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雖然是她的母家,但到底是忠於太子,她攔不住。自然不能找他們幫忙,想了許多,四皇子妃才決定信任洛清嫵一回,壯着膽子,冒險來找洛清嫵,試圖能借她之手,助大皇子扳倒太子。
洛清嫵不急着說話,手裡把玩着茶盞,認真說道:“四皇子妃,你可是四皇子的妻子,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於她而言,有什麼好處?
四皇子妃臉色微變,素手握成拳,輕擡起精緻小巧的下巴,神情異常堅定,嘴脣一張一合吐出七個字:“太子不配爲太子,非皇帝人選。”她膽大妄言朝廷中事,卻無半點畏懼。太子心胸狹隘,生性陰險,並無帝王之才,若是他當了皇帝,只怕不用多長時間,朝廷就會被他弄得烏煙瘴氣,這樣的人,何以爲君?
四皇子妃說的並無道理,但……洛清嫵斂了情緒,脣角揚起一抹淡淡弧度,目視着四皇子妃,道:“如果太子一黨倒下,想必會牽累四皇子,連同四皇子妃你也會一併受牽累,你真的……”
“我知道我的身份確實不能夠讓湛王妃信任,不過,湛王妃爲何不賭一賭?”四皇子妃撥弄着畫着丹蔻,修剪整齊好看的指甲:“輸了其實湛王妃也可以抽身而出,不受到任何牽累。再者,太子一黨一早就想要對付湛王爺,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就算讓太子知道,湛王妃在調查夏釗一事,他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動作。就算湛王妃不調查此人,如若讓太子有機可對付湛王,他可會心慈手軟,放過湛王一回?”
“都已經是對手,又何怕矛盾更多一些呢?如果贏了,湛王爺與大皇子,就可以後顧無憂,輸了的結果,亦都是一樣,並無變動。這不是件極好的事情嗎?”四皇子妃給洛清嫵細細分析着利弊,說的,倒是很有道理,慣吸引人的。
“多謝四皇子妃的好意,此事我會好好想想。”洛清嫵不急着給四皇子妃確確的回答,給自己留幾分餘地。
四皇子妃笑笑,也不着急。
“我等湛王妃的好消息。”說完,四皇子妃放下手中藍釉青瓷茶杯,又說了一句:“如果湛王妃有什麼可以用到我的事情,就讓人來告知我一聲。只要能幫上忙,我定會助湛王妃一臂之力。”她如此,是想要告訴洛清嫵,她願意站在她們這一邊嗎?
洛清嫵不動聲色的道了一聲謝,便讓人送四皇子妃離開,自己陷入了沉思。
早知四皇子妃跟四皇子衛謹介不是一條心,但四皇子妃今日來勢突然,倒是真的令洛清嫵很是驚訝。她怎就這麼相信,她有這個能力呢?
“王妃,可要讓人去查查這個夏釗?”芷萃抿脣問洛清嫵,流轉的眼瞳,亦是在思量着。
洛清嫵此時臉上早沒了笑容,神情沉靜,搖了搖頭:“不急。”扳倒太子,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事情。再者,四皇子妃雖然跟衛謹介雖然不是一條心,但難保不是有別的利益牽扯。若貿然去查,萬一有什麼圈套,可就得不償失。洛清嫵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芷萃,你讓人去查一下四皇子妃。記住,不要驚動任何人。”
“奴婢明白。”
傍晚的時候,衛書存回來了,帶着一身疲倦。洛清嫵讓人備了晚膳,煮了舒解壓力的蔘湯,便親自送到懸河閣給衛書存。餓了一天,衛書存倒也沒什麼胃口,不過東西是洛清嫵親自送來,衛書存還是很賞臉吃了。
用完晚膳,沐浴過後,衛書存今夜歇在懸河閣,洛清嫵便也在。洛清嫵給衛書存鬆鬆筋骨,似是無意的問起了今日衛書存進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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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書存閉了閉眼眸,俊美的臉上並無神情,如同一塊安靜清潤的美玉,許久才啓脣淡淡道:“杜家,蘇家這次怕是站不住了。”衛珏向來最厭惡別人貪贓枉法,收刮百姓錢財,杜家蘇家都是犯了衛珏的禁忌。而且,早前就有了許多這兩家不好的傳聞,蘇家恃寵而驕,功高震主,最叫帝王疑心,偏生還要做這樣的事情。而且,如今衛珏對太子越來越不喜歡,這次,恐怕不會輕饒了杜家蘇家。
衛珏爲人心狠手辣,但在治理國家上,確實是不失爲一個明君。
意料之中的事情,洛清嫵沒有太大的驚訝,反而是擔心衛書存跟衛謹承。
“王爺,此事會不會牽累王府?”洛清嫵長睫輕輕顫動,目光有些擔心疑慮。
“不會有事的。”衛書存淡淡道,握住了洛清嫵給他捶背的手,柔若無骨的小手,就這樣被衛書存握在手裡:“我說過,我會護你周全。”他聲音低沉磁性,異常好聽。如同那安神的曲聲,聽着便是心中再亂,也不由地安靜下來。
她笑笑便不說話了,等躺在牀上的時候,洛清嫵纔跟衛書存說起兩天前瓷莊發生的事情。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事情已經解決,終歸還是要讓衛書存知道的好。事實上,洛清嫵也不敢保證,這件事情,衛書存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
末了,洛清嫵擡眸望着他,問道:“王爺會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去找鐘太師?”
夜色朦朧,照的眉目也跟着柔順。衛書存擡手輕撫了洛清嫵的臉:“你是爲了王府,我怎會怪你。下回當心點,若有麻煩事,找落墨便可,無需事事你自己擔着。”
“嗯。”
一夜好眠無夢。
早晨的時候用過早膳,洛清嫵纔回的照月閣。今個兒又到了十五,洛清嫵便去了賬房查賬,雖說信任王府的人,但免不得會出現紕漏,還是自己看過才放心。
這一看就是看到了響午,直至雁容提醒,才知道時辰儼然不早。處理好事情,她纔回去。午膳準備的很精緻,洛清嫵卻沒有多大的食慾,草草的吃了一些便作罷。
懸河閣的丫鬟送了一些精緻的首飾小玩意來照月閣,道是說衛書存親自選給洛清嫵的,樣樣別緻精貴,一看就不是凡品,很是好看。但最緊要的是,都適合洛清嫵,像是爲她量身定製似得。
雁容替洛清嫵妝扮,將一支粉玉海棠釵別在洛清嫵的髮髻上,忍不住笑道:“王妃,王爺對您真好。”
原本洛清嫵嫁給衛書存,雁容是擔心洛清嫵會在王府裡過的不好,但眼下,放眼汾陽,有幾個人能有她家王妃這樣的福氣?只是想起衛書存的身體狀況,雁容的笑意就少了一些。
洛清嫵神情不形於色,權當沒有看見雁容眼裡的憂慮。雖然衛書存很少跟她說起他的身體情況,可經過這段日子裡洛清嫵的觀察,衛書存的身體,雖然虛弱,但並沒有外面傳的那麼厲害。如果有風行雲的話,那什麼活不過二十五的傳聞,也只能是虛的。
衛書存說洛清嫵在王府裡呆的太悶,只要帶上丫鬟,便可出門走走。
這日春日晴朗,洛清嫵便淡妝做尋常婦人打扮,帶着芷萃雁容出府,到汾陽的長安街逛逛。順便打聽一些事情。
“高家娶了那樣的媳婦,可真是倒黴。按我說啊,那蘇雯兒就是活該。”洛清嫵正在街邊一旁的攤檔裡挑選珠花,旁的一檔賣布大娘八卦的聲音,便傳到了洛清嫵的耳裡,稍稍側目,一旁賣布的大娘正與一位顧客正在長舌討論近來汾陽鬧得沸沸揚揚地事情。主人公,正是汾陽赫赫有名的高門大戶,蘇家,高家,杜家。作爲受害人的高家,自然更多人同情一些。
洛清嫵放下手裡被太陽照的熠熠發光的珠花髮飾,踱步到了那賣布的攤檔前:“大娘,你們說的是高家的事情?”她挑選着布匹,溫柔笑問。
今日做着尋常打扮,掩飾了那驚豔的美貌,尋常布衣,略施粉黛,瞧着,倒真的像是小門小戶裡的少夫人。
“可不是嘛。”賣布的大娘撇嘴說道,對洛清嫵並無什麼防備之心。
洛清嫵顫了顫眼瞼:“我平素裡甚少出門,對外面的事情倒是不瞭解,今日出來,聽到你們都在討論這蘇家高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說的可是將軍蘇府?”她問的滿臉疑惑。
那大娘本欲戒口不說,但見着洛清嫵讓雁容挑選了幾匹布,生意上來,嘴碎幾句也無妨,便小聲的與洛清嫵說了,“娘子你可不知道,蘇將軍門風正廉,少將軍亦是個文武雙全的好男兒,怎知生出的女兒,卻是那般淫/蕩,成了婚還與人偷情苟且,難爲高家的公子娶了這樣的女人,憑白被帶了綠帽子,卻不能拿那蕩/婦如何。”
“我聽說啊,過段日子,那蘇家女兒就要跟姦夫成婚了,真是替高家公子不值。那高家公子雖然喜愛流連花叢一些,但男人哪有幾個不風流的?若個個都嫌棄丈夫風流,便都去找野漢子,這豈不是都亂了。”
“啊,竟有這樣的事情?可我遠遠瞧過那蘇姑娘一回,看着倒是個好的啊……”她故作狐疑,似是不信那大娘的話。
大娘撇嘴,有些不屑:“高門大戶骯髒事多,哪有那般簡單。那些小姑娘就愛裝模作樣,表面看着是個好的,背地裡的事情誰知道啊?”說着,大娘指了指對面脂粉店鋪裡的兩個俏嬌影:“娘子你瞧,那兩個瞧着倒是大家閨秀做派,可知是幹什麼?”她眼裡嘲弄不屑。
洛清嫵搖了搖頭,那大娘便笑:“這便是汾陽有名的抱月居里的頭牌姑娘,瀾河姑娘。”見洛清嫵皺着眉,許是察覺到自己多嘴了,大娘便也不說了,而是指着自家的布匹對洛清嫵說道:“娘子,我這布可是頂好的,絲毫不比那店裡的差,且襯您的膚色,你可要瞧瞧,買兩匹回去做衣裳?”
洛清嫵莞爾輕笑,深了兩頰旁的梨渦,一共挑選了四匹布,顏色各異,都是些比較清新鮮豔適合青少女的顏色,讓雁容付了款,那大娘臉笑開了花,揮手送洛清嫵,喚她穿着好,下次便再來。
走遠了,雁容這才小聲說道:“王妃,蘇雯兒這可算是自掘墳墓了,虧她也有今日,若奴婢是她,出了這樣的事情,早一頭撞死了,豈敢活在世上招人笑話。”雁容有些得意,話中帶着對蘇雯兒的嘲諷。也難爲雁容如此,昔日蘇雯兒讓洛清嫵受盡各種嘲笑,更是對她百般凌辱,乃至於逼死了原本弱懦的洛清嫵,讓“她”這個冤魂有機可乘,套用了她的身子得以重生。
這些不說,早前洛清嫵的名聲那麼臭,雖然其中少不得高文慧的手腳,但其中蘇雯兒的功勞可也不小,如今,也算是報應。洛清嫵,既然借了你的身子重生,那麼你便儘管放心吧,我會給你報仇的,曾經那些欺凌過你的人,一個也不會放過!洛清嫵在心中暗暗保證,算是給身體裡那抹尚未全部散去的怨魂保證。
“這些話日後莫要多言,省的落人口舌。”洛清嫵低聲叮囑雁容。雁容忙捂住小嘴:“奴婢知曉了王妃。”
“十三皇嬸今日怎麼出來了。”跟前走來一位穿着錦青色長袍,玉冠束髮的男子,目光沉穩落到洛清嫵身旁。洛清嫵一愣,擡眸見來人是大皇子衛謹承有些訝異,旋即笑道:“無事便出來走走,謹承你怎也在?”本該稱呼大皇子,但前些日衛謹承說喚大皇子太生疏了,洛清嫵便隨了衛書存稱呼大皇子爲謹承。
“隨便出來逛逛。”衛謹承拂了拂袖,隨意說道。末了眉目謙謙地望着洛清嫵:“既然都無事,十三皇嬸不介意一同走走吧?”新陽拂照,襯得衛謹承俊臉如玉,身材更加欣長。
洛清嫵含笑點頭,便同衛謹承一處走。
“子讓的身子,可好些了?”
“勞你惦記了,王爺的身體並無大礙,還是老樣子。”時不時便會病發一下,吃了藥休息個幾日又無恙,反覆無常,大夫看了也沒有別的法子,令人很是無奈。
“上次一事,還未同十三皇嬸道謝。”
“哦?”洛清嫵挑眉,仿似不解衛謹承的意思,衛謹承低低說道:“年前十三皇嬸讓我代湛王府獻給皇上的東西,皇上見了很是歡喜。”他不點破,但話中卻是別有深意。洛清嫵怎會聽不懂衛謹承的意思?
她笑笑:“皇上能喜歡便好,謹承你與王爺交好,你好,便是王爺好。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幫不上王爺什麼忙,也就能盡點綿薄之力,謹承還請不要見笑。”她溫婉謙和,並不邀功,似也不想多提此事。
墨瞳微微閃爍,衛謹承單手立於背後,身姿挺拔若蘭芝玉樹:“十三皇嬸這樣說,可就見外了。”
洛清嫵不語,擡眸看了眼這繁華的長安街,神情淡然,如同一朵恬靜的海棠花。衛謹承側目看着洛清嫵,微眯着的眼眸細細打量,越發覺得看不懂洛清嫵。是真的心無雜念,還是心機深沉?
逛累了,兩人便尋了一處地方喝茶,茶館裡熙熙攘攘,聚集了不少人士,十分嘈雜,都在議論紛紛,長舌八卦着各種八卦傳聞。
其中還有不少人在交頭接耳說近來發生的事情,包括了太子一黨,還有蘇雯兒出軌事件。
兩人都好像是沒聽見一樣,各自尋思着各自的思緒。
洛清嫵端着一杯茶茗,方尋思着要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間一個身影竄了出來,撲在洛清嫵的跟前:“王妃娘娘,我求你放過我家夫人吧,我家夫人都這麼慘了,你爲何還要置我家夫人與死地啊,求求你了王妃娘娘……”婦人年約三十歲左右,抱着洛清嫵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慘哭叫屈的聲音之大,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不少人的眼球耳目,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
突然間闖出的婦人把雁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想要去推開那婦人:“你是什麼人啊,快放開我家夫人。”
那婦人不依不饒,抱着洛清嫵的腿嚎哭,絲毫不理會雁容,反而越哭越慘,一個勁的讓洛清嫵放過她家夫人,惹得不少人議論紛紛,討論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會說這樣的話?
反倒是正主兒洛清嫵只是稍微擰了一下眉,神情就恢復了過來。只一下,又是一副受驚了的模樣,但仍舊從容淡定:“我不認識你,根本就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來人,把這婦人拉開。”衛謹承皺眉,朝身後的小廝喝道,立時就上前拉開那婦人,那婦人哭的更慘:“王妃娘娘,我求求你放過我家夫人吧,你這是要害死我家夫人嗎?”
“什麼,這是王妃娘娘?怎麼沒見過,是哪位王妃啊?”有人提出疑惑,這時,一道聲音說:“這不是湛王妃嗎?我認得她,就是湛王妃。”
“不會吧,這怎麼可能是湛王妃?這是怎麼事兒啊,這湛王妃怎麼就害人了?”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都在討論洛清嫵什麼時候害人了。
洛清嫵眸色越來越冷,臉上還是維持着淡定從容,洛清嫵站了起身,步步走到那婦人跟前:“你說我害了你家夫人,那還請你詳細說明白,我如何害了你家夫人?”洛清嫵此時雖然着着簡單樸素的衣裙,妝扮也十分素雅,但微微昂起的小臉,卻氣勢逼人,十分有王妃的架勢。更讓人肯定,洛清嫵就是湛王妃。
原本還在嚎哭叫屈的婦人不禁被洛清嫵震懾住,也忘了哭,望着氣勢逼人的洛清嫵,吞嚥了一下涼涼地唾液,那眼神太冷,如同利劍扼喉,讓人招架不住。
婦人掐了一掐自己,這才緩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壯了壯膽子這才說道:“我家夫人跟姑爺原本日子和和睦睦,你故意陷害我家姑爺,弄得夫人家破人亡不說,現在我家夫人已經那麼慘了,你卻還要處心積慮害死我家夫人,湛王妃娘娘,你這是居心何在啊?”她含淚控訴洛清嫵的罪行。
面容沉靜,舒展了那顰蹙的眉,洛清嫵頓時就明白來人是誰了。杜慧……杜家人真的是死也要拉着她墊背,纔會讓人來這裡污衊她?杜慧一事,確實有她的手筆,可若不是李貴放肆,欺人太甚她又怎會這麼快出手,拿杜家開刀?杜慧難道就沒有錯?殘害那外室母子,可不是她指使杜慧做的!
“原來真的是湛王妃啊……小小婦人,沒想到竟然心腸如此歹毒。”有人唾罵道。
“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原本就是淫/蕩女人,剋死了蘇小將軍不說,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嫁給了湛王爺,沒想到竟然會如此心腸歹毒。瞧瞧,還跟別的男子一起,莫不成,是她的姦夫,揹着湛王爺做什麼骯髒事吧?”有人惡意揣測,抹黑洛清嫵。
惡毒難堪的話,盡數落到洛清嫵的耳中,洛清嫵暗自冷笑,卻不做任何理會。
但一旁衛謹承聽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卻是緊皺了眉,知道洛清嫵的名聲不好,卻從未知道,這些人竟是說的如此難聽。眉頭皺着,他欲要爲洛清嫵說話,被洛清嫵攔住。衛謹承不解,但見洛清嫵出乎意料的淡定模樣,便止住了動作,站在一旁瞧着洛清嫵。隱隱的,覺得很熟悉……像極了他的母后,明惠皇后!
衛謹承的心思,洛清嫵此時沒有那麼多心思卻猜測。睥睨着眼前的婦人,平靜問道:“請問你家夫人尊姓大名?”態度不溫不火,倒是有些出乎人意料。
“我家夫人仍是杜家長三小姐,杜慧。若不是你,我家夫人怎會落到那樣的地步。”那婦人有些氣憤。此言一出,原本看熱鬧的人,更是炸開了鍋。
早前杜慧一事,在汾陽也是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此時聽到難免有些驚訝。怎杜慧的事情,會牽扯上這湛王妃?
“那還請你說說,我怎麼害了你家夫人。”洛清嫵笑了,笑的很平易近人。絲毫就沒有半點做了壞事該有的心虛,反而還坦坦蕩蕩的,讓眼前這婦人,當着衆人的面,給說出來。換做尋常人,碰到這樣的事情,就算不是她做的,也是驚得不成樣子了,那裡還有洛清嫵這樣的從容淡定?
那婦人也是一愣,沒有想到洛清嫵會如此。但想到了什麼,婦人又昂首挺胸:“我家夫人跟姑爺恩愛如初,都是你這個惡毒女人,想要奪回瓷莊,故而設下圈套誣賴我家姑爺,害的我家夫人家破人亡,成了那幅樣子不說,你竟然還窮追不捨,設下圈套,想要害死我家夫人。湛王妃,你好狠的心啊。我現在就請您放過我家夫人吧,夫人都已經這麼慘了,你就不要再害我家夫人了。”她說不出來個厲害,卻字字咬着洛清嫵害了杜慧。
“我爲了奪回瓷莊的生意,故而設下圈套害的你家姑爺夫人落到這樣的下場?”洛清嫵笑問,神情有些嘲諷。
那婦人不知道洛清嫵是什麼意思,被洛清嫵那雙如同星辰的眼瞳看的心虛,吞嚥了一下唾液,怔怔地點頭。
“大夥兒都聽聽,她說我是爲了奪回瓷莊,才故而設下的圈套,陷害李貴,使得杜慧夫婦妻離子散。可大家也都該知道,李貴跟杜慧夫婦感情爲什麼會破裂。難道我還有預知的能力,能夠在好幾年前,給李貴安排外妾,讓他們生下孩子,等到今日來陷害嗎?”
“還是說,我有本事,能夠讓杜慧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活生生的將一個幼子給煮了嗎?”洛清嫵字字珠璣,口口諷刺。說的有理有據,原本心中對此還心存疑慮的人,紛紛都偏向了洛清嫵。
當日杜慧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殘忍,便是聽着都讓人害怕的膽顫,噁心的吃不下飯,可杜慧偏偏還親手做了這樣的事情,惡毒的程度,絲毫不亞於漢高祖時候的呂后。
那婦人有些傻了,沒有想到洛清嫵只是三言兩語,便能把事情給反轉,一時間支支吾吾,竟是無話可辨駁。
不少男子便轉了風向罵起了杜慧來,如果女子都如同杜慧那樣善妒,他們的日子可還安生?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若是說兩句便也罷了,可杜慧竟是若初活生生把人給煮了剁了的事情,實在教人難忍。
洛清嫵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陷害我,是受了誰的指使,但我諒你不是主謀,今日就此放過你,如果還有下次,你膽敢冤枉我,我定當不會放過你。”
說完,洛清嫵又看向了那些在旁觀看戲的百姓:“我洛清嫵嫁到湛王府後戰戰兢兢,從不曾做過任何傷人的事情,侍奉在王爺左右,一心盼王爺有朝一日能夠早日康復。卻不想,今日卻人如此誣陷詆譭。我在這裡告訴那些想要詆譭我的人,不管你們怎麼說,我都問心無愧,你們有什麼事情,便衝着我來,切莫要擾了王爺的安寧。他一生爲國,如今落了一身殘疾,就不能讓王爺安心養病嗎?”洛清嫵委屈難受的落了淚。
她不說杜家的不是,只是爲了湛王府叫委屈。適當的把衛書存搬出來,她名聲不好,但衛書存卻實打實的是百姓心目中的戰神,說到衛書存,總要給幾分顏面的。
那些原本還在嘰嘰喳喳說着話的百姓,也都紛紛閉上了嘴。這兩年,衛書存的身子不行了,但從前,衛書存立下那麼多戰功,卻還銘記在衆人的心裡,而且,衛書存雖爲將軍,但待人溫厚,在百姓口中的口碑是極好的。
洛清嫵出嫁前名聲的確不好,但嫁到湛王府之後,也是安安分分,從未有過什麼不好的傳聞,而且,都還聽說,湛王夫婦十分恩愛,洛清嫵也時常會讓人廣佈施粥,新年時間,還給不少乞丐窮苦百姓,派發了紅包糕點,這些衆人皆是知道,此時看到洛清嫵如此痛心,紛紛倒戈向了洛清嫵,還想害洛清嫵的,此時也不好說什麼,反而紛紛指責杜家的不是。
杜家仗着是太子妃的孃家,在朝廷身居高職,做了不少惡事,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裡。在民間的聲望可不好,口口相傳,衆人心中憤怒,甚至還有人上前,毆打剛纔那個試圖詆譭洛清嫵的婦人。
突然間轉變的場面,衆人都有些傻眼了。
洛清嫵在一旁看着,低垂着臉,看不出心中所想,雁容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此時見着,心裡不免有些害怕,扯了扯洛清嫵的袖子,“王妃……”
洛清嫵搖了搖頭,芷萃又煞有顧慮的問:“王妃,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會被打死,要不要阻攔?”
“嗯,別讓人打死了她。”洛清嫵低聲吩咐,如果這婦人此時被人打死,被人抓到話柄子,又不知道要怎麼編排湛王府,她剛剛所言的,便又要白費了。
讓芷萃去勸架,洛清嫵便趁這個空檔,離開了茶館。
“十三皇嬸,你可還好?”走在街上,衛謹承目光擔心的看着洛清嫵,洛清嫵臉色有些白,顯然剛纔也是受了驚嚇。
洛清嫵垂着臉,搖了搖頭:“我沒事。”她強撐着擠出了一個笑容:“讓謹承你見笑了。”
眼裡閃過一抹情緒,被撲閃的長睫斂掉,“沒事便好,若十三皇嬸出了什麼事情,我可不知道該要怎麼給子讓交代。”衛謹承笑笑,本想問剛纔洛清嫵突然間的轉變,但想了想,到底沒有問出口。
“十三皇嬸,我送你回去吧。”
此時洛清嫵也不拒絕,頷首同意,兩人一路上都沒說話。
長安街距離王府不遠,兩刻鐘便到了。送洛清嫵回到湛王府,衛謹承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去了懸河閣找衛書存。
回到照月閣,洛清嫵這纔鬆下一口氣,芷雲見洛清嫵神色不好,忙上前問,是否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洛清嫵淡淡看了眼芷雲,並未解釋,芷薇倒了杯茶給洛清嫵:“王妃,您喝口茶。”
灌了大半杯茶,少頃,洛清嫵才平息住心中的情緒,揉了揉眉心:“你們都不用擔心,我沒事。”說罷,洛清嫵又指了指一旁的布匹糕點:“你們一人去選一匹吧,糕點什麼的,就拿下去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