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星走出顧景年的病房準備去食堂幫他買東西吃,正好她自己的肚子也餓了,再加上這跑腿費可是有兩百萬,怎麼看都是她賺了。
雖然這麼告訴自己,但沈初星的臉越來越黑,她去食堂買了幾個包子買了一碗粥還有兩個雞蛋和一些鹹菜,買完後她才發現顧景年應該吃不慣這些東西吧。
管他呢,誰叫他讓她來買的,她買什麼他就吃什麼,不吃拉倒。
沈初星哼了一聲,餓死他算了。
沈初星坐到一旁,等着粥的這個功夫她自己先拿起一個包子吃了起來,可能是因爲她太餓了,覺得這個包子真的很好吃,臉色也稍微好了一些。
剛吃完一個包子,沈初星口袋中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她也沒多想順手拿了出來,看到上面南流澈三個字時卻愣了一瞬。
鈴聲不斷的響起,沈初星忙按下接聽鍵,那端南流澈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初星。”
沈初星卻有些怔愣,沒回答,南流澈又叫了她兩聲。
“啊,嗯,怎麼了?”沈初星迴神,應了一聲。
“怎麼心不在焉的?”南流澈說:“祁瑾都和我說了,你做的很好。”
沈初星不自覺的苦笑了一下,其實她什麼都沒做,這些和她原本的計劃就完全不一樣。
“初星。”南流澈又叫她。
這次沈初星馬上就應了一聲。
那邊南流澈沉默了幾秒鐘才說:“我讓祁瑾幫你定好了回鳳城的機票。”
沈初星一驚,下意識的問道:“爲什麼?”
她的發問讓手機那邊的南流澈愣了,“什麼爲什麼,既然你已經做完想要做的事就該回來了。”
沈初星啞口無言,南流澈好像覺察到了什麼,也隨着沉默了下來。
“這邊的事還沒做完。”沈初星澀澀的說道:“現在沈氏失去了淩氏這個依仗,但也並非徹底倒了,還有沈銘手中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沒要回來,那是我爸爸的東西。”
南流澈依舊沉默,這種沉默讓沈初星心底有些慌。
“你放心,只要我從沈銘手裡拿回沈氏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馬上就會回去。”
手機那邊傳來一聲輕嘆:“初星,我想你了。”
南流澈語氣很溫柔,沈初星甚至都能想象到手機那端的南流澈此刻應該正安靜的坐在客廳裡喝着茶,他的手邊或者放着筆記本電腦,他在處理南氏的事,或者他正在看電視新聞。
沈初星咬了咬脣,不知道該怎麼接南流澈的話。
“你就不說你也想我嗎?”南流澈輕笑道:“就不怕傷了我的心嗎?”
“別鬧了。”沈初星垂眸,看着面前的包子,怎麼都吃不下去了。
南流澈溫和的問道:“你現在不想回來是因爲沈氏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不是因爲其他的什麼原因,對嗎?”
沈初星張了張口就想要說是,可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顧景年那有些蒼白的臉色,頓時那聲是卡在了嗓子眼裡,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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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應該毫不猶豫說是的啊,爲什麼說不出來?
沈初星握着手機的手有些發抖,手機那邊的南流澈好像感覺到了沈初星起伏的情緒,他說:“我知道是這樣,是我問的問題太無聊你都不想回答了吧。”
“我……”
“不管怎麼說。”南流澈直接打斷了沈初星的話:“外面的世界再好也不是你的歸處,你的家在我身邊纔對。”
沈初星一窒,南流澈笑着問道:“難道不是嗎?”
南流澈是個多溫和的人,他從來不會這樣打斷別人說話,也不會用這樣近乎逼迫性的語氣讓她回答是或者不是。
“反正……我就是……”沈初星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胡言亂語起來。
許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好,南流澈緩和和語氣,又說道:“是我不好,不該這麼對你說話,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等沈氏的事情完了你再回來吧。”
沈初星不知道該不該鬆口氣,她只道:“是。”
“初星,我等你。”南流澈說完,掛斷了電話。
手機那端傳來嘟嘟的聲音,沈初星拿着手機過了好半天才收起來,起身拿着東西離開。
等沈初星迴來的時候肖凌湛已經離開了,她推門而入,顧景年一下子就睜開了雙眼,原本一臉的冷意看到是沈初星眼神頓時就軟了下來。
“怎麼去這麼久?”顧景年詢問了一句。
沈初星把買來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沒什麼表情的說道:“自己吃。”
顧景年看沈初星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對,他眉心跳了跳,對沈初星說:“你餵我。”
沈初星卻突然冷冷的笑了,“顧景年,你知道我們這樣特別像什麼嗎?”
顧景年皺眉,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沈初星,沈初星擡起左手,讓顧景年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們這樣,特別像是……”
“阿星!”顧景年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眉眼間帶上了幾分薄怒,他不悅的說道:“別亂想。”
“顧景年你在心虛什麼?”沈初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說道:“我還什麼都沒說。”
顧景年沉沉的看着沈初星,顯然是真的生氣了。
沈初星又道:“還是說你也這麼認爲,所以才惱羞成怒?”
顧景年薄脣緊抿,一張臉上的表情風雨欲來。
“凌北說錄像是你換的,他還說你這麼做是想要把沈氏還給我。”沈初星定定的看着顧景年,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情緒,她問他:“告訴我,顧景年,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這一刻,最緊張的是沈初星。
她想,只要顧景年和她解釋清楚,不管他說得多麼天花亂墜,她都信。
就這麼一次,她就賭這麼一次。
只要他肯跟她解釋,爲什麼收購沈氏的合同上會有他的簽名和手印,爲什麼兩年前沒有陪在她身邊,爲什麼要和墨如雪在一起,只要他解釋她就相信。
沈初星緊張的等着顧景年開口,等了很久顧景年都沒有開口,他只是看着她,眼中帶着點沉痛,還有些沈初星看不太懂的神色夾雜其中。
爲什麼要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沈初星開口想要問,顧景年卻說道:“沈氏本來就該是你的,我只是把原本就屬於你的東西還給你,這有什麼不對嗎?”
他沒有解釋。
他說原本,說應該,說的那麼理所應當,卻沒有隻言片語的解釋。
顧景年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選擇了故作不知。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我一直覺得我自己很差勁。”沈初星看着顧景年,眼神一點點冷卻,“可是你比我還要差勁。”
顧景年什麼都沒說,沈初星咬着脣突然紅了眼眶。
“我告訴你顧景年,我想要做什麼事都和你沒關係,你別說什麼原本就屬於我,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多了去了,你原本也是屬於我的,可是現在呢?”沈初星怒視着顧景年,臉上和眼底都是怒意。
顧景年聞言身子重重的顫了顫,他眼底的哀傷一點點蔓延上來,無法抑制。
“你要是真想把原本屬於我的一切都還給我,那好啊,你先把那個顧景年還給我,那個和我從小一起長大說會一輩子疼我愛我對我好,那個不管我闖了多大的禍都會替我解圍善後,永遠都不會怪我,更捨不得對我說一句重話,那個我最愛也是最愛我的顧景年,你把他還給我啊!”沈初星衝着顧景年吼道:“做不到的話就離我遠點,從我的世界滾開啊!”
沈初星說完,擡腳衝向門口,她覺得此刻的她一定很狼狽,顧景年伸手似乎想要攔住沈初星,沈初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的動作一僵,伸出去的手就停在了那裡,不進不退。
沈初星跑了出去,過了很久顧景年的眼神才轉了轉,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沈初星說的沒錯,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男人。
其實顧景年想要告訴沈初星,從前他屬於她,現在也是一樣,她從來都沒有失去過他,只是他……失去了她罷了。
面前桌上放着沈初星買回來的東西,一碗清淡的小米粥,兩個雞蛋,一盤鹹菜,還有兩個包子。
顧景年盯着看了好一會,從伸過手去拿起了一個包子,慢慢的咬了一口。
他把兩個包子都吃掉,然後又端起小米粥,溫度剛剛好,不熱也不涼,顧景年喝了一大口,突然有什麼東西滴進了碗裡,顧景年垂眸看着,又是一滴。
他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他伸手摸了摸,才發現臉上溼溼的。
他居然哭了。
哪怕是刀子插在他背後,距離心臟那麼近的位置,幾乎都能感受到死亡的氣息,感覺自己的血從體內流逝,皮開肉綻的疼痛,他都沒有哭過。
兩年前的那次,除外。
顧景年失魂落魄的端着碗,他發現兩年過去他好像還是沒有變得強大。
怎麼辦?再這麼下去他要怎麼去守護自己愛的人呢?
顧景年深吸了一口氣,擡手一點一點擦去眼角的淚,再一擡頭,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十分冷漠。
那種融入進骨子裡面的冰冷,包括他自己在內沒有人能融化一分一毫。
顧景年覺得,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