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濤帶着鍾彧走進了一個球館旁邊的小型半場球架,韓濤指着跑道說:“先測一下你的百米速度。”他想要證實自己的想法。
“嗯。”鍾彧答應一聲站到了跑道上,準備好之後撒開退飛跑起來,韓濤在後邊看得心曠神怡,這個傢伙越來越給自己驚喜了。
衝到終點,韓濤看着鍾彧的成績久久說不出話來,上邊顯示着十一秒,這是一個常人夢寐以求的成績,像筆者,這輩子五十米都沒突破過七秒。
然後是一系列測試,什麼垂直起跳,單腳摸高,雙腳摸高,等等,測好之後鍾彧加上前邊的一場單挑,已經是氣喘吁吁了。韓濤覺得鍾彧這人目前爲止除了身高,防守和體能之外,其他各項無不是萬衆挑一。
測完這些時間也差不多了,兩人坐在板凳席上看着師翼隊的訓練。華景天笑着轉過身來說你們倆是不是窺探我們機密啊。韓濤笑罵回去說我是在指導你們,省城著名教練來指導你們。
“你看這個傢伙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鍾彧有些奇怪地問道。
“那個教練啊。”
“差不多啊,我看他面色紅潤,劍眉挺立,面如冠玉,雙手……也快過膝了。雖然和有着玉面小潘安之稱的我比起來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不過在常人中也算不錯了。”鍾彧沉吟一下說道。
韓濤哭笑不得的敲過來一記響指:“我說的是,你看他的執教水平怎麼樣。”
鍾彧幾乎沒怎麼見過專業的籃球教練,見到一個都覺得其水平高超無比,連忙答道:“相當不錯。”
“那就好,以後你就和他訓練吧,我已經和他說了,他每個星期星期三下午和星期天早上都會來接你的,接你到這裡訓練。至於我,我過些天就要回昆明瞭。不管怎麼說,我真的希望你將來能到我們學校來。”
鍾彧說:“哦,是這樣啊,唉,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也許這輩子都再難見到你了,你也難遇到我這種超凡卓絕的人物了。”
“臭小子,說什麼呢?將來肯定有機會找到你的。時候不早了,我們去吃飯。”
“那好吧。”
兩人和華景天告別,然後驅車吃了一頓飯,鍾彧想要請客無奈堅決度和錢包厚度都不夠,就勉爲其難地接受了。回到學校,鍾彧走下車,韓濤仍不忘叮囑一番:“我會根據你的各項數據儘量弄出一個訓練計劃來,會給你一份,也給華教練一份,記得別偷懶,明天中午也要記得在球場等我指導你的第一場訓練。”
“知道了!”鍾彧往宿舍的方向走去,網兜裡的籃球在他背上甩來甩去。韓濤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下午去上課,早上消失不見並沒有引起任何的反應,畢竟大家都很習慣了這個被譽爲尖子班的班級裡邊逃課四大天王的表現。
沈晨曦坐在後邊,一如既往的優雅安靜。
鍾彧忽然有種無力的感覺,一種即便是能進入NBA也未必能打動這個女孩子的無力繚繞在心頭。他忽然想象着沈晨曦拍拍他的背問他你早上怎麼沒來上課,很不習慣。
想象和現實總是隔着或多或少的差距,這是人類一代又一代艱苦奮鬥所遺留下來的精華。
鍾彧忽然好想叫沈晨曦看一次自己扣籃,看一次那種有關人類終極力與美的視覺盛宴。
四節課很快就過去,鍾彧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他覺得自己有些危險了,在這樣下去復旦會離自己越來越遠的。
下了課後打掃衛生,大家拿着拖把掃把抹布什麼的準備大掃除,一個女生大聲說:“怎麼又不見沈晨曦。”
“她肚子疼先回家了。”鍾彧連忙解釋。
“大掃除的時候基本上就沒見過她,你這個生活委員當着幹什麼的,簡直就是包庇嘛。”
鍾彧心中忽然無名火起:“我就是包庇她,愛護她,不讓她掃,你怎麼着吧?”
周圍的人大都被這句石破天驚的類似於表白的話語弄得目瞪口呆,這還是平時那個溫文爾雅,眉清目秀的鐘彧嗎?剛剛那個女生也被這句吼出來的話嚇得呆在了原地,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整個世界好像就那麼地安靜了下來,鍾彧心中忽然涌上來一點恐慌,這點恐慌終於點燃了這個死去的世界,眼前的色彩,聲音,逐漸走到了應該到的眼睛和耳朵裡。
鍾彧忽然覺得自己寫出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敗筆,慌亂的說:“對不起,我說話重了,今天你們大家都走吧,我自己一個人打掃。”
大家都以爲鍾彧只是隨口說說,一個人都沒有動。
“怎麼還不走,我說了我會自己打掃的。”鍾彧又一次提醒着說,於是衆人聽明白後均一呼而散。
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掃把,鍾彧開始繁重的打掃。
“這又是何苦呢?”
一個清脆的女聲闖進耳朵,鍾彧擡頭一看是沈晨曦的同桌李薇,不好意思的笑笑說:“你怎麼還不走?”
李薇面無表情:“你既然喜歡她爲什麼從來不說,把愛埋在心裡很好受嗎?”
鍾彧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眼睛專注地盯着掃把,好像上邊隱藏着一個世界秘密,良久才說道:“你別胡亂猜測,沒有的事。”
“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今天過後,我估計全班同學都會知道了。”
鍾彧心中涌起無盡的慌亂,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揭穿了自己一直小心隱藏的事情,心中充滿了惱羞成怒的痛苦,大聲喊了出來:“你覺得很瞭解我嗎?你覺得你可以四處指指點點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走,我自己會掃。”
李薇倔強的站在原地,良久才狠狠地一跺腳,轉身離開。
鍾彧苦笑地看着她的背影,開始了漫長的工作。
本來要很多人完成的工作需要一個人來完成是一件即使不親自嘗試也可以大致明白的痛苦,鍾彧辛苦了一個多小時,飯都沒顧得上吃就開始上晚自習了。
沈晨曦坐在了後邊,推推鍾彧的後背:“下午的事情我聽說了,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鍾彧勞累過度而有些僵硬的手現在完全僵在了空中,他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就像是一個委屈至極的小孩子看到母親安慰自己似的那樣嚎啕大哭。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轉過了身,看到沈晨曦精緻的臉龐,一時間百感交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而且這句話是他想了很久但是從來沒有說過的:“星期天你能看我一次扣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