見多了之後就會適應。”
雲鶴掐掉手裡的煙:“適應不了,反正我是適應不了,我先去工作了。”
“嗯。”
司遠途看着雲鶴關上的吸菸室的門發呆,腦子裡飄飄忽忽了一陣,突然開始想一個問題:自己好像有段時間沒談戀愛了啊。
雲鶴剛出吸菸室就碰上了正在找她的文敏靜:“雲鶴老師,剛剛那場告別儀式的家屬想見你。”
“他們在哪?”
文敏靜說:“在大廳。”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對於家屬想見自己的情況雲鶴並不陌生,有時逝者家屬會特意見她一面,感謝她將逝者的遺容修復到如生前的那般模樣,在這些特意來感謝她的家屬中,又以逝者是因交通事故等意外離開,身體損毀程度較大的家屬爲主。
雲鶴到了大廳,等在那裡的男孩的父母看到她後,互相攙扶着向她走來,他們都是四十多的年紀,本正值壯年,但如今卻塌肩駝背、步履瞞珊、神情萎靡,看着像是兩個耄耋之年的老人,讓人看了就心生不忍。
雲鶴快走幾步到了倆人身邊。
男孩母親哽咽着說:“謝謝你,讓我孩子走的那麼體面。”
“應該的。”雲鶴看着眼前這對深陷喪子之痛、滿臉憔悴的夫妻,向着他們微微鞠了個躬:“還請節哀,保重身體。”
男孩母親控制不住情緒,又痛哭了起來,男孩父親扶住哭的幾乎要站不住的妻子,面帶悲痛的對雲鶴說:“再次謝謝你,我們先走了。”
雲鶴目送這對夫妻離開,情緒不免又受了點影響,丁慕從大廳一側進來,看見雲鶴面帶不忍的看着兩個離開的人發呆,就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個館不大,遺體告別廳的事他還是知道的。
雲鶴和丁慕打了個招呼:“丁慕老師。”
“不要老師老師的叫了,今天我看你上妝了,你的基本功很紮實,也很有天賦,很實在的說,你在某些細節上的處理,做的是比我都要好的,我覺得你待在這個地方太屈才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走?加入我的團隊?”
“謝謝丁慕老師的認可。”雲鶴面帶歉意的說:“但我對這個地方有特殊感情,我沒辦法離開這裡。”
丁慕嘆了口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求了,那我在這裡的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雲鶴知道丁慕說這話的意思是準備帶她了,便非常感激的道謝:“謝謝丁慕老師,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