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承乾宮,霽蘭發現這裡並不比乾清宮好什麼,一切都是混亂着。還沒有緩過神來,霽蘭和塔娜就給高嬤嬤催着跟着貴妃佟氏一起去慈寧宮。走在貴妃佟氏隊列的最末端,霽蘭聽到了後面“唰……唰”的腳步聲,卻不敢回頭,怕一回頭,人就沒了。像小貴子那樣的,人一下就沒了。
霽蘭還沒到慈寧宮,就聽到玄燁的前引太監發出的“嗤……嗤”聲,更不敢擡眼看了,隨着隊列到了慈寧宮,站在了個僻靜角落。主子們的說話聲,隔着遠聽不清,有幾個字落入了耳朵,警醒了下,好像是那人溫潤磁性的聲音。霽蘭偷偷擡眼去看,只瞧見灰色和一片的綠色,再遠處的豔麗色,也不是那人的絳紅色。忙把頭低下,定是聽錯了。那人怎麼可能來後宮呢。
在慈寧宮,比不得在承乾宮,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霽蘭的心思不敢亂動,全聽着高嬤嬤的吩咐,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害怕,不會瞎想。到了晚間,霽蘭坐在了帳篷裡,害怕又一點點蔓延爬上來,胡思亂想也隨着滋生出來。
塔娜捅了下霽蘭:“白天,若不是你,怕我就……”
霽蘭想到了白天,搖了下頭:“我當時其實也嚇傻了……”眼前又晃出了那抹絳紅色,耳邊又有了那個聲音“別怕!”
塔娜有點心虛,爲了白天的小心眼:“還是要謝謝你。不過,你怎麼突然不見了,害得我和小……貴子好找。”
“我……我恍了下神,就看不到你們了。然後到處找你們,可是還是沒有找到。”霽蘭的眼前又晃過小貴子衝自己招的那隻手,一陣心慌,搖了下頭,把那個影像搖走。小貴子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不能想這些,尤其是懷疑小貴子爲什麼要自己上到了乾清宮月臺,他卻不見了。隨便誣陷一個已經不在的人,會遭報應的。自己是不可以的,小貴子定然不會要害自己的。
“你怎麼了?”塔娜看到了霽蘭的搖頭,關心地問。
霽蘭又搖了下頭:“沒什麼,只是我好像看到小貴子衝我招手……”
塔娜一聽,也打了個哆嗦:“可別亂說了,怪嚇人的。小貴子怕是在那裡好好的,怎麼會想我們。”
外面一道閃電劃過,帳篷裡都是一亮,倆人同時了打個顫,互相看了眼,誰也不想提這個話題了。又響了幾下悶雷,“吧嗒,吧嗒”的雨點子聲砸了下來,帳篷裡聽得分外清楚。官女子們怕得全縮着擠到了一塊,互相偎依取着人氣壯膽。
和尚誦經的聲音和着木魚聲,衝破了雷雨的封鎖清晰地傳了過來。官女子們的心反而更加地亂了,只覺得這日子像沒個頭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腳下的大地又會裂個口子,吞噬了自己。霽蘭又想着這誦經的聲音若是石濤師傅就好了,定是能驅鬼降魔的。
雨越下越大,北京城裡到處汪起了大片的水。倒塌的房屋瓦礫,交橫雜錯的樑柱,全在雨水澆着,水裡泡着,一片殘垣敗景。
霽蘭的額捏喜塔臘氏摟着噶達渾坐在水裡,任雨淋裡,兩眼直直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