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發點的菜非常豐盛。
吳淑芳還是滴酒不沾。吳蓮子和丁瑩喝紅酒。我們找理由互相敬酒。氣氛非常熱烈。
一杯白酒下肚,徐崢平才趕到。
“徐崢平,媽的你真不像話。兄弟我好不容易請一次客,你卻姍姍來遲。”朱德發已經比較興奮了。
“不好意思。我罰酒,我罰酒。”徐崢平說。
“那你把一杯喝了再和我們喝。”
“一杯太多了,金二,你喝一半,喝了一半再加滿。”我說。
“哪能喝一半的?誰叫你遲到。喝了。”朱德發說。
“喝就喝了!”徐崢平端起杯子一口喝乾了。
“金二你發什麼傻!”我說。
“沒事,金大。賠罪。”
“趕快吃菜。”吳蓮子說。
“是啊,空腹喝酒很傷胃的。”吳淑芳說。
“這就夠兄弟。來,我再敬你。”朱德發說。
“噯,朱德發這你就不對了。讓金二休息會。來,我敬你。”曹水根說。
“我們都互相喝了無數回了。我不跟你喝。”朱德發揮手。
“我感謝你。有了你,我今天才得以和蓮子在一起。我真的開心啊。來,我們搞個一半。”
“金三你喝多了吧。”我說。
“我沒多。我今天真高興。朱德發,我先喝爲敬。”曹水根豎起杯子,“怎麼樣?有一半吧?”
“你這不是強-奸我嗎?”朱德發很無語。
“你這話說的。我強-奸你,我強-奸你有什麼意思?快喝。”
大家發笑。
“曹水根,我看你真喝多了。”吳蓮子說。
“我沒有。”曹水根說話捲起舌頭,“有你在我千杯不醉。哎呀,蓮子,這酒真是好東西。喝了酒,我想說什麼話就敢說了。”
“你想說什麼話?”丁瑩問道。
“你別激他。”吳蓮子對丁瑩說。
“我想說我愛吳蓮子。啊,我太愛吳蓮子了。我每天,不,每時每刻我都想和吳蓮子在一起。你說怎麼辦?大家說怎麼辦?”
“涼拌。”朱德發說。
“我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吳蓮子說。
“可你很快會離開我。”
“這叫距離產生美。如果我在你身邊,說不定你會膩呢。”吳蓮子還是那微笑的狀態,那聲音嗲嗲的,曹水根不瘋纔怪。
“哎呀,這酒還喝不喝?盡聽你們談情說愛了。”徐崢平說。
“你金二說什麼說?你逍遙快活了就嫌我們煩了。”曹水根說。
“咦,我哪逍遙快活了。我女朋友都沒有,到哪逍遙快活?我是在羨慕你們了。”徐崢平說。
“去。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做什麼?”
大家都看着徐崢平。
“我說金三你真喝多了是吧。”我說。
“我……我是好像喝多了。哎呀,我真喝多了,金二,我敬你。我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曹水根一仰脖子把杯子裡的酒喝乾了。
我舉起杯子敬朱德發。“來,朱德發,我們喝一口。”
“好,我們喝。今天真他媽的高興。我提議,我和丁瑩一起敬你和吳淑芳。”
“我不喝酒就算了。”吳淑芳說。
“不喝酒可以喝茶。以茶代酒。來。”朱德發舉起了杯子。
我們隨之舉起了杯子。
“曹水根高興,我理解。可大家知道嗎?今天最高興的當是我朱德發。我要感謝鄭啓航。”朱德發忽然鄭重其事地說。
“你高興,怎麼感謝我?”我說。
“當然感謝你。今天我這餐飯就是因爲你而請的。我覺得起航真的大度又有智慧。”
“你說明白點。”徐崢平說。
“我還說得不明白嗎?別以爲我喝醉了。我沒醉。大度,是因爲他從丁瑩的房子裡搬出去了。哎呀,原來那個揪心啊。”
“什麼揪心?是你小肚雞腸。”丁瑩說。
“揪心,真揪心。在座的說說,換任何人是不是都揪心?我爲此還兩次找過起航的麻煩。現在想想慚愧又害怕。慚愧是覺得對不起起航,害怕是沒想到起航是個這麼厲害的角色。”
“否則我們怎麼會尊他老大?”曹水根說。
“難道你們是因爲這而尊我老大嗎?”我說。
“哎呀,你們別說什麼老大老大的,聽我說。”朱德發打斷我們的話題,“如果起航不大度,隨隨便便就可以把我整死。可是起航一點也沒報復我。智慧就不用說了,那天的場景大家都歷歷在目吧。來,起航,我們再喝一下。要不,乾脆把酒杯裡的酒乾了。”
“幹就幹了。”我興起,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白酒。聽表揚的話對誰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
我不記得那天到底喝了多少酒,我只記得我去衛生間吐了兩回。朱德發一次又一次叫服務員送酒進來。我那時喝酒有一個好處,吐了,人就醒了。曹水根和徐崢平和我不一樣,吐了,人還是醉醺醺的。
吳蓮子坐公交車回學校。曹水根非要送她,怎麼勸,他都堅持要送她,可吳蓮子把臉一沉他馬上改變了主意。
“我是說要送你上公交車。怎麼樣也要送你上公交車對不?”曹水根顯得很可愛。
我們一起陪着曹水根到公交車站送吳蓮子上公交車。吳淑芳提前回寢室。
吳蓮子上了公交車後,朱德發陪丁瑩回小區。
“我不要你陪。你喝這麼多酒還能陪我嗎?你還是早點回寢室休息吧。”丁瑩說。
“可你一個人回去我怎麼放心?”
“鄭啓航不回去嗎?我和鄭啓航一同回小區。”
“我現在哪能回去?你看我這兩個兄弟,我得陪他們走走。”我說。
“對,我們不回去。我現在纔不想回寢室。”徐崢平說。
“我們要走走。”曹水根說。
“怎麼樣,丁大小姐?”朱德發得意地說。
“那好吧,我只是擔心等會我沒法送你回來。”丁瑩說。
“那我就不回來。大家說是不是?”朱德發說。
“挺好。”徐崢平說。
“我看行。”曹水根說。
“你說什麼,朱德發?”丁瑩厲聲喝問。
“我開個玩笑。我只是開個玩笑。”
“你可以回去了。”丁瑩說。
“我真的只是開個玩笑。”
丁瑩一個人沿着街道往前走。
“怎麼辦?丁瑩,丁瑩她生氣了。”朱德發的酒好像立即醒了。
“怎麼辦,金大?”徐崢平問道。
“還怎麼辦?朱德發你趕緊追上去呀!”我說。
“不!不行!你們不知道丁瑩的脾氣,我這時再追上去,什麼都完了。”朱德發說。
“總不至於你讓她一個人回小區吧?你放心嗎?”我說。
“這個?”朱德發抓了抓頭,“我看起航,還是辛苦一下你,你送送。”
“行嗎?”
“我還信不過你?拜託了!”朱德發捶了我一拳。
“那你們在這等我,我送丁瑩回去之後再回來找你們。要不你們先回去?”我說。
“我步子都邁不動。”曹水根說。
“那你們在這等我。”
我疾步追了上去。在跑動的過程中我感覺頭很痛。畢竟酒喝多了。
“怎麼了?你不是很喜歡開玩笑的嗎?”我和丁瑩並排走着。
“你不是說要陪你倆兄弟嗎?”丁瑩根本不看我。
“你一個人我怎麼放心?所以我讓他們在那兒等我。曹水根喝得步子都邁不動了。幹嘛要生朱德發的氣?”我說。
“我讓他口無遮攔。”
“他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而已。”
“本大姑娘不喜歡開這樣的玩笑。”
我語塞。
我默默地陪着丁瑩走了一段路。
“怎麼?跟我沒話說了嗎?”丁瑩打破沉默。語氣很不友好。
“我不是怕丁大姑娘生氣嗎?”我說。
“噗嗤。”
“又怎麼了?”
“我,我怎麼就沒法生你的氣?這真是怪事。所以我覺得自己好沒用。”丁瑩停下步伐。我們已經到了小區門口。“其實我是想好好生你的氣的。你一逗我,什麼氣都消了。好了,到小區了,你可以回去看你的兄弟了。”
“你沒事了嗎?”我問道。
“沒事了。”
“沒事就好。你一生氣,你不知道朱德發緊張到什麼程度。給我感覺,他好像被雷轟了一般。”我說。
“他沒事的。他很快就會好的。你趕快返回吧。”
我快步返回學校。曹水根他們已經進了學校大門。他們在停校車的地方等我。我把情況與朱德發說了,讓他回去安心睡覺。朱德發感激涕零,一再說下次再好好地喝一次。
“那我先回去了。”朱德發說。
我衝他揮手。
朱德發消失在通往寢室的水泥路上。
曹水根一直蹲在地上。徐崢平扶着他。曹水根不斷作嘔,他想吐一點東西出來,可他用手指頭摳也只能摳出一些水,看來,他肚子裡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吐了。
曹水根甩了甩頭。“媽呀,真的好難過。”他站起來,整個身子幾乎靠在徐崢平身上。
“怎麼了,還想吐啊?”我說。
“想。可吐又吐不出。”草水根打了個寒顫。
“看來金三今天是真醉了。”我說。
“還能有假嗎?我可是第一次喝這麼多酒啊。”曹水根又做出想吐的樣子,可他忍住了。
“你那麼搶着喝,焉有不醉的道理?”我說。
“高興。真的是高興。媽的,兩位兄弟,起先我的心情說不出有多糟。吳蓮子一出現,我就感覺我周身都發出了光芒一般,說不出有多開心,有多幸福。”
“你高中的女同學沒有給你這種感覺嗎?”徐崢平問道。
“沒有。那時我有的是自信,哪還會有這種感覺?而今,我不知怎麼搞的,我說不出有多自卑。就好像吳蓮子是我心中的神。每一個信徒在神面前都是自卑的。”
“多好的比喻。”我說。
“他媽的,愛情哪會帶來這種感覺?”徐崢平說。
“你吃野食,是永遠體會不到這種感受的。”曹水根頗爲自豪地說。
“可我體會到的卻是你們完全無法體會到的。”徐崢平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