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博關了車門,正準備進屋,卻突然發現樓下似乎蜷縮着一個人。
“喂?你怎麼了?”
許博一邊慢慢地靠近,一邊出聲詢問。
走近了才發現蜷縮着的是個女人,一頭直直的黑髮披散下來,遮住了整張臉。身上是一件妃色的大衣,只是看起來怎麼都感覺有些狼狽。
“喂?小姐,你還好麼?”
許博走到女子近前,蹲了下來,平視着女子。
一張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小臉出現在許博眼前。女子看起來很年輕,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緻出色的五官卻像在時刻散發着光芒。配上她此刻的嬌弱可憐,更顯得惹人憐愛。
這種情況任何人見了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句話: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你,你能收留我一晚麼?”
女子開口,有些沙啞的嗓音帶着一些別樣的誘惑。
許博有些尷尬,本來只是過來詢問一下,卻不想這個女子看起來白白淨淨,行事卻如此輕浮。半夜寒風,一個陌生的女輕女子要一個互不相識的男子收留一夜,這樣的對話難免不讓許博多想。
“你有什麼困難麼?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給你一些錢,你自己去找旅館。”
聽許博說到這,女子原本垂在眼角的淚一下子嘩啦啦落了下來,伴着小聲的抽噎,真真的是雪白梨花沾春雨,吟幽夜鶯訴衷情。
許博大囧,本來想做個好人,沒想到反而惹哭了人家。雖然心裡有些不喜女子這樣嬌弱的性情,但面對美女,總是容易裝英雄,更何況還是這樣子大男子主義的許博。
“我,我暫時無處可去,求你收留我一晚吧。”女子即使嗚咽着,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連一蹙眉一擡手都顯得那麼優雅,“我不是壞人,真的。”
話說到這種份上,似乎沒有他拒絕的餘地,更何況,自己難道還真怕她是壞人不成。作爲一個男子,總是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擔心。
“走吧,如果你對我放心的話。”
女子跟在許博身後,慢慢進了屋。似乎是長時間的昏暗環境所致,開燈的一瞬間,女子下意識地用衣袖擋了一下眼睛。
許博給女子找了拖鞋,回身才發現,剛剛在昏暗的路燈下自己還是小顧了女子的美麗。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兒,竟捨得她這樣晚了還流落在外。
對於女子說的無處可去,許博下意識地不相信。這女子一看就是一副嬌生慣養出來的,細白如瓷的肌膚,細嫩修長的十指,身上價值不菲的衣服,無一不昭示着女子的出身。許博把她當成是某家和父母鬧脾氣的大小姐,所以也放心了不少。
不過,說起來,自己到A市後,凌凌還沒有到過這個公寓來。反倒是這個不認識的小姐,成了第一個踏進他的私人領域的人。
“怎麼了?”
女子看着許博一直盯着自己腳上剛剛換上的拖鞋,笑了笑道:“這是你心愛的女子之物?”
發覺自己不覺走神,許博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那倒不是,你穿上很好看。”
“謝謝。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女子一點也不怕生,這點倒是和她的外貌有些不符,徑直在客廳裡轉了一圈才停下,對許博道:“我叫安菲,你呢?”
雖然有些不喜歡女子在他的私人領域打量的動作,但許博還是好脾氣的原諒了她。美女總是有些特權的,比如,做錯事總是容易得到別人的原諒。
“許博。”
“咳咳,你很酷!”
對於許博的冷淡,安菲並沒有任何的沮喪,反而大聲稱讚。
許博聳聳肩,有些無趣。這種富家大小姐的架勢他看的多了,雖不說討厭,但亦無驚豔。
“你自便,樓下的客房裡有自帶的洗手間,我先上樓休息了。”
說完也不待女子應答,許博就踢踏着拖鞋上樓去了。既然是富家小姐,自然就不會對他的東西有什麼圖謀。換句話說,就算有,他現在也無暇顧及了。工作了一天,累得腰痠背痛,現在他急需的是一場好覺。
聽到拖鞋聲漸漸安靜,安菲才吐了一口氣,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身後的沙發上。好險,自己終於回到了這片久別了的土地。
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怎樣的艱辛和折磨,才偷渡了回來。身份證和護照被扣留,身後還有那些死追着不放的人,這些天的逃亡真的快要把她折磨死了。
雖然有將近十年沒有再踏上這片土地了,但生存的本能讓她知道,自己在沒有身份的情況下,只能找一個保護傘,然後再慢慢圖之。往日的安菲早已被國外無聊到發瘋的日子給消磨了,現在的是一個全新的自己。
她回來了,來拿回本屬於她的一切。
泡了一個熱水澡,安菲看着鏡子裡的女人,相當的滿意。這樣嬌弱完美的一張臉,看起來那樣美麗動人,誰知道她現在已經將近三十歲了。
昔年,那個男人就是喜歡自己白淨嬌弱的模樣。當年痛苦的不只是自己,相信他這麼多年還是愛着自己的吧。畢竟初戀總是令人難忘的。
“要回來了?”
駱辰疲憊地靠在沙發上,雙目微閉。老爺子那麼大年紀的人了,還是那麼會折騰人。這次也是真的惹急了他。連續折磨了駱辰四五天,還是不罷休。說來說去,還是老爺子自己的心病罷了。
“嗯,安排好了就行。這樣,她們兩個也許會成爲好朋友。”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駱辰輕輕笑了起來,笑容裡夾着蒼白和自嘲,輕輕道:“她們愛我也好,恨我也罷,這些如今都已經不重要了。”
“你爲什麼總是認爲我會傷害她?難道我們二十年的交情,你還信不過我麼?”
駱辰突然睜開了眼,狹長的眸子在夜裡泛着妖異的光芒,有些嗜血的狂暴。
“算了,這種事如魚飲水,你不要瞎操心了。”
頓了頓,似乎那邊也沒有聲響了,空曠的大廳裡,只有寂靜在迴盪,枯寂的可怕。
“你,你見到她了麼?她……她過的好不好?”
駱辰聲音突然有些沙啞,情緒也收斂了起來,整個人陷入悲哀的情緒之中,似
乎在回憶,在追尋,亦或是,懺悔。
“沒有哦,嗯,我知道了。”
似乎有些失望,也許是安心。一聲嘆息裡摻雜了太多的情緒,冰涼的手機哪裡理解的了這麼複雜的心事。
“很晚了,你也趕快去趕飛機吧,記得在飛機上補個覺。嗯,我知道,再怎麼說我也他的孫子,他總不能要了我的命。”
駱辰把手機扔到一邊,擡手揉了揉酸脹的眉心。
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自己也該忘了吧。縱使曾經柔腸千回,也早已化作清風不知吹到了哪個角落了。剩下的只是一絲的憐憫和愧疚。這愧疚是自己欠她的,卻這一生都難再相見,能補償她的也只有給她一個富足的生活了,希望她在那邊已經有了真愛。
那精緻的臉都已經模糊了,自己也早已愛上了新的女子。想到凌凌,駱辰又感覺絲絲的溫暖和甜蜜,漸漸驅走了剛剛的憂愁和疲憊。
也許在別人眼中,凌凌真的普通到沒有任何特點,但自己這次是真的愛了吧。
今夜註定了無眠。
千年的古城在人們的夢中孤立着,一如昨天,前天,還有明天。這樣看似寂靜的夜,它經歷了那麼多,究竟哪個夜纔是它記憶中的那一夜呢。
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它也迷惘了嗎?
清晨。
一夜好夢的許博打理妥帖正趕着下樓,卻突然聞到一陣香味。
安菲把最後一道菜放到桌上,然後安靜地立在一邊,等待着許博下樓。
“這是?”
許博有些吃驚,她這是在表示感謝麼?看來這個叫安菲的女子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居然還懂得投桃報李。
“我準備的早餐,趕快坐下來吃點吧,就當是我謝謝昨晚你收留我。”
安菲上前抽走了許博手裡的公文包,笑着拉着許博,把他按到了椅子上。
本來這種場景自己已經預想了無數次了,但女主人無一例外地是凌凌。沒想到,自己剛遇到這個安菲一晚,就揭起了自己那麼多的夢。什麼時候纔會是凌凌呢。
“趕快吃啊,你不要去上班麼?”
安菲歪着頭,雙眼帶笑,一張精緻小臉都伸到許博的眼前了,也沒有驚醒沉思中的某人,還非得要她出聲提醒。
許博發現自己再次走神了,在心裡低咒了一聲,匆忙吃了幾口早餐,就抓起包出門了。
安菲站在二樓的窗戶前,看着許博黑色的車子消失在視野裡。
這裡真是個好的避身之處,先不說這裡環境幽靜,附近住的都是一些有錢人,那些人一會半會也找不到這裡。連這個年輕帥氣的小男人都這樣可愛,如果自己沒有先遇到那個男人,都忍不住要對他動心了呢。
在自己能夠光明正大出現在他面前之前,這裡就作爲臨時的住處吧。早在很多年前,安菲都已經想好了一切,現在她缺的只是時間和機遇而已。
至於這個小男人,也只有委屈自己假裝賴着他幾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