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李秋失望的是,來的人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而是更加意象不到的人——jessica,鄭秀妍。
鄭秀妍臉上並沒有任何擔憂,除了一些睏倦之色外,更多的是一種狂喜。
李秋在看清她的臉龐後,愣了半響,艱難地喚了一聲“毛毛……”,而後沒有多說一句話,重新把頭垂到膝蓋處,雙目渾濁地盯着流淌的水花。
鄭秀妍意興闌珊,臉上飄過一絲異樣,但並沒有因爲李秋的淡漠而感到惱怒,從狂喜中恢復之後,立即走到李秋身旁理順衣襬坐下。
她對安安靜靜得流水顯然沒有更多的興趣,只是低頭看着自己那雙墊着腳跟沾了些許灰塵的跑鞋,偶然晃動一會,眼珠子也會轉上一圈。
除了最初的那句呼喚,兩人沒在多聊一句話話,鄭秀妍蹲坐在李秋身旁,默默陪着他欣賞這被餘暉薰醉的清溪川。
很多時候,無聲勝有聲,石板橋下顯得有些昏暗,溪水照映燈火的亮光灑在兩人身上,盈盈一水間,默默不言語。
於是,橋頂並肩接踵地響起踏步聲,橋下,卻只有孤零零的兩個人靜靜坐着,直到整個都市燈火齊明。
良久,回過神來的李秋蠕動嘴脣輕聲問道:“你怎麼找來這裡的?”
鄭秀妍搖了搖腳尖,很隨意地迴應:“曾經某人說過這樣的故事,所以會想到。”
其實三天前,當居麗猶如無頭蒼蠅一樣打電話給她詢問李秋的消息時,鄭秀妍第一反應就是這條小溪,只是這三天,她不曾有一刻閒散的時間,整條清溪川縱貫首爾,尋起來可不是一件小工程。
“對不起。”鄭秀妍細聲道歉道,“我應該早些來的,可是……”
李秋搖了搖頭,沉鬱的眉頭更顯得死氣沉沉,“沒關係,說起來,也是我對不起你在先,而且,我們之間,已經……已經扯斷所有的關係了。”
話說得有些斷斷續續,雖然一開始是由一個錯誤起始,但到現在,卻是他自己做的決定。
自己選擇的,所有的後果,自然是自己承擔。
鄭秀妍停止晃動腳尖,轉過頭透過兩人之間的昏暗盯着定若石像的李秋,語氣嚴肅地詢問道:“我還是問那句話,請你捫心回答。”
“什麼?”
“你還愛我嗎?”鄭秀妍重複了一次上次在首映禮詢問過的話,那次他通過行動回答了。
李秋輕擡起頭,側目與鄭秀妍四目相對,注視了很久,才嘆息道:“你知道嗎?愛情,將是我這一輩子最討厭的東西。”
鄭秀妍輕笑一哼:“也是你最捨不得放下的東西,不是嗎?”
李秋張嘴剛想辯駁,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一句,最後無奈地詢問道:“你呢?”
鄭秀妍聳聳肩回道:“我?一如當初。”
說完,鄭秀妍拂了拂耳畔被晚風吹亂的散發,攏成一條線挽至耳後,一陣風吹過,吹皺了兩人面前靜靜流淌的小溪。
“只是,你變了,同樣的,我也變了……”鄭秀妍垂首低喃,“我甚至會懷念當初我們一起逃學的日子,無憂無慮,淡如清風。”
李秋已經不是當初和她一樣相得益彰的冰山,在磕磕碰碰之際慢慢融合在一塊,如今的他,只是一輪溫暖的太陽,溫和的光線散漫在風景秀麗的竹林,蔚藍的天空,是他的歸宿,是他的旅程。
可對於鄭秀妍來說,李秋是冰山也罷,是太陽也好,是冰山,她這座冰山就緊緊依靠着他,相互的冰寒之氣慢慢融合在一起,是太陽,那她寧願讓他的陽光透過自己,或許會因此看起來更潔淨無暇,如夢幻一般美麗,或者又會承受不住他的柔和,慢慢融化。
現在的她也變了,多年前的冰山,如今已經蒸發匯聚成一朵飄搖天際的雲端,追尋着屬於她的領域;但也正是如此,她纔會離他更近,尋夢與依伴,可以的。
這都不重要了,飛鳥與游魚相愛,本來就不可能,可依舊還是生死契闊,死不相離,面對現在感情複雜的他,鄭秀妍依舊還保持着當初冰晶一般純潔愛戀之心,依舊還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咕咕……”適時,一陣飢餓的吟唱打翻了醞釀中的氣氛,鄭秀妍掀開肚子的衣衫,指着露出潔白肌膚的平坦小腹,嫣然笑了一聲,道:“它在抗議。”
李秋艱澀地回了一個笑容,“我們……走吧。”
拾起一旁的鴨舌帽站立起來,三天來已經習慣痠麻的感覺,直立的動作並沒有一絲障礙。鄭秀妍嘟了嘟嘴,向李秋伸出柔荑,嬌氣地在李秋幫助下站起來的鄭秀妍又背過身,指了指了指挺翹的屁股。
李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拍掉那圓潤而充滿彈性的屁股上的塵土。
鄭秀妍皎白的臉頰上爬上一絲紅暈,幸好在背身的時候已經戴上口罩,加上石橋下顯得有些昏暗,任誰都無法察覺她的異態。
“走吧。”
鄭秀妍僞裝好後,很自然地雙手挽住李秋的胳膊,猶似多年以前,兩人無數次在這樣的夜晚幽會一般。
李秋杵在原地,垂頭望着手臂上的柔荑,躊躇片刻,說道:“秀妍,我們分手了。”
鄭秀妍十分贊同地點點頭,“我知道。”雙手卻沒有任何放開的動作。
“那你現在的動作是不是,太親密了一點。”
“我肚子餓了。”
帶着口罩的臉只餘一雙骨碌碌的大眼在外的鄭秀妍,一句話隨着眼睛一眨一眨說出,晃動的眼神有說不出的韻味。
……
中央大學附近,一棟屋塔房,附近的屋塔房曾經一度因爲“變態夫婦”的入住而火熱了一陣,而附近的街道甚至一度成爲許多學生假日散步消遣的地方,說不定某個時候就遇到正在錄製節目的偶像,運氣好一些還可能那到簽名也說不定。
不過自從“變態夫婦”下車後,這一代的街道也相對冷清了許多,道旁也只剩下零零星星幾個中央大學的大學生偶爾匆匆路過,或者是幾個大媽,大叔談笑而往。
瞬間繁華,瞬間蕭條在這裡上演了一出。
當初在《我結》裡,李秋在屋塔房上自費租了一間屋子,由於當初籤的合約乃是一年,以故這屋子也是交夠了一年的房租,這三天裡,李秋都呆在這裡。
清晨朦朦亮就離開屋子,夜半時分憔悴而回,所以倒是沒有被人認出,再加上李秋私下外出時都習慣戴上鴨舌帽,壓低了帽檐,更讓人看不清相貌了。
屋子有些空蕩,鄭秀妍進入後細細打量了一番,手指抹了一下桌面,指尖並沒有染上任何污漬,說明李秋之前已經打掃過了。
冰箱裡並沒有多少食材,一些乾菜,倒是與泰妍一起買的拉麪還剩許多,這幾天李秋也是吃這些充飢,所以面色才如此不好。
李秋撕開兩包面,水咕咕沸騰着,落入沸水中的麪餅很快散了開來,筷子攪動幾下,原本清澈的沸水立即變得渾濁起來。
鄭秀妍靠在門檻上,望着李秋下面時蕭條的背影,不知爲何,心裡酸酸的。
“只有拉麪,將就吃一點吧。”李秋端出煮好的面房在桌面上,洗了碗筷遞到鄭秀妍面前。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找你的。”這是一種歉意,從心底涌出來的歉意。
李秋拿起勺子舀一勺湯汁倒入她的碗內道:“吃飽就回去吧。”
其實李秋能猜得出來,或許她不是第一時間來找自己,但來的時候,已經忘記了其他東西,當初能爲他幾乎拋棄夢想的鄭秀妍,現在一如當初,光是這份執着,就讓李秋覺得自己愧對她的愛慕。
但又有什麼用呢?現在自己都迷茫着,又怎麼重拾這份感情?
鄭秀妍放下筷子,神情認真地回道:“我不,我要在這裡。”
李秋默然,起身走到屋子角落拿架鍵盤琴前坐下,在琴鍵上一個一個按下清脆的聲音幽幽說道:“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不,你需要我的!”鄭秀妍使勁搖了搖頭道:“我說過的,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要陪你的!”
李秋停下按動琴鍵的手指,垂眼猶豫了半刻,這才轉過臉很認真地望着她說道:“我不曾記得你有對我說過這句話。”
而且,即使說了,又做了多少呢?很多次,在他最需要人陪的時候,她都不在。
聽罷李秋嚴肅的話,鄭秀妍頓時臉色慘白,腦海中極度旋轉着以往的畫面,沉默了一會,她才完全明白,原來早在她加入少女時代的時候,就已經把李秋放到第二個位置上了,“少女時代”這個名字,已經遠遠超過了“毛毛蟲”在自己心底的地位,所以,當她偷空跑出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原來如此!”鄭秀妍並沒有感到意外,反而是一種釋然,一種恍然大悟,難怪她在看到他的背影時,會擁有如此多的愧疚。
想通之後,鄭秀妍的臉色又恢復了紅潤,下定決心了一般,挪了幾個腳步走到李秋身旁,俯視着疑惑望着自己的李秋,“還有一個原因我必須留在這裡。”
“什麼?”
“我還愛你!”說完,俯身一吻,柔嫩的嘴脣印上李秋乾澀的嘴脣上。
“雖然已經不是最愛,但作爲男人,卻是唯一一個讓我真正愛上的!”鄭秀妍閉着眼享受着嘴脣傳過來的酥麻感,心底默默想着。
(昨天加班了,半夜纔回到家,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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