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頭部受了重傷,黎初晨整個人都懵了,情急之下還是劉美娜冷靜,趕緊撥打了急救電話,將黎天送往醫院。
醫院走廊裡,劉美娜疲憊地坐在長椅上,她身旁坐着一言不發的黎初晨,母女倆像喪家之犬,沒了往日的驕橫跋扈。
“初晨啊,你怎麼這麼傻!”劉美娜語氣沉重,“黎天再怎麼不對,他是你爸!你再糊塗也不該動手啊!”
黎初晨苦笑一下,尖細的下頜像錐子一樣,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清麗,只餘滿臉刻薄。
“我拿他當爸,他有拿我當女兒麼?”黎初晨無所謂地一笑,眼角卻泛着淚,“在他心裡,你是他的活ATM取款機,而我……只是個擺設吧?”
劉美娜心疼地看着女兒,攬過她瘦弱的肩,母女倆頗有相依爲命的意思,“初晨,你爸也真是沒招了,公司開不出工資,銀行不給貸款,設計出的成品沒人買,如果兩天後還拿不出錢,我們家的房子就要歸銀行了。”
“你們抵押房子了?”黎初晨驀地擡頭,神色驚慌,“沒了房子,我們一家怎麼辦?哦……對對對,可以去找外公。”
劉美娜嘆息,“唉……你外公擺明了不管咱們,他還在生上次拍賣會那件事的氣,我帶你回去倒無所謂,頂多受受你外公的白眼,可你爸怎麼辦?”
黎初晨緘默不語,半晌才輕聲道:“兩天後,我們一家就要淪落街頭了?”
劉美娜沒有回答,可她滿臉愁雲,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黎初晨雙手緊緊攥窩成拳,然後又緩緩放開,再攥緊,反覆幾次,以此平息自己隱忍的情緒,“媽,我不會讓你們過得那麼狼狽。”
黎初晨說完這句話後,突然起身朝電梯走去。
劉美娜焦急地拉住她,“初晨你要去哪兒?這個節骨眼……你可別再出了意外,媽受不了……”
黎初晨複雜地看了母親一眼,拍拍她的手,寬慰道:“媽,錢能解決的事兒,就不算事兒!”
“問題是咱現在沒錢……”
“會有的,有我呢。”黎初晨從出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想要“努力”做些什麼,爲家人,爲自己。
劉美娜望着黎初晨孤單的背影,心裡五味陳雜……
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黎晚晴已經可以下牀活動,只是時間不能太長,太劇烈的動作還是不可以。
雷紹騫這一個月像消失了一樣,連帶着跟他有關的人也都沒了蹤影。
在躺椅上慵懶地曬着陽光,黎晚晴滿足地閉着眼,耳旁的電話開成免提模式,鄭凱溫潤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晚晴,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來,目前都在我們掌握之中。”
黎晚晴輕輕地“嗯”了聲,靜默了片刻,她纔開口,“最近辛苦你了。”
鄭凱有點小驚訝,自從出了上次的事兒,他一直沒找到機會見黎晚晴,後來還是黎晚晴主動打電話找上他。
很多事情,即使彼此什麼都沒有說,鄭凱也心知肚明,黎晚晴八九不離十是跟雷紹騫在一起。
他不知道黎晚晴更雷紹騫的關係,不過他了解男人的心思,雷紹騫對黎晚晴絕對不一般就是了。
“晚晴,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鄭凱靠坐在椅子裡,修長勻淨的手指輕按着太陽穴,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閤眼了,只爲了將晚晴吩咐給他的任務,完成得更盡善盡美。
黎晚晴看不見鄭凱的神色,卻聽出他嗓音裡的淡淡嘶啞,“你怎麼了?最近應酬很多麼?”
鄭凱一怔,緊接着
溫柔一笑,“沒有,有點感冒而已。”
晚晴點點頭,“還要辛苦你一陣子,不過我最近應該可以偷偷回一趟公司。”
一聽晚晴要回來,鄭凱頓時神情一振,不過他又擔心黎晚晴逞強的性格,“晚晴,黎天珠寶公司目前還算平穩,有你借給他們的五百萬,好歹算是度過了眼前的難關。”
一提起黎家,黎晚晴剛纔愜意的神色瞬間消失,“借?鄭凱,我這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鄭凱很清楚以黎晚晴的足智多謀,要玩死黎家不過是早晚的事。不過他聽黎晚晴這麼說,還是有點不太明白,但他絕不會多問,這已經成爲他跟晚晴之間相處的默契。
不過這樣的默契,做起來卻有點心酸,鄭凱很怕黎晚晴討厭自己,如果被她討厭,他就徹底失去了待在他身邊的資格……
鄭凱還想說更多,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嚥了回去。
“那……沒什麼事了,你注意休息。”鄭凱戀戀不捨地收線。
黎晚晴將電話放到一旁,剛要抻個懶腰,手腕卻被人突然握住。
她一驚,連忙要起身,不小心牽扯到傷處,痛感瞬間傳遍全身,疼得她又栽倒在躺椅裡。
“誰?”黎晚晴背對着來人,又不敢貿然扭頭看,可喝問對方的氣勢一點不弱。
對方沒說話,黎晚晴索性擡起另個沒被束縛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向身後揮去。
然後……
“情意綿綿電話嘮完了?”低沉磁性的嗓音,帶着特有的魔魅,突然降臨在黎晚晴的耳旁。
黎晚晴背脊一挺,表情像見到鬼一樣,“雷……雷紹騫?”
“嗯。”雷紹騫十分高冷地哼了個單音,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一點都沒鬆,另隻手拖住她的脖頸,稍一用力,將黎晚晴翻了個身,直接打橫抱在懷裡。
房間的音響裡回放着流水般的鋼琴曲,《River flows in you》是黎晚晴一直很喜歡的曲子,黎晚晴有一個心願,如果她此世還能再結婚,她一定要在婚禮上親自爲自己、爲愛人彈奏這個曲子。
你的心河,我的幸福成說。
“一個月不見,不認識我了?”雷紹騫抱着她緩步走向大牀,黎晚晴被他的聲音喚回到現實,茫然又迷離地看着他的側臉。
他比之前黑了不少,胡茬像小刺蝟一樣張牙舞爪,襯衫很皺,雖然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味道,可跟之前的雷紹騫相比,很不同。
黎晚晴微蹙眉心,怎麼一個月不見,他像去了趟沙漠一樣?渾身充滿着野性和不羈,眼神比之前還要倨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像主宰天地的王。
“嘖嘖……還啞巴了?”雷紹騫打趣地低頭看她,發現她又走神了。
大手緩緩地在她的後心處遊移,粗糲的指腹,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黎晚晴如細瓷般滑膩的肌膚。
她又瘦了,微微凸起的椎骨像一個個小小的山丘,頂撞着他溫熱有力的指。
“好癢……”黎晚晴被他的舉動惹得心神不安,想往裡挪挪,卻發現她已經在他的懷裡,再挪……就要撞到他的心口了。
雷紹騫索性將她整個人都攬在懷裡,霸道地按住她的小腦袋,強迫她貼向自己的胸口。
黎晚晴的耳旁有雷紹騫有力地心跳,潺潺如流水般的琴聲,一剛一柔明明不相融,卻偏偏完美地一起呈現。
“鄭凱那小子又來電話了?他皮癢了吧?”雷紹騫微閉上眼,一連坐了好幾天的飛機,他基本沒怎麼休息。
黎晚晴被他囚困在懷裡,動不得走不得,沒好氣道:“你別打鄭凱的主意。”
雷紹騫樂了,“親愛的,我想打主意的人,一直只有你。”
“……”黎晚晴在厚顏無恥方面,顯然不是雷紹騫的對手。
晌午的陽光,透過淡綠色的薄紗窗簾,柔柔地灑在冥黑色的地磚上,將原本暗沉的黑色裝點出淡淡的金暈。
安安靜靜的午後,他突然回來了。黎晚晴覺得這很神奇,明明才唸叨完,他就回來了?
搞不好雷紹騫根本就沒走,一直躲在隔壁書房偷偷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吧?
“我先睡會兒。”雷紹騫側身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他微微弓起腰身,像個需要擁抱的男孩兒,而黎晚晴則充當了他的大抱枕。
“要睡滾一邊睡去,別……”黎晚晴話沒說完,雷紹騫細碎的鼾聲已經響起。
鼾聲……他睡着了?黎晚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用光速在睡覺麼?
黎晚晴從他的懷裡擡起頭,靜靜地望着他的臉,他的五官,他安然的神情。
雷紹騫的眼睛很深邃,即使閉着,深陷的眼窩總有種“混血”的感覺。他高挺的鼻樑,立體又性感,菱形脣輕輕抿着,睡着時絕對一副高冷傲嬌樣。
“睫毛這麼長……”黎晚晴伸出小手,用指尖調皮地輕觸着,又長又濃密的睫毛,像一扇扇小籬笆,固執地守衛着它們主人的冷漠視線。
又碰了碰他的胡茬,硬硬的觸感,扎着她的指腹,黎晚晴眉頭輕皺,又使勁揪了揪,因爲鬍子太短,所以根本沒得手。
可是雷紹騫很痛……
“不睡覺?是想讓我親你?”雷紹騫突然睜開雙眼,眉頭皺得老高,一副“你真調皮”的無奈神情,目不轉睛地盯着黎晚晴。
黎晚晴距離他很近,他呼出的溫熱氣息,全部迎向她,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網裡只有他的霸道和強勢。
還有偶爾他流露出的……不易察覺的溫柔。
“剛纔……你都聽到了?”黎晚晴轉移話題。
雷紹騫眉尾輕挑,心道黎小姑娘又開始轉移話題了。
“嗯,一字不差。”雷紹騫一向誠實。
黎晚晴長出一口氣,看來她所謂“偷偷回去”的計劃,可以變成“光明正大”的行爲了。
“我……”黎晚晴剛要說話,雷紹騫同時打斷她未完的話語。
“你三天後陪我出席個晚宴。”雷紹騫微微一笑,搭在她腰上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她,安撫的意味十足。
然後……他又睡了……又睡了!
“豬一樣的雷紹騫……”黎晚晴小聲嘟囔。
不過他剛纔說的晚宴,是幾個意思?黎晚晴像看外星人一樣看雷紹騫,氣鼓鼓地嘟着小嘴兒,不滿地囁嚅道:“睡睡睡,就知道睡,話講明白會死?”
雷紹騫確實很累,也確實很想睡覺,可懷裡抱的是黎晚晴,他要是能睡着還算個男人麼?
再加上黎晚晴不老實地動來動去,簡直要把他磨出火。
“你自找的。”雷紹騫突然睜眼,不給黎晚晴任何反應的機會,翻身將她牢牢鎖在自己的身下。
黎晚晴不明所以,雷紹騫像頭野獸般,說醒就醒,醒了還直接撲人,誰能受了?
“你做什麼?”黎晚晴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雙臂本能地護在胸前,這是女人面對男人威脅時做出的正常反應。
可落在雷紹騫眼裡,卻只覺撩人無限……豈止是撩人,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邀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