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懶懶的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的,一看就不是很合身,手上拿着摺扇搖啊搖,晃啊晃,發上的髮帶也鬆了,導致長長的發散下來,若是不經意一看,一定會感慨,這是哪一家妖媚的少年郎,脣紅齒白,極爲的有誘惑力,可是在此時謝言的眼中,卻完全不是這樣的。
他彷彿看見了十年前的自己,而在他面前晃悠的人則是自己的父親,雖然那個時候他是跪着的,但是卻覺得自己很是瀟灑,覺得自己十分的放蕩不羈愛自由,但是現在身份一個轉變,再看對面的長歌,卻覺得十分的可惡,十分的想給她踹一腳。
因爲他已經說了大概有半個小時了,不是說,簡直是咆哮了半個時辰了,然而對面的這人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坐了下來,狠狠的喝了一口茶,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
長歌見他終於停了,也是鬆了一口氣,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道:“聽了,但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你!”謝言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他道:“長歌,你可是我的徒弟啊,我聽說你今日在外面打聽關於太子的事情,你有什麼事情你問我啊,我跟太子一起長大的,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訴你啊!只要你給錢。”
長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實在不想搭理他,若不是那日她問他他含糊其辭,她還需要去問別人嗎?哪想到剛剛沒問兩句就被謝言給打斷了,然後不由分說的被帶回了醉春樓,不過話說回來了,就算太子以後是九五之尊,但是現在就算打聽皇帝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吧?
爲什麼謝言會如此的上心?
難道太子有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嗎?一想到這裡,長歌又忍不住的懷疑了起來,便看向了謝言,謝言本來心裡就虛,被她這麼一看,心裡更虛了,長歌更加懷疑了起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難道,冥真的就是現在的太子?
謝言也站了起來,他想了想,才道:“你不要自作主張的想一些事情,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單純。”
然後他趕緊轉過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留下來一頭霧水的長歌,本來長歌已經清晰的思路也被他這句話搞得雲裡霧裡的,外面纔出塵見謝言從裡面出來了,便走了進來,道:“小姐,你這師傅也太過分了,說了那麼長時間,大家都在外面說你可慘了。”
長歌低咳了一聲,被衛出塵這麼一打岔卻也忘了追上去找謝言問個明白了,她重新坐了回去,苦笑了一下,又道:“出塵,你幫我再去接着查這件事,一定要隱秘一點查,不要讓別人發現了。”
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出塵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馬上點了點頭,然後就退了下去,長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纔想起自己回來醉春樓還沒有去房間看一下,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由的砸了咂舌,她
現在在整頓青樓的事情,女裝又不太方便,便做男裝打扮,但是一時也沒有時間去買男裝,便偷偷跑去謝言的房間偷了謝言的一套衣服,今天有一半的時間謝言都在批判她的不告而拿,以及居然能把他的衣服穿的如此的醜。
長歌如此這般想着,便理了理衣服和頭髮走出了包廂,外面那一羣看八卦的人立刻都轉了目光,有的看天有的看地,有的在聊些有的沒的,反正就沒有一個人的目光是在長歌的身上的,長歌看着想笑,但是心中有事又笑不出來,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往三樓走去。
哪想到還沒到樓梯口便迎面撞來一個人,那人見到她怔了一下,然後側過身讓她先過去,十分的溫和,長歌一怔,對那人一笑,便往樓上走去了。
倒是後面的出塵看到了那人身後站着的冷麪人,笑着道:“你下來了啊?”
冷麪人怔了一下,隨即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彆扭的感覺,出塵也沒有放在心上,對他笑了笑便就跟着長歌上了樓,長歌隨意的問了一句:“你認識啊?”
“嗯!”出塵也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飛快的回道:“以前在三樓見過一面,他似乎也住在三樓。”
長歌也沒有多想,畢竟謝言的朋友挺多的,偶爾有來京城的便也是安排在醉春樓的三樓,她也有見過一兩個,大多都是江湖人士,十分的好玩,長歌也很喜歡同他們交流,只是剛剛碰到的那個,主僕兩個人都有一種神秘的感覺,她又因爲有心事的原因,所以也沒有過多寒暄。
長歌回到房間之後便覺得十分的疲乏,太陽還沒有落山,便已經睡着了,出塵怕她再醒過來,所以也沒有敢回房間,而是坐在窗臺前學長歌看起了書,所以兩個都不知道,剛剛她們碰到的人卻是到下面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三樓。
傅易之在長歌的門前停了一下,又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往自己的房間去了,無方知道他的心情不怎麼好,更不敢多說話了,但是一想到剛剛又碰到那個姑娘了,他的心情卻很好。
傅易之輕輕的瞟了他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含笑開了口:“無方,你喜歡那個姑娘?”
無方一怔,臉上浮現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是在奇怪喜歡到底是什麼,爲什麼太子殿下會說他喜歡那個姑娘呢?
傅易之推開門走了進去,無方則在後面小心的關上了門,傅易之輕聲道:“喜歡呢,喜歡就是一看見她就十分的歡喜,一看不到她,就十分的難過。”
他說完之後無方便皺着眉頭思考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才突然道:“太子殿下,不喜歡長歌。”
傅易之“嗯”一聲,說:“什麼?”
他問完之後立刻就知道無方說的是什麼了,因爲他今天見到了她,但是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傅易之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我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無方的眼中劃過
一抹心疼,他知道了太子殿下的無奈。
是夜。
宋鍥拖着疲憊的身子趕在下鑰之前從東宮出來了,屏退了一干人等,一個人走在寂靜無人的路上,他之所以這麼有自信,一來是因爲他的武功雖然不能說在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但是他自信在這帝景中能打過他的人不超過十個,二來他現在在帝京中可是一個重要人物,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會能成功的舉辦,那得必須他在場的。
所以,沒有一個人會害他的,反而,有很多人想要保護他。
這也是宋鍥在路過醉春樓的時候沒有往裡面拐的原因,醉春樓每晚準時打烊的規矩依然沒有改,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和謝言的關係一向很好,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謝言很少宿在醉春樓,而且現在大家都以爲他是喜歡長歌的,他總要避嫌的,特別是知道長歌是太子殿下喜歡的人之後,他就開始下意識的躲着長歌了。
宋鍥一路往家走着,看着路兩旁,終於還是忍不住停住了腳步,十分無奈的往後面看了一眼,道:“閣下還想跟我到什麼時候,想跟我去醉春樓喝一杯嗎?”
寂靜無人的街道十分的蕭條,落葉飄起,宋鍥彷彿是在對空氣說話一樣,但是卻在轉眼間,一個人影無聲的出現在了宋鍥的面前,那人的渾身都散發出冰冷的氣質,宋鍥卻啊了一聲,他認識這個男子,是在太子殿下身邊的無方。
宋鍥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怕別人看見了無方一般,無方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他淡淡道:“都被我解決掉了。”
宋鍥這才發現眼前的這個人的身上似乎還散發出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心中卻是一鬆,其實他也動了派人去保護傅易之的念頭,因爲雖然無方的氣勢凌人,但是他到底不太信一個人能保護好太子的,但是現在卻看到了無方竟然能這麼悄然無聲的解決了所有的人,心中便敬佩了起來,於是他乾脆一掀下襬坐在了一旁的人家臺階上,問無方:“這位小公子來一定有什麼事情吧?”
無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確定了他便是太子殿下所說的宋鍥,從袖中拿出來一封信,遞到了宋鍥的面前,宋鍥一怔,還沒有說話,又是一道風吹過,眼前的無方便不知道又飄到哪裡去了,宋鍥的瞳孔一縮,太子殿下讓無方來大半夜的送信,一定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他當下也沒有再多想什麼,打開信便看了起來。
上面只有寥寥幾句話:“留人性命。”
這個人,宋鍥本來還有點不解,但是再一想,怕是要留住現在假冒太子的人的性命,雖然他十分想把這個冒牌貨給一刀解決了,但是太子殿下既然吩咐了,便肯定有他的原因,他也不疑有他,便將信紙好生的收藏了起來,又四下裡看了看,便急匆匆的往家趕去了。
寂靜的街道上,沒有人知道有這樣一幕的發生,月亮悄悄的躲在了雲彩的後面,明日,又是一個好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