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程陽的狀態似乎終於是好了一點，秦秋言舒了口氣，催促道：“你還沒告訴我呢，你們家醫藥箱在哪？”
“……電視櫃下面右邊第二個抽屜。”
其實他自己平常是不會動用醫藥箱的，實在是太嫌麻煩了，但是這個位置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因爲這個藥箱是一段時間之前，秦秋白嫌他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而特地爲他準備的。
沒想到之前相處的那些小甜蜜的細節，程陽心情又好了不少，直接表現就是動作也順從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處處表現着暴力。
秦秋言就像是哄孩子一樣，終於哄着他上好藥，然後才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語氣試探道：“你現在是醒着的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程陽似乎有些不滿意，他白了人家一眼，“我都能夠坐在這裡跟你對話，我倒是想知道，不然呢？我夢遊嗎？”
這原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俏皮話，秦秋言卻皺起了眉頭，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不要岔開話題，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出現了這麼多事情，你不可能對自己的狀態毫無察覺吧？”
多少事情了？程陽自己都不記得已經是第多少次了。
在壓力越來越大的時候，他似乎總能聽到耳邊有另一個聲音，他明明從來沒有聽到過原身的聲音，卻固執的認爲那就是原身。
另一個他在壓迫着自己，在不斷地催着自己往前趕，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前方到底是光明大道還是萬丈深淵。
如果真的是萬丈深淵的話，那直接跳下去，是不是比這麼擠壓催促更好呢？
只要一想到那個身份的存在，那些奇怪的想法又開始在腦海中盤旋，程陽搖頭，又點頭：“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別人，更不知道這件事應該怎麼辦……你能幫我嗎？”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這句話，到底是出於對警察的直覺依賴，還是出於對自己女朋友的哥哥的……算了，女朋友的哥哥關他什麼事。
事實上，在很多時候他也懷疑過，秦秋白一開始喜歡的應該是原身才對，那個女孩那麼聰明機靈，不可能不發現他們之間的變化，那再之後呢？
當他完完全全的代替原身之後，秦秋白有喜歡上他嗎？還是說是因爲對原身殘留着愛意，於是來施捨給他這個無依無靠的人。
越想越覺得諷刺，程陽只是輕笑一聲，忽然向後癱倒，用抱枕蓋住自己的腦袋。
“大秦哥，我現在好迷茫啊。在好多個時候，我都希望自己能夠閒下來，真的休息一下，能夠認真度假……哪怕一會兒就好，就像上次那樣。”
可惜上次他們機器設計的假期沒有熬過兩天，在不斷的暗殺行爲刺激之下，他們第二天就回了國，在這中間稱得上是度假行爲的，居然只有那一頓晚餐。
秦秋言沉默了幾秒，最後輕聲道：“會讓市民陷入這樣無限的恐慌當中，我們做警察的也有一定的責任，我在這裡可以向你保證這件事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我會用盡全力把人抓回來之後，你就可以盡情的享受你的假期，保證不會再受到任何的干擾了！”
這樣的話我明明已經聽過無數遍了，但是再次聽到他從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會覺得——很有安全感。
這大概就是一個公民對警察的下意識信賴感吧，國家不會害自己。
不過，想起他剛剛說的話，程陽忽然又坐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麼？事情已經接近尾聲了？你們現在已經把人抓回去了嗎？”
說完之後，他又暗暗的錘了沙發一圈。
如果人已經抓回去了，應該說的上是案件已經結束纔對，他怎麼會問出如此蠢笨的問題？
秦秋言卻一點都不在意，只搖搖頭：“你不是在編警員，更不是專案組的成員，我不能夠跟你透露太多，你只需要知道，我們做警察的，當然會用盡全力保護國民，你只需要沐浴在陽光下就好了。”
這應該是他們的職責，警察的職責是保護國民，作家的職責是寫下更好的作品，老師的職責是培育更優秀的下一代，導演的職責是拍攝優秀的作品給大家帶來感觸和歡樂……
裡面所有事情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就好像是按照着冥冥中被什麼人設定好的軌跡在行走。
程陽累了，他有一點走不動了。
但這是他的第二次機會，他不能夠再次墮落，他必須要打起精神來，於是他沒有把這份疲倦表現出來，只是強打起精神，道：“你那邊怎麼樣了？你隊友給你回消息了嗎？樓下的衛生間查了嗎？”
“還沒有呢，哪有這麼快啊，剛剛準備出警，十來分鐘的時間大概就能到這邊了，然後就可以進行基礎的搜查。”秦秋言隨口說着。
程陽卻有些不願意放過他，繼續追問：“你現在算是報案人，那些人並不是你的隊友，而是普通警察，你是我的朋友，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告訴我，你到底在那裡發現了什麼？”
秦秋言直勾勾地盯着程陽的眼睛，也不說話，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看着。
這場沒由來的較量來得非常突然，雙方都不知道爲什麼，但就是這麼發生了，他們各自較着勁，誰也不肯退讓。
這場尷尬大概持續了半分鐘，足足三十多秒，程陽終於忍不住覺得詭異，移開了視線：“我問你呢，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說完之後，爲了讓自己的話顯得更俏皮，他還補充了一句，“我的臉上有答案嗎？”
這句話原本只是隨口說出來的俏皮之話，秦秋言卻忽然點了點頭：“很多時候 謎底就藏在謎面上，而你就是這場故事中的謎面。”
程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兩個人明明剛剛還在討論案子，這個人忽然就打起了啞謎。
他甚至在這一時間有些煩躁，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瞬間懂得他們那些警察的暗號和特殊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