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墨辰的母親找到蘇淺眠的時候,蘇淺眠一點也不吃驚。
她沒有做任何自我介紹,上下打量着她。
“你就是蘇淺眠?”明知故問。
蘇淺眠點點頭:“是我。”
劉法希笑了笑。她已經五十多歲,但是很年輕,三四十歲的樣子。雍容高貴的笑,雖然標準好看,卻有一種自恃清高的感覺。
“小辰喜歡你,真是喜歡的沒有原則了。前段時間,跑過來對我說,要和沫沫退婚。竟變得如此幼稚傻氣,讓他爸爸失望極了。”
劉法希靜靜的說着,像是演講一樣,優雅沉着,與英俊冷漠的他一般無二。
她所有的動作不過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身後是一輛黑色轎車,似乎很平凡。駕駛座上坐着一個男人,帶着墨鏡,一動不動。
她笑了笑,目光根本沒有看蘇淺眠。她在她面前就像只螻蟻。
“愛這種東西,到我們這個年紀,看來就是個笑話。更何況你這樣的人,帶給他的只能是傷害。或者彼此傷害。我想請你放過他,也給自己留條生路。”
劉法希身後一個西裝革履黑眼鏡的男人拿出一個牛皮袋。
“希望蘇遠清的女兒不要不知廉恥不懂進退。我兒子對你所做的已經夠了,不要再折磨他。”
墨鏡男將牛皮袋放到蘇淺眠腳邊,劉法希轉身就走。
“等等!”蘇淺眠叫住。
劉法希頓住,轉身道:“對了,你們結婚是小辰一時衝動,做了糊塗事。我們家不介意他離婚,以及其負面影響。沒有人敢對九州的繼承人指手畫腳。你若是拿此事生事,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進了車,不再看她一眼。
劉法希連邀請蘇淺眠到坐下來談都沒有,她只是在路邊截住她,給她說了那麼幾乎話,字字清晰。她雖然不是很明白,比如,她如何折磨他了?愛他還來不及,哪裡來的折磨?
可是荀媽媽的意思很明確,傻子也知道她的意思:離開荀墨辰,趕快滾蛋。
好似她是瘟疫,避之不及。
蘇淺眠摸着手上的戒指:好沉重!
蘇淺眠找了藉口,沒有回家,而是去了F市,找杭彥倩傾吐心事。
她結婚了,她老公又帥又溫柔,還有車有房。可是她不能對任何人說,還得遮遮掩掩,還被威脅,真是要命的事。
杭彥倩先是發飆,狠狠的搖着她:“你竟然結婚了!你竟然結婚了!你結婚竟然沒請我喝喜酒!你結婚竟然沒請我喝喜酒!”
反反覆覆兩句話,甚至到後來拳打腳踢,良久才淡定下來。
可是聽到結婚對象是荀墨辰的時候,竟然變得很安靜,乍一看淑女的樣子,讓蘇淺眠很是不習慣。
九州集團總裁,這麼深入人心?
聽她說完,杭彥倩低着頭,似乎陷入沉思。
蘇淺眠有些拿捏不準她的情緒:是不是預謀要將她囚禁起來呀!
完全出乎預料的,杭彥倩竟然支持她:“我覺得他對你應該是真的,你看,都結婚了。如果只是玩玩,費這事兒幹嘛?你好好珍惜吧,沒點坎坷哪兒能抱得良人歸?你也太不堅持了。”
蘇淺眠反對:“誰說我沒堅持了?我只是心情不好找你聊聊,管她什麼呢,只要荀墨辰權衡下來,選擇的是我,我就一定不會先放手。”
她趴在窗臺,看着天上的星星:“只是那是他媽,我希望能一家人和睦。”
她沒了爸媽,因此對他爸媽格外尊敬。這根本不算什麼委屈,就像杭彥倩說的,沒點兒坎坷,哪兒能抱得良人歸呢?
杭彥倩看着在窗前發呆的蘇淺眠,陷入了回憶。
自己十八歲的時候,隨哥哥杭州一起旅行。哥哥是國際上享有盛名的心理醫生,也是個冒險家。在一次旅行中,他們遇見了一對快要凍僵的男女。
男人眉目俊朗,瀟灑硬氣。女孩尚顯稚嫩,卻清純可人。
男人身上只穿着一件毛衫,大衣裹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不省人事,男人抱着她,嘴脣黑紫,乾裂出一道道的深逢。
他哀求他們:這是我的妻子,請救救她!
杭彥倩當時就被震撼到了。茫茫白雪,驚天雪崩。他的身影那麼單薄,在大自然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但卻讓人肅然起敬。
哥哥救了兩個人。在最近的一家醫院治療。
兩三天的休息,男人終於慢慢好起來。哥哥和男人很投緣,相處中也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女孩醒來後,很依賴男人。男人也無聲的照顧女人。有一次爲了哄不能出病房的女孩開心,男人在她窗外放孔明燈。每一盞燈上都寫着早日康復。女孩看得開心,悄悄溜出窗外和他一起放。
他責怪她出來,卻沒將她送回病房,而是將她裹在懷裡,一起放孔明燈。
最後一盞上面也有字,但是男人卻不給女孩看。
女孩問寫得什麼,男人說:你猜。
女孩當然沒猜對。
因爲那上面寫得是:希望你能原諒我。
杭彥倩看不懂:原諒他什麼?深情麼?
女孩玩得高興,卻不知道,當天晚上,哥哥杭洲便給她做了催眠。抹殺,或者覆蓋了她腦海裡關於他的一切記憶。
幾天後女孩的家長找到她,她卻一直六神無主,盯着窗外發呆。
大家都以爲這是遇見雪崩生死一線後的後遺症。
真的是嗎?
走得時候,女孩頻頻回頭,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只是很留戀。
很留戀。
“大黑,你快點!”一個瘦瘦弱弱的男孩子跑回來,牽着她的手上了車。
杭彥倩嘆了口氣。
後來不斷搬家,再後來她發現自己竟然與蘇淺眠上的同一所高中,再後來她們成了好朋友,而她自己卻總是有種特別的感覺。
可惜,或者是愧疚。
如今荀墨辰和蘇淺眠又走到了一起,還結了婚,不知道荀墨辰是怎麼想的。是再次相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嗎?
但願有情人天長地久。
杭彥倩收起回憶和外露的感情,鋪好牀被,衝蘇淺眠叫:“已爲人婦的那位,對,說你呢,快過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