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夜遙作爲一個專業羣演龍套,在休息時也依舊堅守崗位就地歇息,搞得旁邊幾位真·羣演龍套一度以爲自己認錯了人了。
飾演大太監那位因爲有單獨臺詞,算是羣演裡報酬最高的一位了,他跟着跑過不少劇組,但是還真沒見過演龍套演的那麼投入的。
“溫老師。”大太監大着膽子搭了句話:“您不休息休息啊?”
溫夜遙溫和的笑了笑:“我不是正在休息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不去那邊休息啊?那邊有椅子凳子還有水和點心什麼的……”
“我……”
“那什麼,溫老師啊你堅持下啊,我這兒馬上就好,馬上開拍。”不遠處張蔚架着個喇叭對溫夜遙喊道,溫夜遙擡手做了個姿勢表示明白。
“服從導演命令。”溫夜遙笑着對大太監說道,然後還特別接地氣抱着道具劍跟蹲在了轎子邊上。
羣演們見像溫夜遙這種這麼大牌的明星都這麼沒有架子,不由得都十分興奮。
“溫老師,您這個角色是不是還有另一層身份啥的?”飾演大太監的人湊上前問道:“之前沒聽說您要過來演啊。”
“我這個角色就是個單純的龍套。”溫夜遙笑着說道:“是起來我還比不上你,我連句臺詞都沒有。”
大太監樂呵呵的說道:“您就別開我們玩笑了,您的角色肯定是在後期發力的,是不是要演跟華裳娘娘私通的角色啊?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劇透給記者的,我很有職業操守的。”
溫夜遙哭笑不得,再三解釋道:“真沒有。我連劇本都沒有,就今天過來張導讓我換了身衣服,跟我說該磕頭磕頭,該跪就跪,就這樣。”
衆人都有些不相信,都覺得像溫夜遙這種咖位的友情客串肯定得是個大角色。
五分鐘後安小池拎着裙子回來,溫夜遙看到自家老婆時都快形成條件反射了,想都不想的就起身迎了過去。
“怎麼樣?”
“沒事,再來。”安小池胸有成竹的擺擺手,“我再演一個。”
溫夜遙笑着又問:“那導演有沒有說我這個帶刀侍衛演的怎麼樣?”
“你戲份還沒人家公公多。”安小池想到剛纔看到的畫面就想笑,“張導連你的臉都沒拍進去,就後來我上轎時露出了半個下巴,你就一個背景板,那種就算在片頭打上你名字都找不到你人在哪兒的那種。”
溫夜遙聽了之後就回頭對大太監笑着聳了聳肩,意思就是‘你看我都說了我就是個龍套吧’。
“就這樣沒有鏡頭您也願意演啊?”開拍準備前,大太監十分困惑的小聲說道:“您那麼大的腕兒,好歹也該讓您露個臉啊。不是我說,只要您露個臉,這電影票房肯定能翻上好幾番。”
溫夜遙笑笑,眼睛始終不離正一臉認真嚴肅的站在教坊門後準備開拍的安小池。
“就算沒有我,這個電影的票房也會很驚人的。”他輕聲說道,下一秒又話鋒一轉的說道:“其實我這個角色也挺好啊,雖然沒有臉,但是好歹也同框了啊。”
大太監一臉“實在是不懂你們夫妻倆到底是圖個啥”的表情,還特別小聲的嘟噥了一句。“大明星就是跟我們想的東西不一樣。”
溫夜遙差點樂出聲。
後來電影上映後錢浩蕩才知道溫夜遙在《師徒》裡有客串,他自掏腰包去刷了兩遍,愣是沒有找到溫夜遙在哪兒。
跑回去問溫夜遙之後才知道原來在電影最後,華裳身後那個要麼跪着低頭,要麼站着就只露出半個下巴的,身材看着還挺好的那個佈景板,竟然是溫夜遙。
對於溫夜遙寧願做背景板也要跟安小池同框這種行爲他在微博上進行了曝光,並且表達了自己的強烈鄙視。
【單身狗永遠想不通情侶和夫妻們的腦回路是怎麼彎的,可能他們的溝比較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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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拍的比安小池和莊天依想象還要艱難。
在片場,大哭大鬧,大悲大喜的戲都不是最難拍的,最難拍的就是這種把所有悲喜都深深的壓抑在心底,沒有多餘的臺詞和動作,完全靠眼神和表現出來的感覺來表達主人公心情的戲。
一下午將近六個小時,就一直在磨這一場戲,拍的安小池都覺得自己快要抑鬱了。
吃飯時她一個人捧着飯盒坐在離衆人遠遠的角落裡吃,連溫夜遙都沒怎麼搭理,就跟沒他這個人似的。
章青跟在安小池身邊的時間還不夠長,見到她這樣擔心的對溫夜遙說道:“遙哥,是不是去勸勸小池姐?”
溫夜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安小池,但是他沒有動。
“都別過去。”他沉聲說道:“她現在好不容易進入到這種狀態,都別去打擾她。”
“真的沒事嗎?”章青看安小池手裡拿着飯盒一動不動的看着遠處的櫻花樹,心裡忐忑不安。“我聽說有些人太入戲的話,過後就會很難抽離了。小池姐不會也這樣吧?”
小柳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用力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閉嘴吃飯。你以爲小池姐今天是第一次拍戲嗎?”
“那我這不是擔心……”
“小池姐以前還遇到過比現在入戲更深的情況呢,那個時候她都走出來了,這個算什麼。”小柳打斷章青的話說道:“再說了,遙哥就在這裡,你瞎操心個什麼勁兒。”
如果說在拍戲狀態的安小池是一個風箏,那屬於風箏的,能把風箏拉回現實的那根線一定是在溫夜遙手裡。
就跟拍《亦邪》的時候一樣。
只要有溫夜遙在她身邊,不管安小池在戲中的世界走了多遠,多深,多久,都總是能被溫夜遙給拽回來。
張蔚也只知道兩個演員現在的狀態跟這場戲要求的狀態越來越接近,所以也沒有休息太久,一個小時後就重新開始拍攝了。
當安小池站在鏡頭前低着頭安靜30秒之後,再看向鏡頭時眼神已經變了。
變得比下午時更深,更沉,裡面的情緒也變得更加厚重。
有愛,有恨。
有掙扎的絕望,也有迷茫的期待。
有無力的悲涼,也有報復的快感。
她知道師父想要什麼。
而她想要的,今天自己全都得到了。
給了她一切的是這個女人。
毀了她一切的也是這個女人。
可是當年雙人胡旋舞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過去她所給予自己的關愛,疼寵都還歷歷在目。
所以她回頭了。
最後一次回頭看她,最後一次哀求她,最後一次向她求救。
她說:“徒兒即將離去,師父可還有什麼話要囑咐徒兒?”
女人垂下了眼瞼。
“你去罷。”
華裳笑了一下。
她眼裡的光滅了。
已經不必再問。
也已經不必再看。
都結束了。
都……結束罷。
她穿着華麗名貴的衣服,高高在上的任由奴僕小心翼翼的攙扶着上了高頭軟轎。
從前,她是華裳。
以後,她又不再是華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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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裡,有着沉魚落雁之姿的女人面無表情的靜靜看着前方,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挺的筆直,眼淚從原本應燦若晨星,此時卻死氣沉沉的眼睛裡不停的滑落,打溼了精緻美麗的妝容。
淚水無聲的在下巴上匯聚滴落,明明該是傷心欲絕的樣子,卻偏偏除了眼淚之外沒有一聲哽咽,而只是透着一股萬念俱灰的灰敗來。
漸漸的,女人的淚水逐漸乾透,她的腰挺的更直,脣角抿的更緊。
在親手埋葬了天真之後,從中破土而出的是另外一種驚人的光。
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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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指輕輕抹了抹臉上殘留的眼淚,然後,對着鏡頭,慢慢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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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很想寫一個壞女人的故事……
就是一個女人她入宮就是爲了榮華富貴,沒有什麼曾經少女時期被人辜負所以黑化之類的。
她就是爲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才入宮的。
然後腳踢白蓮花拳打綠茶婊。
男主角都約等於背景板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寫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