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長得雖小個兒,性子卻兇,以一敵四,還能快速解決,實在驚掉了一地眼球。
“你、你怎麼、怎麼打、打人呢?”
流氓們挨着爬起,腦子還有點懵。
他們臉上或輕或重都掛了彩,爲首那人吐出一口帶血唾沫,唾沫落地,裡頭裹着的兩顆門牙立刻蹦了出來,碰到馬路牙子上,還往回彈了巴掌遠。
目睹這血腥場景的圍觀者紛紛吸了口氣,看向小熊的眼神立刻變了!
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又乖又小又勤快的小丫頭,竟然是顆心狠手辣的銅豌豆!
不過……
還好得罪她的不是他們。
想明白這點,吃瓜羣衆看向流氓的眼裡,隱隱多了一絲憐憫。
那些沒眼力見兒,連硬茬子都認不出,遇到事兒只知道傻乎乎硬頂的,都是不入流的流氓,這幾個能在這一片兒好吃好喝地待着,無不是能屈能伸之輩。
因而幾人爬起來,哪怕圍觀的人挺多,也沒有仗着人多,再與小熊打一輪。
能在瞬間打得他們幾人同時倒地的,不管再來幾輪,都是他們吃虧。
所以……
不如暫時認慫,回頭再想法子找補。
這廚子現在不滿十六,不代表永遠不滿十六。
整人的法子多的是,何苦非要鬥個生死?
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總得想法子描補一二,方能保全尊嚴。
幾個流氓對視一眼,微微眯眼,沉默着進了這家大排檔,坐的坐,站的站,開口“講道理”。
大家都知道他們吃白食,可他們從不明說,這種潛規則,就算警察來了,他們也能咬牙說自己吃完會付錢。
講道理還是可以講一講的。
只會打架不會動心眼兒的,道上人不會叫聲爺,只會叫聲傻缺。
“打人?什麼打人?不是你們要和我聊聊的嗎?我不太會說話,只能用行動表示了。”
小熊咬着牙眯着眼,小臉兒緊繃,面無表情地盯着幾人。
“螃蟹,還吃嗎?吃就給錢!不吃就請吧!”
有她在,她就不許人來這攤子上佔便宜!
孤兒院裡長大的孩子,大多有護食的毛病,小熊就是個中翹楚。
哪怕她只是打工的,老闆攤子上有賣剩下的東西,就算不留着賣,也不留着老闆家裡吃,也該輪到她!
這些小黃毛算個屁!
虎口奪食,能讓他們好過呢?
見從她這兒佔不了便宜,就算回頭找補回來,這樣灰溜溜地離開也丟人,說不定其他的攤子也有樣學樣,不把他們當回事,以後還怎麼混?誰還管他們的飯?
幾個流氓眨眼間就把針對的對象換做了老闆,打算好好敲詐一筆,給這附近的攤主提提神:
“老闆,怎麼說吧!哥兒幾個好心好意照顧你生意,一言不合就打人,哪條道兒上都沒這規矩!今兒個沒個說法,我們可不依!不然大夥兒都以爲我們好欺負,可就不行了!”
“這做生意,講究個和氣生財,做人不和氣,可就生不了財了!老闆,你也知道這個理兒吧?”
“誰都不容易,天長日久的,總不能顧頭不顧腚吧?你這攤子,以後還開的吧?”
“賠錢!今兒個不賠錢,咱哥兒幾個也不是沒脾氣的!”
“什麼賠錢?賠醫藥費纔對!”
老闆眼皮跳了跳,想要擠出個笑來,到底還是失敗了。
他知道,這幾人是自知幹不過小熊,就拿他來挽回面子了。
講真的,之前小熊把他們幾個揍翻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的,覺得終於給了這夥人顏色看看,因而上前拉人的動作無比緩慢。
可現在,這些人明顯是把小熊造的孽算到了他的頭上。
只要他還想安安穩穩地把攤子開下去,就得認慫,否則這羣人肯定盯着他這兒禍害。
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
“來,來,抽菸!有話好好說麼不是?”
老闆圓滑,很識時務。
“可別!您這煙,咱可消受不起。”
“這麼說吧!把醫藥費賠了,咱就走!”
領頭的那個因爲少了兩顆門牙,說話漏風,就閉着嘴坐那兒,一臉黑沉地盯着老闆。
“這、您覺得多少合適啊?”
流氓頭子倒也乾脆,伸了一根手指頭。
“一、一千?”
老闆咬着牙說了一千,想也知道不是一百。
“呵!打發小叫花兒呢?哥兒幾個,咱是小叫花兒?”
“一、一萬?”
老闆臉皮抖了抖,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縮!
這也太多了!
“不太好吧?”
見他們這樣,老闆臉上也冷了下來。
“不太好?這廚子不是你的人?你攤子上的人打了我們,我們見她年紀小,不跟她一般見識,讓你賠點醫藥費,上哪兒說都是這個理兒不是?”
話這麼一說,剛丟掉的面子立刻回來了。
他們不和小熊打,只是見她年紀小,不跟她一般見識!可不是怕了她!
小熊一直站在旁邊,見這些人不理她,只盯着老闆訛錢,還開口就是一萬,手一抖,菜刀就在空中旋轉着落到木質桌面上。
“咚”地一聲,刀刃入木三分,刀柄來回晃悠。
“看來你們不想吃螃蟹,也不想走?”
她知道老闆是想花點錢把事兒平了,可她不樂意!
既然如此,那就接着打一架好了!
“小丫頭,哥哥們見你年紀小,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可別以爲,咱幾個都是沒血性的啊!你這會兒沒滿十六,可不代表永遠不滿十六,在這片兒混,就得講規矩!”
被小熊一而再再而三地踩臉,這幾人也不高興了。
他們只是戰略性認慫,不是真的不敢拼!
他們不和她打,不過是因爲她未成年,和她打架不佔便宜!
氣氛僵住了。
流氓堅持讓老闆負責,替小熊賠錢,小熊覺得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想白白欠了老闆人情,至於老闆,顯然是想着,若錢不多,就賠了,多了就不樂意了。
流氓一開口就是一萬,顯然太多了。
“既然談不攏,咱就報警吧!讓警察同志來斷!”
老闆主意打得好,雖然小熊是他的員工,可這事兒跟他可沒關係。
小熊還沒滿十六,去了警局,最多被教育一頓,沒準兒天不亮就得放出來,回頭只要小熊在他攤子上,這些流氓混混怕小熊,就不敢來找茬。
什麼都不耽誤!
老闆打的如意算盤,小熊年紀小,還看不明白,這幾個混混卻是門兒清!
他們這種出來混的,身上都不乾淨,多多少少有點兒案底,進了派出所,少不得吃點苦頭,那羣片兒警就等着揪他們小尾巴呢!送上門去,還得了?
老闆這麼說,顯然是不想妥協了。
覺得他們要太多。
“老闆啊,人在江湖漂,想要長長久久地安生,做人還是留一線的好,動不動報警,警察同志哪兒忙得過來?您說是吧?”
門牙漏風也顧不得了,流氓頭子眯着眼開口。
這話很明白,若不想和他們結死仇,趁早打消念頭。
“可一萬塊,我沒有,我也是沒法子。既然這樣不妥,你們想個法子吧!”
一人退一步纔是正理,光讓他退,那就對不住了,只能得罪了。
老闆的決心也很明顯,幾個流氓對視一眼,扭頭盯着小熊。
“冤家宜解不宜結,你若把這丫頭開除了,她做的事兒,自然與你不相干。”
小熊握緊了勺子,站在一邊,死死盯着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