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於’竟然是你的太奶奶?”
瞿西平的聲音從沒有像此時這般尖利過。
劉康嚇了一跳:“小聲點兒,莫要嚇到小廖。”
蘇旭卻是好奇,他們蘇家和瞿家關係相交莫逆,也沒那麼多規矩,便揚眉問道:“你們這是打什麼啞謎?誰是‘觀音於’?”
瞿西平的神色不免有些複雜,似是陷入久遠的回憶:“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我爺爺說的,打仗那些年,濟南有一位世家小姐,姿容絕世,心底慈善,於家是千年世家,家產豐厚,遍及全國。”
“她卻愣是把家產都變賣了,錢全拿來資助當時全國進行抵抗的軍隊,也幫因爲戰爭失去家園的老百姓重建家鄉,當時濟南那邊,老百姓們就給她起了個外號,叫‘觀音娘娘’,對她十分的敬重。”
“據說觀音娘娘不只是人美心善,還精通醫術武功,是女中英豪,當時她就在濟南城私下裡建起了秘密診所,專門救治那些擔心R國人查問追捕,不好去正規醫院治療的傷患,她醫術極爲高明,在她手下,顯少有救不活的病人。”
瞿西平似是追憶:“我記得我爺爺說過,那是三八年的冬日,R國一個大佐國壽,他的手下蒐羅濟南美女作爲禮品,想要奉上去討大佐的歡心,看中了吉祥戲班的當家花旦玉鳳兒,觀音娘娘知道之後,便冒名頂替,在那一日上了臺,她一登臺亮相,滿座皆醉,傾倒了整個濟南城。”
“據說她站在臺上,高歌嶽武穆的滿江紅,一曲長歌,引得周圍百姓傳唱,連那些R國的士兵,也被她的美貌和歌喉所迷,居然絲毫沒有反應。”
“大佐爲其癡迷,道願意用高官厚祿厚贈於家上下,只求觀音娘娘永伴在他的身邊,當時觀音娘娘冷笑一聲,舉起刀就在自己的臉上劃了兩道血口,任由鮮血敷面,扭頭就走,言道,生在亂世,宛如飄萍,絕色姿容無用,徒增禍患,不如毀去。”
“那大佐大怒,又怎肯讓她輕易離去,奈何觀音娘娘的功夫不弱,在場的士兵便是開槍也不是她的對手,又有許多百姓掩護,終究輕鬆走脫,她大約也知道那些人都是畜生,不會善罷甘休,就讓吉祥戲班的人早早離開濟南,也通知於家的人分散躲起來避一避。”
“但她沒有想到,她還是高估了R國人的節操,他們連畜生都不如,說他們是畜生,那是在侮辱**。”
“大佐因爲得不到美人,一連數日怒火沖天,竟然把於家附近三個村寨的老百姓都抓了起來,說要剝皮剔骨,消其怨恨。”
“觀音娘娘聞言,便盛裝華服,薄施脂粉,前去R國公館,在大門外面素手調琴,琴聲繞樑三日,美妙動聽至極。”
“彈完了曲子,觀音娘娘就衝着聞聲出來,呆愣當場的大佐嫣然一笑——‘縱是滿面傷痕累累,我難道就不美了?’”
“大佐看着美人的嬌容,哪裡還能想起別的,只一個勁兒地喊——‘美,你永遠是絕世佳人!’”
“真正的美人,本來就不是隻靠外表的皮相,觀音娘娘的風華,後人無緣得見,但只憑想象,也足以讓人心馳神往。”
屋子裡靜了靜。
“然後觀音娘娘看着大佐下令,釋放百姓,又叮囑百姓不要回家,到山裡多變,有親戚的,便去投親,她自己跟着大佐進了R國公館”
“第二天,就傳來了大佐的死訊,據說那天晚上刀光閃爍,槍聲大作,整個R國公館一片狼藉。”
他的話語雖然平淡,故事也平淡,可不知爲何,衆人眼前卻似乎隱隱浮現出那個美人的風華絕代。
瞿西平長嘆一聲:“在那之後,有人傳說她死了,也有人說,她是受了傷躲了起來,反正再也沒有出現過,只留下一城‘滿江紅’的餘音繞樑……恨不能一見,真是恨不能一見!”
這個故事他似乎聽過很多次,這會兒得知廖燕居然是觀音娘娘的後人,不免唏噓良久:“也好,總算知道觀音娘娘沒有死,反而嫁人生子,足以寬慰後人。”
這個故事講完,一行人再看廖燕,便不是那種輕飄飄的目光。
廖燕忍不住嘆息,無論是什麼人,都要看家世來歷,同樣的能力本事,你家世好,別人就只會羨慕,不至於嫉妒,但要是尋常百姓,無名小卒,忽然站到高位,便不免要遭遇無數的麻煩。
她不怕麻煩,但能夠少一些,還是少一些的好。
至少門口幾個偷聽了瞿先生的故事的賓客,再看她這一身華服,眼光就和過去全然不同,過去她們恐怕還在腹誹她這種場合,還敢穿僞造的名牌,但現在卻隱約懷疑這衣服是真的出自布里斯大師的手。
如果自己出身名門的消息從瞿先生口中傳出,甚至她這一身就是僞造的,人家也認爲這是她獨特的個性,無傷大雅。
生日宴結束,瞿西平還有另外幾位導演董事長什麼的,都留下私人名片給她,還特意交代,必須經常聯絡。
臨散席前,瞿西平還是忍不住問:“廖燕,不知道觀音娘娘的芳名到底是什麼?我爺爺一直唸叨,當年曾經受過觀音娘娘的大恩,可惜始終不知道名字。”
廖燕失笑:“你聽了會失望,太奶奶小時候體弱,家裡擔心她養不活,所以取了個賤名。”
“停,我知道了,你可不要說。”瞿西平閉了閉眼,生怕聽見什麼二丫,招娣之類大俗的名字。
廖燕聳聳肩,閉口不言,照例是林正送她回去。
一回學校,就接到青溫容的電話,布里斯的時裝發佈會也是要彩排的,她作爲壓軸的模特,總要和其他的模特們見見面,熟悉一下才好。
廖燕就找班導請了三天假,班導現在對她請假的行爲,已經看開了,反正總是成績名列前茅,又是做正經事,豈能不支持?
本來她打算讓廖燕直接去看發佈會就好,沒想到那姑娘一聽說還要彩排,甚至還能近距離接觸布里斯大師,硬是也請了假,廖燕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說服她父母和班導的——這一回的高三,可真夠多姿多彩。
PS:還是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