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池和莊天依這段戲拍了五六條,還補了好幾個遠近景的鏡頭和特寫,而這些經鏡頭大部分都需要兩個人不停的轉圈。
而且是一邊跳舞一邊轉圈還要見縫插針的‘眉來眼去’。
所以等張蔚說“過”的時候,安小池都覺得自己要轉吐了。
天旋地轉的癱在躺椅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溫夜遙正坐在旁邊給她捏腿。
安小池撐起上身,特別堅強的伸長了手去勾他的下巴,耍流氓耍的很身殘志堅。
“小美人,伺候的不錯啊。”
溫夜遙掃了她一眼,也故意捏着嗓子說道:“官人可喜歡?”
安小池笑的不行,很舒服又躺了回去。“喜歡喜歡,今天伺候的好了,明天爺就給你贖身。”
溫夜遙聞言立刻傾身上前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今天晚上就讓小人好好伺候伺候官人……”
安小池耳廓通紅,又想到剛纔莊天依取笑她的那些話,連忙伸手推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剋制點,別靠我太近了,一會兒我又要跟助理三號傳緋聞了。”
溫夜遙趁着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拉開口罩快速的親了安小池的耳朵尖一口後才心滿意足的退開。
“是的官人,好的官人。”
莊天依原本想過來找安小池說話,結果看到這兩個人就這麼一時半會都要黏在一起,頓時就無語了。
“他們倆總這樣?”她問坐在不遠處的小柳,嘴巴朝那兩個正在手牽着手湊在一塊兒說悄悄話的人。
小柳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他倆身上都帶着磁鐵的,只有見到對方就會被吸過去,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像現在這樣只是手牽手說話已經是很剋制了。”
莊天依頓時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着小柳和章青,“辛苦你倆了……”
上午拍完這段之後就休息了,中午吃完飯之後接着拍第二場。
如果說上午的戲份只對體力有要求,在感情上是明朗活潑甜蜜的,那下午的戲則更多是透過爲數不多的幾個肢體語言動作和表情來表達一種隱忍的,又憤怒又蒼涼絕望的感情。
整場戲很簡單,就是若蝶靠在教坊門口,門外是一身華服的華裳和奉命前來接她進宮的侍衛們。
在華裳上轎之前,她問若蝶:“今日我就要走了,師父可還有什麼話要叮囑徒兒?”
若蝶說:“你走罷。”
一場戲臺詞只有這兩句,動作也不多,有大量的留白。而就是這樣的留白需要演員用自己的感情去填滿它,豐富整場戲。
這對任何演員來說都是很大的挑戰。
從中午吃飯開始,莊天依和安小池就已經不跟對方說話了,開始爲下午的戲醞釀情緒。
而溫夜遙則履行了之前的承諾,還真的換上了侍衛的衣服準備客串一把。
安小池看到他身上穿的侍衛服時就笑了。
“你還真準備客串啊?”
溫夜遙揚揚眉,“當然。”
“有片酬嗎?”安小池笑着拉拉他的衣服的,“有臺詞嗎?”
“沒有,張導說我今天就是徹頭徹尾的羣演客串。”
“羣演?”
溫夜遙笑笑,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行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現在準備好了嗎?”
安小池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溫侍衛,迎我進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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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蝶看着眼前這個由她一手帶大,一手培養,最後又親自折了她的翅膀,把她推向深宮的牢籠大院的人,精緻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華裳穿着宮中后妃的華服,硃色曳地望仙裙在鋪滿粉色櫻花的青石板小道上搖曳逶迤,高聳的流蘇髻上是華麗名貴的各式花鈿首飾。
現在的華裳正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襲英衣兮緹習,披華裳兮芬芳。
華裳背對着若蝶,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踏出了教坊大門。
門外,皇帝爲顯重視派來的御前侍衛和太監宮女們已經烏泱泱的跪了一地,爲首的大太監唱了諾,跪地說道:“恭請娘娘上轎。”
華裳沒有動。
若蝶也沒有動。
片刻後,大太監又恭敬的重複道:“恭請娘娘上轎。”
在他身後的帶刀侍衛,宮女太監也紛紛磕下頭去。
“恭請娘娘上轎。”
華裳終於動了。
她回過頭,嘴角帶着一絲笑容。
“今日我就要走了,師父對徒兒可還有什麼囑咐?”
若蝶看着她許久,半晌才一笑,輕聲說道:“你走罷。”
華裳沒有再說什麼,她回過頭,手輕輕搭在大太監的手背上,腰背挺的筆直。
從她上轎到最後放下轎簾,她都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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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
張蔚看着監視器,手裡拿着對講機說道:“小池過來一下,有個地方你需要再收一收。”
安小池拎着裙襬扶着自己腦袋上的高髻走過去,聽張蔚給她再指出不足的地方。
“……就是這樣,你前面別太冷,也別太硬,就是你雖然恨你師父毀你前程,讓你下半輩子只能跟籠中鳥一樣被人圈養,但是你心裡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張蔚解釋道:“就有點像是對初戀那樣,分手時一開始的確是恨的,可是其實心裡還是有不捨得。”
張蔚說到初戀時安小池快速的掃了一眼溫夜遙,得到他疑惑的回看之後才假裝若無其事的重新看回監控畫面。
“那我們再來一次。來來來,各單位注意,重來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