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眼光閃閃地望着她,不出一聲。
“既然拍都已經拍了,怎麼最後還是沒有讓人家刊登呢?”
夏雨薇指着那疊照片問。
老花仍舊不出聲。
“你還在幫着那個人對不對?”
老花從淚光中擡起頭,將那枚鑰匙扣硬生生塞進她手心,“過陣子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以後也許會去國外,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所以想在臨走之前送你一點小東西,哪怕是一點不起眼的東西,也希望以後的記憶裡,你的生命中可以有我存在過的蹤跡。”
夏雨薇死活不接受那枚鑰匙扣,“我的生命中是不可能有你的,我也不想留下你的東西,帶着你的鑰匙扣有多遠走多遠,以後再也不要回來!”
那枚鑰匙扣在兩個人手掌間不斷摩擦,來回推搡之間,鑰匙扣從手中脫落,一下子順着水管道口的縫隙掉落了下去。
老花低頭望着地面,默默地嘆口氣,“你就這麼在乎他。”
“是,不允許任何人有傷害他的機會。”
夏雨薇斬釘截鐵地肯定道。
“好。”老花恨恨地擡起頭,“你愛的人,我也會替你好好地守護他!”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強忍着沒有在夏雨薇面前留下一滴眼淚。
那天晚上,由於記者仍在外面堵截的關係,夏雨薇暫時搬去了秦陽空閒的房子裡面住。回到家裡的時候已是深夜,聽到門外的脫鞋聲,秦陽從廚房內探出頭,“你回來了?我還以爲你在外面被記者堵到了呢!”
夏雨薇怔怔地一言不發,直奔臥室而去。
洛依依從牀上把她給拉起來,“你怎麼了?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麼事情……咦,你渾身怎麼都溼透了,外面下雨了嗎?”
秦陽打開窗子看了眼外面,“沒下雨啊。”
夏雨薇無精打采地用被子矇住頭,“我累了,先睡了。”
距離張浩然事件的發生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面,小白仍然每天都往返於醫院給妹妹帶吃的,雖然每天換着不同花樣給妹妹做吃的,可仍舊不變的是,白枚芳依然像最開始醒過來的狀態一樣,每天什麼話都不說,除了咿咿呀呀的傻呵呵笑,便是津津有味地吃着哥哥爲自己削好的蘋果。
因爲從三歲開始,由於父親工作的緣故,白枚芳的一切生活起居便是主要由家中保姆負責。但由於從小缺乏父愛母愛,小小的白枚芳自幼便十分地粘着哥哥,每當父親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小芳就跟在哥哥們的身後跑來跑去,哥哥們走到哪裡,小芳就跟着哥哥們去到哪裡。
可是男孩子玩的東西女孩子看也覺得倦了,時間一長,小芳的脾氣就越發的難以控制。每當這個時候,小白和其他哥哥們就會坐在一旁給妹妹削蘋果吃,只要把長長的蘋果皮慢慢拉長給妹妹看,一臉興奮的小芳就從沮喪中轉悲爲喜,拍着小手歡呼雀躍道,“喔!哥哥好棒!哥哥們好厲害!”
每一個哥哥都給自己的妹妹親自削過蘋果,但是每一個哥哥也都在這削蘋果的過程中削到過手。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削手流血之後,所有的哥哥都不願意再給妹妹削蘋果,除了一直以來對妹妹無比寵愛的小白。小白在一次又一次的鍛鍊之後,也最終在幾位哥哥的身手中脫穎而出,成爲了最令妹妹稱讚的超棒哥哥。
而今天,這位超棒哥哥,爲了喚醒妹妹過去的回憶,找回她以前的自己,再次端起了手中的蘋果,認認真真地削了起來。
白枚芳在一旁漫不經心地擺弄着桌上的魔方,時不時偏過頭來偷偷瞄向小白。小白抿着嘴悄悄笑,自打妹妹的記憶停留在三歲孩童之時,他反而覺得有一種過去熟悉的親切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再跟自己的家人一起坐在一起聊聊天、吃蘋果了,如果不是因爲這次妹妹的大病,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原來距離上一次跟家裡坐在一起團聚,竟然已經是那麼遙遠的事情。
這樣想着,小白的注意力便不免有些恍惚,一個不小心,刀子順着指尖擦身而過,輕輕地劃去了肌膚上的一層皮。
白枚芳一下子驚叫起來,一把拉過小白的手指放進自己口內。小白原本想從她手裡掙脫開來,看到她此時這般的關心,自己心中也不免涌出一份別樣的溫暖。
“多大的人了,還要自己妹妹幫你吮指頭,害不害臊!”
劉笑含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小白回頭望去,只見秦陽和劉笑含一起拎着東西來醫院探望,秦陽看向白枚芳的眼神內滿是異樣的神色。
“張浩然已經被媒體封殺了,這事你知道了嗎?”
小白笑着回過頭,“哥,這事大家不都是已經知道了嗎?你怎麼又突然間提起這個?”
秦陽搖搖頭,眼神掠過白枚芳,“不,你不知道。現在倒下的只是張浩然,以後接下來要面對的,就不知道會是誰了。”
晚上,難以入眠的張浩然在牀頭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最近的事情發展轉變太快,自己已經不能夠全然消化,而公司的態度又放任自己自生自滅,他實在是有苦無處發泄。
電話聲在枕邊響起,張浩然不耐煩地看了一眼,直接掛斷。一定又是那幫八卦記者們,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鈴——”
電話那端的人似乎不依不饒,沒過幾秒鐘,那頭再次打了過來。
張浩然不耐煩地接過電話,絲毫不客氣地衝着那端喊道,“還有完沒完了!白天你們已經打了整整一天的電話了,現在這個時間點還想怎麼樣?讓不讓人休息了?”
那頭的人撲哧一笑,看起來好像一點都沒有被他的怒氣所震懾到。
張浩然見他不講話,心中的火苗躥升的更厲害了,“沒話說了吧,不採訪的話我就掛了!”
那人這纔不緊不慢地緩緩開口道,“看來這些天你被那些記者們煩的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