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湛王爺衛書存讓人來下聘,定下婚期。
聘禮三千,雖不及十里紅妝,但卻沒有虧待洛清嫵,依照嫡女的形架給洛清嫵下聘,羨煞旁人。
衛書存雖然成了廢人,但從前立下不少戰功,得到的賞賜也多,便是此時,沒了重要官職,但底子也還很是豐厚。
次月初十,洛清嫵出嫁。靖侯府門前,喜悅喧天,門庭若市。
靖侯夫人高文慧拍着洛清嫵的手,佯作不捨交代叮囑了洛清嫵幾分,硬生生擠出了幾滴眼淚。
“二丫頭,嫁到湛王府要好好相夫教子,恪守本分。”洛實秋醇厚的嗓音透着幾分叮囑警告,警告洛清嫵嫁到湛王府不要做出什麼丟靖侯府臉的事情,紅蓋頭下洛清嫵暗自冷笑,卻是乖巧的一言不發,由喜娘送上花轎。
花轎伴隨着嗩吶炮仗的喜悅一路到達湛王府,一切進行的都是那樣順利,不過……剛準備拜堂的時候,湛王府卻來了一位意外之客,衛珏!
先皇太后皆已逝,所謂長兄如父,沒了父母的衛書存,便有衛珏這位兄長來住持婚禮。天子駕臨,湛王府蓬蓽生輝,所有人向衛珏行跪拜之禮。
紅蓋頭下,洛清嫵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攏在袖子下的手狠狠握着,指甲嵌入血肉才忍住那恨不得上前殺了衛珏的怨恨。原本以爲還要一些時日才能見到衛珏,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嘴角勾着一抹濃濃諷刺,洛清嫵跟着行禮。耳畔傳來一句低吟:“不用害怕。”洛清嫵一愣,盯着那雙雲靴“嗯”了一聲,鎮定下來,在衛珏的示意下,繼續拜堂,倒也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
是夜,洛清嫵坐在牀榻上,等了許久,外面才傳來動靜,一顆心緊繃着,不免有些緊張。對那未知的事緊張,倒不是嫁人的嬌羞忐忑。
前世,她也嫁過人。
良辰美景,紅燭斑駁,深情細語,一杯合巹許定終身。
二十四年過去,猶記當初誰人耳邊語:青兒,日後我定會真心待你,此生隻身心繫你一人。他深情款款,仿似天下間,他眼裡心裡,皆是她一人。叫她淪陷一生,自此無疑。
可後來呢?不過區區十三載,她爲他籌謀一切,揹負多少罪名?只待她交出所有的權利,轉眼卻是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落淚。他愛的,最終不過是那錦繡江山,是他自己罷了!那顆冷血無情的心,何曾有過她人?
衛珏,此生我必毀你江山,將你賜予我的痛苦百倍償還於你!修剪精緻的指甲嵌入掌中,溫溫液體溢出,洛清嫵仿似不覺,清明美眸冷冽。
“爺。”新房前,落墨輕喚衛書存。
“你先退下,有事我再喚你。”衛書存推開新房門,緩步進去。落墨稍稍遲疑片刻,便轉身退下。
新房,紅綢帷幔,四周貼着喜慶的紅雙喜。衛書存目光落在牀榻端坐着那着鳳裙,蓋着紅蓋頭的女子,凝眸,單手立於揹走朝她緩步過去,落步於洛清嫵跟前。
洛清嫵盯着那雙雲靴,平復情緒,儘量顯得平靜,少頃,不見衛書存揭紅蓋,洛清嫵幾乎忍不住要出聲時,盯着她看了少頃的衛書存才執了一旁的如意挑起紅蓋,露出一張如花嬌顏。
“真美。”衛書存脣角含笑,若三月暖陽。今日他着一襲紅色新郎袍服襯得俊臉多了幾分紅潤, 不似往日蒼白。一雙桃花眼勾人,仿似斂盡天下傾城色。精緻的五官,比女子勝三分。
聞言,洛清嫵一愣,佯裝着少女嬌羞,垂低了臉:“爺……”她臉帶嬌羞,朱脣輕啓:“爺,奴伺候您更衣安寢?”
“嗯。”
洛清嫵起身,手法略顯生疏替衛書存褪去外裳,喝了一杯合巹酒,躺在牀榻,不見衛書存有別的動作,洛清嫵便輕喚:“爺……”
“休息吧。”衛書存閉着眼眸,沒有更多的話,洛清嫵望着衛書存俊逸的側臉,心微動,醒起早前雁容說的那些話,和她讓高戩去打聽的那些事,洛清嫵沒再開口。
嫁給衛書存洛清嫵便已經做好了同房的準備,不過衛書存沒有這個打算,她雖有驚訝,但也暗自鬆下一口氣,心中大抵也還有些抗拒,如斯,也算緩解她暫時的忐忑。
一夜安好無夢,一早醒來身側已經沒有了衛書存的身影,洛清嫵問及院子裡的丫鬟,才得知,衛書存正在清風居。
沐浴梳洗更衣,一切妥當,洛清嫵剛用過早膳,衛書存尚未回來,只讓了身前侍衛落墨領洛清嫵出來。
今日是婚後第一日,依禮,衛書存帶洛清嫵進宮給當今皇后請安。
“緊張麼?”耳畔聲若夏日之風,洛清嫵擡眸,望着眼前脣角含淡笑看着她的衛書存,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何時握成拳捏着的手,洛清嫵不解釋,垂着小臉,“嗯”了一聲。
緊張?呵!算是緊張吧。
一闊十一年再次進宮,洛清嫵倒是好生好奇,現在的凌宮又是何等模樣!當年那個高傲得意的女人,坐在她的位置上,過的可還肆意安好,一日當初春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