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動起來!”
洛倫佐大吼着,一邊向着後方車廂移動一邊扣動扳機,霰彈槍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展現出了最大的殺傷性,破碎的彈丸將一個又一個涌來的妖魔擊穿,鮮血四溢,可緊接着便有更多的妖魔從其中涌來,它們相互撕扯,似乎眼前有着莫大的誘惑。
花瓣紛飛,洛倫佐一隻手拿起自己的提箱,緊接着丟給伊芙,用力的抱起那沉重感讓女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不過好在她恢復了平衡,穿過鐵門向着後方逃去。
不過很快,伊芙又調頭回來了,小臉慘白。
“你在幹嘛啊!”
洛倫佐大聲斥責着,女孩很快便回覆他。
“後面也全是妖魔!”
“哈?”
一槍爆掉一顆扭曲頭顱,洛倫佐拿着槍直接走向了伊芙,拉着女孩走到了車廂之外,隨後死死的將車門卡住,玻璃之後是數不清染血的手掌,它們重重的敲打着門扉,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裂紋。
拿起提箱上的肩帶,洛倫佐一把將它扛了起來,緊接着懸掛在腰側,從其中抽出一把帶着寒芒的釘劍。
“前頭也是妖魔?”
洛倫佐有些發懵,這麼密集的妖魔爆發,看起來這趟列車從一開始就藏滿了妖魔,那麼問題來了,爲什麼是這趟列車,爲什麼偏偏和自己有關。
想起自己那突破界限的靈視,還有伊芙那靈視現象,洛倫佐有了一個大概的推斷,或許是兩人與黑暗的聯繫過於深入導致了這一切,他們被黑暗發現了,於是這些妖魔遁影而來。
可……爲什麼是現在呢!
鋒利的釘劍貫穿了厚厚的鐵門,連同那鐵門之後的妖魔一同貫穿,聖銀的鍍層上染着妖魔的血,發出了強酸腐蝕般的氣泡聲。
“往上爬!”
此刻伊芙也一同喊了起來,銀白的喪鐘在她手中發出沉悶的巨響,如同手炮般將鐵門打出一個個大洞,漆黑的洞後鮮血狂涌。
那只是最低級的妖魔,沒有自主的意識,只被鮮血所驅使的行屍走肉,可洛倫佐不會因此而放鬆,說不定其中就有着像薩博那樣的精銳藏在其中。
兩人處於車廂之間的掛鉤處,洛倫佐一把托起伊芙把她送到了車廂之上,隨後他也爬了上去,車頂的狂風壓得他睜不開眼,鋒利的釘劍貫穿車頂,好以此穩定身影。
“往前去,伊芙,我們得想辦法到車頭去!”
這就是洛倫佐的計劃,殺到車頭,然後切斷那些鏈接的倒鉤,和這羣該死的妖魔說再見。
“爲什麼妖魔會出現在這!”
剛剛那一瞬的黑暗屬實嚇到了她,乘客們的竊竊私語在一瞬間停滯,隨後便是那嗜血的喘息聲,明明前不久還是人類,可下一秒就成爲了妖魔的一員。
“兩個結論,一,我們與黑暗的聯繫已經深到觸手可及了,但以我的職業經驗,真達到那麼深層的黑暗,來找我們的可不是這羣雜魚了。”
洛倫佐拉着伊芙,就像攀登雪山一般,用釘劍不斷的插下又拔起,能聽到腳下傳來的嘈雜聲,有時劍刃拉起還會帶起一抹猩紅。
“所以只有一個結果,從一開始妖魔就潛伏在了這車上,只是……爲什麼是這班車?這見鬼的聯繫嗎?與黑暗有所聯繫之人會與黑暗相互吸引,這也太見鬼了吧!”
洛倫佐這個人有一點不好,就是沒事腦子就會跑火車,比如現在他腦子裡想的就是,這種玄學般的設定在東方貌似叫緣分。
什麼跟什麼啊!
玻璃崩碎,鋼鐵扭曲,猙獰的手臂從那車廂的兩側伸了出來,密密麻麻一片,就像狂野生長的血肉植物。
槍械不斷的開火,開闢出一道鮮血之路。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
一把抱住慌張的伊芙,纖細的身體就像個貨物一樣被洛倫佐夾在了腰下,然後洛倫佐用力一蹦越過了重重妖魔跳到了前一個車廂之上。
這是來自獵魔教團的特化訓練,獵魔人們即使不喚醒秘血,他們的綜合體能感官,乃至其他一些直覺等等都是完全碾壓常人的存在,可儘管如此他們依舊是人類,輕易就會死去的人類。
“這羣鬼東西真的只是來找我們的嗎?”
洛倫佐這次沒有放下伊芙,這車廂裡不知道有多少妖魔,它們就像漁網裡的沙丁魚,互相擠壓着,試圖逃出來啃食這溫暖的血肉。
這是殺不完的……或許洛倫佐能將它們全殺光,可這樣他就沒有餘力保護伊芙了。
秘血是一項對抗妖魔的技術,將自己變成妖魔去殺死妖魔,洛倫佐體內的秘血是經過無數次試驗得出的完美品,而且洛倫佐自身的意志力也能保證自己不被妖魔侵蝕。
可伊芙不同,這個蠢丫頭連自己怎麼有的秘血都不知道,更不要說她的秘血效果了,加上那個意志力……伊芙估計喚醒秘血後,也就能打個一兩分鐘,她就會被完全侵蝕成妖魔。
“要是活着離開,我真得好好訓練你一下了,你真的很拖後腿啊!”
一邊在車頂狂奔,洛倫佐一邊對着腋下的伊芙吼道,女孩小臉慘白什麼也說出來,但手卻沒有停着,時不時朝着後方射擊,殺死那些爬上車頂的妖魔。
秘血是獵魔教團的核心技術,它能令人類擁有妖魔的力量,但同時人類也會經受妖魔的侵蝕,與正常的侵蝕不同,這種侵蝕是可控的,只要不超出臨界值,秘血就像籠子的妖魔,聽候獵魔人的調遣,可一點突破臨界值那牢籠就會產生裂痕。
這點上倒與永動之泵的原罪甲冑相同,都是在危險的邊緣進行戰鬥,只不過秘血技術下,獵魔人本身就是那最強的武器。
“洛倫佐!我們快到了!”
伊芙勉強的轉頭過去,冒着蒸汽的火車頭就在前方不遠處,大概還有四五節車廂的距離。
“我知道啊!”
再次高高躍起,穩穩的落在下一節車廂之上,緊接着身後的妖魔也隨之而來,它們嘶啞着抓撓着鋼鐵,就在追逐風中飄蕩的羽毛。
就快到了,距離那個火車頭還有三節車廂的距離,可就在這時洛倫佐纔看清了那第一節車廂,那是他沒見過的型號,漆黑的鋼鐵將它完全包裹,與其說是車廂倒不如說是一具巨大的鐵棺,裡面封藏着不詳。
或許……那就是妖魔作亂的源頭呢?
帶着這樣的想法,洛倫佐夾着伊芙一路狂奔,直到瞬間涌起的烈火將它與其分隔。
……
“怎麼回事!”
伴隨着後方響起的槍聲,紅隼的神經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緊接着刺耳的警報聲完全覆蓋了這有些狹小的車廂,每個士兵的胸口都閃爍着刺目的紅光,那是蓋革計數器,而現在它在高聲尖叫,聲音如同尖刀,切割着每一個人的神經。
妖魔出現了,在這次列車之上。
不需要過多的言語,所有的士兵都握緊了武器,兩個人前往那第一節車廂,保護來自伯漢斯的武器,其餘士兵則與紅隼留守在這移動指揮室內,只要佔據着這裡他們就有着主動權。
“向伯勞發消息,叫他在站點接應我們!”
紅隼對着士兵們大吼道,只要撐到那個廢棄的站點,他們就有了援軍,可是很快士兵便回覆了他。
“有干擾!”
聲音帶着微弱的波動,他們被隔絕了,莫名的力量籠罩了這裡,導致所有的信息都無法傳播出去。
四周的夜是如此的漆黑,只剩下光輝號車頭那明亮的燈光,似乎是這黑暗之海里唯一的孤島,而現在海潮涌起,試圖將它吞沒。
槍聲如雷羣,迸發出數尺長的火光,金屬的子彈從其中脫出,隨後如雨般傾瀉。
燈光已經消散了,沒到妖魔降臨時所謂的光便會因各自原因消失,晴天會變得陰雲,電燈會突然短路,到最後黑暗永存。
圓頂鐵盔上的電燈亮起,與那槍火相互映襯着,光束不斷的掃動,窺視黑暗的一角。
“我們得把掛鉤切斷!”
有士兵吼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會被消耗死,如果能切開掛鉤的話,以這火車的時速,妖魔根本追不上。
所有人都清楚這個道理,但他也明白那會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兩個車廂之間是連接在一起的,如果有人要去切斷掛鉤,以這狹小的空間,必然會堵在槍口與妖魔之間,如果不開槍妖魔就會衝過來,可開槍,那個前去切斷掛鉤的人就必死無疑。
需要有人做出犧牲。
“守住這裡!我去切斷掛鉤!”
短暫的遲疑後,紅隼大聲說道。作爲這裡唯一對妖魔的侵蝕具有有效抗性的上位騎士,除了他這個任務沒有別的人可以做。
“這是在送死!”有士兵勸阻道。
“我有辦法!”
紅隼看起來自信極了,不知道他是爲了穩定軍心還是什麼。
壓制性開火還在繼續,脫落的彈殼在地面上鋪了淺淺的一層,映着那亮起的火光。
“都讓開!”
紅隼走進深處的黑暗,隨後大吼着發射了手中的武器。
這裡是來自伯漢斯的武器車廂,簡直就是一個行動的軍火庫,即使不是理會那身後的秘密武器,它所存有的槍械與彈藥也是足夠致命的。
隨着武器的射出,那是滑動的火光,在空中留下一道燃燒的軌跡,隨後命中那詭異的漆黑之中,一瞬間更大的火光在其中釋放,如同燃燒的烈日,熊熊的烈火點亮了一切,那妖魔的身影在其中扭曲,彷彿在地獄火河裡掙扎的罪人。
來自於伯漢斯軍工廠的白磷燃燒彈,握着發射器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如果紅隼射歪了一點,此刻整個車廂就已經化爲那火海的地獄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發愣的時候,他低吼着跑了起來,迎着那熾熱的空氣。
現在持續燃燒的火海能暫時限制妖魔的行動,他必須在這個時候切斷鏈接的掛鉤,可當紅隼衝出車廂時,那沉重的掛鉤也覆蓋上了一層火焰,根本無處拔動。
該死!該死!
紅隼怒罵着但沒有半分猶豫,雙手直接伸向了火焰之中,無論如何他必須切斷這鏈接,而就是在這時似乎有急促的風聲響起,紅隼不由的擡起了頭,隨即便看到了那劈開火海的劍光。
“真他媽倒黴啊!”
男人怒罵着躍出了火海,腋下夾着不知所措的女孩,腰間掛着提箱與溫徹斯特,手中還握着那染血的劍刃。
那是劈開黑暗的高調,無可阻擋的炫酷,貫穿整個車廂的絕世猛男。
所有人都被這見鬼的陣仗嚇楞在了原地,二流偵探帶着他親愛的溫徹斯特閃亮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