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欠什麼，我從來不會逼朋友去做不想做的事，我有我自己的原則，我不想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
“你以爲我是臭要飯的，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想證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訴人家，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房間很靜，周閏發孜孜不倦地揹着臺詞，說到高潮時，手腳並用，滿臉的激動。
李毅華就站在外面看着，卻見周閏發活力活現的演技，露出了一絲微笑，彷彿又見到了後世舉手投足巨星範十足的天王巨星，真不愧是演技之神。
“發仔，你的情緒再不甘心點。”吳雨森一臉嚴肅，認真地說道：“嗯，要有爆發力，極其強烈的爆發力，把那種忍辱負重。心懷不甘。要拿回尊嚴的心態，強烈又尖銳的迸發出來！”
周閏發點點頭，一分鐘後開始唸對白，“你沒有欠什麼......”
“再咬牙切齒點.......”
周閏發又醞釀了一番，不甘、自尊、失望、強烈的期待等等複雜的元素，瞬時集中在這一望的眼神裡。
聲音雖有些低沉，卻飽含着一個渴望成功，渴望拿回尊嚴的落寞英雄的心聲，當週閏發念道“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時，眼中頓時閃爍着無比堅定的信念！
“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先休息一下吧。”吳雨森終於出聲了。
周閏發這才收起劇本，走到旁邊休息起來。
“啪啪.....”李毅華邊鼓掌邊走進來。誇獎道，“演的太精彩了！”
周閏發回頭一望。則是眼前一亮，衝着李毅華就迎了過去。握過手之後，張了張口，到嘴邊只說了一句：“毅少......”
李毅華並不知道周閏發此刻心情是異常複雜的，在演完《上海灘》獲得巨大成就之後，周閏發滿懷憧憬開始進軍大銀幕接拍了很多低成本製作，除了拍攝的《等待黎明》獲得金馬影帝多少有些起色外，其他影片在票房上糟糕到一塌糊塗的地步。接連四五年票房失敗，圈內更是送給他“票房毒藥”的外號。
票房毒藥這個詞很有意思，指的是名氣很大，演技也得到公認，但是主演的電影在票房上都是賠本或者慘淡的，一般一部電影上映後，票房收入與當初投入及其相近。或者票房收入比預期低很多，則主演基本會被成爲票房毒藥。
這個外號無疑對發哥的打擊很大，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事實上每一部電影他都相當用心的投入演出，他期待摘掉可恥的外號，但是殘酷的現實又令他跌入噩夢深淵。爲此他寢食難安，都快患上憂鬱症了。
所以當李毅華找他拍電影時，他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接着心裡只剩下的是滿心的歡喜。
如今要問誰是香港第一號的導演，十個人有九個都會說是李毅華。簡直是高帥富的代名詞。
高，一米七的個。勉強可以算是高了吧。
帥，那必須帥，君不見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個爭着做他的粉絲。
富，這好用說嘛？年紀輕輕的億萬富翁，他要是不富就沒有人富了。
什麼麥加，徐可等這些賣座的導演，再紅也只不過是在華人圈子裡混的，而李毅華則是在國際都打響了名氣，更收穫了巨大的財富。
只有李毅華，無論是合作伙伴，還是那些‘仇人’，都不得不承認他是香港第一導演的位置。
現在香港電影圈都流行着一句話，叫做李毅華拍誰誰火，攀上李毅華至少少奮鬥十年，君不見，他拍的演員現在都紅的發紫，片酬更是翻了好幾翻。
“毅少，這段臺詞寫的真好，觸發心靈，感動的我差點都快哭出來了。”吳雨森眼角溼潤，臺詞念出了他的心聲，深藏應在了他的骨子裡。
能不影響深刻呀，這可都是你老吳的牢騷之言，更準確地說是你內心的宣泄，要是這還不深刻，那真沒有深刻的了。
周閏發也跟着點頭，這句臺詞同樣說出了他的心聲。
李毅華嘿嘿一笑，看了兩人說道：“這部電影我稱爲黑幫英雄片，在我看來英雄無非是有三個氣概，一是英雄的豪氣，二是英雄的痞氣，三是英雄的孩子氣。”
豪氣？痞氣？孩子氣？這些都是什麼東東？
看着迷茫中的兩人，李毅華笑道：“吳導，你認爲小馬哥這個角色應該怎麼塑造？”
“眼神！只要眼神塑造成功了，這部電影也就成功了。”吳雨森思索了一下，然後認真地說道。
“不錯，正是眼神！”李毅華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眼神是心靈的窗戶，整部電影可以縮成三個眼神，只要三個眼神成功了，這會是一個經典的電影角色。”
“那三個眼神？”周閏發出口問道，作爲這個角色的飾演者，他可是非常關心。
不關心也不行呀，誰叫他想擺脫‘票房毒藥’的稱號？
李毅華輕笑了一聲，閉上眼回憶了一圈，開始認真地分析了起來。
“輕佻的眼神，例如劇情中，楓林閣酒家的歌舞昇平，小馬哥一臉壞笑擁着舞女，翩然輾轉，暗藏殺機。小馬哥揉捏着藍色綢緞下的肉體，露着兩排白牙，笑得輕佻放蕩。”
“單純看這段逢場作戲，也覺得養眼得很。只要輕佻的眼神變現到位，這種輕飄飄的吸引，越是無情，越是痛苦的深陷，這是命門，自作自受。到最後咬着牙怒斥薄情郎，才知道這種妖豔的花朵、巨毒。”
“淘氣的眼神，最能表現的是地下車場的兄弟重逢。小馬哥跛着一條腿，跳來跳去的伺候着，然後回到角落裡，填飽肚子。一切如此平靜、自然。今非昔比的慘狀已經夠讓人肝腸寸斷的了，而其中蘊含着的復仇的力量又昭示着情節的轉折。”
“豪邁的眼神，豪氣是英雄的主流氣質，這也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深夜碼頭的黑幫火拼。小馬哥在快艇上猛地一掉頭，端着雙槍轟隆隆的加入了火光沖天的戰場。傷痕累累的臉上流露出堅定的淡淡笑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哦，我明白了！”周閏發恍然大悟地說道。
“不錯，就是這三個眼神，這就是我心中想要的東西。”吳雨森閉上眼睛，在腦海裡想了一下，非常認同地說道，“毅少，聽了你的講解，還是你當導演更合適些。”
周閏發眼前一亮，能不亮嗎？以李毅華的名氣，他這個名號就能撐起一部電影，更不用說他的奇蹟之名。
“你拍！”李毅華不予置疑地道，“在翻拍的基礎上，我寫的劇本，沒有人能夠比我更瞭解這部電影，這部電影只有吳導才能拍出我要的感覺。尤其在槍戰的拍攝，我不及吳導。”
“毅少，你太謙虛了！”吳雨森連忙擺手說道：“《電鋸驚魂》、《警察故事》裡面的槍戰我可是受益匪淺呀，那種慢鏡頭的拍攝簡直妙到了好處。”
暴力美學大師不愧是大師，果然對慢鏡頭情有獨鍾。慢鏡頭往往更能表現人物激烈動作的瞬間，如同競技體育的電視轉播，按照觀衆的心理需要，把時間留住，強化英雄在生死之間時的神采和氣質。
而且李毅華在兩部電影中精彩的槍戰的驚現場面，完全堪稱時裝槍戰片劃時代的里程碑，更是將張徹那種陽剛、慘烈的“暴力美學”詮釋淋漓盡致。
李毅華苦笑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話。
接着，房間內的氣氛熱烈起來，三人激烈地討論了起來，到最後連付寶榮這個邊緣人也參加了討論。
誰沒有年輕過，誰沒有熱血過，誰心中沒有一個英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