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開學典禮後,軍訓正式開始了。
中午大家到食堂隨便吃了一口飯後,下午一點整,所有新生換上了軍訓服裝,校園內外隨處可見一點點的軍綠色。
軍訓以連隊進行單獨訓練,一般都是按照系別進行分連隊的,男生和女生分開訓練。但因爲菁英班人數太少,於是14個男生被編入到了數學科學學院這個“連隊”,番號8連,另外16個女生則被編入文學院,番號16連。
負責李凡他們8連的是一個女教官,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不過,這個女教官絕對是水銀做的,她具有汞中毒的明顯症狀:抑鬱、易怒、易於激動、焦慮和功能亢進!
呃,開玩笑的,沒那麼嚴重,不過絕對沒有一絲絲溫柔。
比如說第一天的“見面禮”,就着實給男生們一個足足的下馬威!
8306寢室內,女教官吳夏楠給李凡等人示範完了疊被子後,轉身看了看圍觀的20多個學生,問道:“都學會了麼?”
“學會了教官!”
“太簡單了,搞定!”
“您就瞧好吧,百分百讓您滿意。”
……
吳夏楠點了點頭,“好!今晚就到這裡,明天早上檢查舍務,寢室內有一點點不合格,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明天上午軍訓正式開始,你們的苦日子來了!”
吳夏楠說完,轉身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馬強望着吳夏楠那玲瓏的身段,不禁抿了抿嘴脣,他悄聲道:“咱教官這身材真好啊,就是太兇了。”
王川眨巴了一下眼睛:“的確是太‘胸’了!”
丁龍也道:“進了咱們寢室自始至終連一個笑模樣都沒有,你們看看其他連隊的教官,有的還拉着學生吹牛逼呢!”
李凡道:“得了,壓被子吧,這被子沒個壓我告訴你們!”
李凡的被子自始至終就沒蓋過,罩了白被套之後他就直接放到櫃子裡了。因爲正常來說,新被子蓋過之後就會變得蓬鬆,再疊豆腐塊的話就比較困難了。
李凡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室友們,結果大家都不以爲意,那就沒辦法了,你們就多付出點兒時間吧,誰讓你們忽略了李凡這個過來人的經驗呢。
照着教官的指導,大家終於疊成了各種不忍直視的豆腐塊,他們又搜索了一下網上的照片對比了一下自己的傑作,然後反覆修整,不過結果還是那德行。
爲了壓薄被子,大家花樣百出,有將疊好的被子坐在屁股底下的,有將櫃子擡起來,將被子塞進去的,當然也有人老實巴交地按照教官指導的方法來,不過也有走邪門歪道的。
此時,電視里正播放着一檔喜劇競賽節目,某知名喜劇人正在廣告中植入小品,這時,音樂突然變得悲愴起來,李凡連忙道:“快,騷馬,換臺,要變成悲劇了!”
現在電視節目裡各種喜劇節目都是這樣,各種生硬地套入廣告不說,結尾還非得弄出點兒感人的一幕來,好像不這麼做小品就沒有深度了不高大上了一樣。
也不知道這幫喜劇人從沒從觀衆的角度出發,本來大家挺開心的,結果看到最後弄得心裡一沉,誰不鬱悶啊?
李凡接了一個電話後,轉身出門了。他前腳剛走,丁龍便回到了寢室,興沖沖地道:“同志們,有個好的辦法能讓被子薄一些,也不用壓被子了!”
“什麼辦法?”
“往被子裡注水啊!這個百分百好用,被子一潮,自然就變薄了,而且容易塑型。其他寢室已經有人這麼做了,效果非常非常明顯!”
“走,咱們參觀一下去!”
到其他寢室取經後,馬強回到寢室,他將被子的被罩去除後,將被子平攤在兩張電腦桌上,然後端着滿杯子的水均勻地灑在了上面。
好像還不夠!
他又端着臉盆到水房打了小半盆子水,然後反覆多次地淋在了被子上,終於大功告成。
套上被罩,再次疊好被子,馬強興奮地道:“哇,豆腐塊!漂亮!”
其他人還在猶豫之中。
“這個違不違規啊?”
“應該不違規吧,也沒有什麼規定啊!”
……
李凡走出寢室樓後,直接來到不遠處的籃球場上,這個電話是顧亞婷打來的。
此時已經是晚上10點了,籃球場上除了這個穿着籃球裙的女孩子在雙手拍球外,別無他人。籃球場四周綠樹茵茵,偶爾能聽聞寢室樓內新生們的陣陣歡愉,除此之外,便只剩下略顯昏黃的路燈了。
李凡微微倚在籃球場的鐵絲門旁,望着扎着馬尾拍着籃球“跌跌撞撞”的顧亞婷,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顧亞婷拍着拍着,皮球勉勉強強沒有離開雙手的控制,不過皮球突然砸到了一小塊石子上,然後砰地一聲崩走了。
砰!砰!砰……咕嚕嚕!
顧亞婷就歡快地小跑着追趕了過去,她略一擡美眸,突然發現李凡就在她的正前方,於是連忙道:“截住它,截住它。”
李凡微微一笑,輕輕俯身,低手撿了起來,然後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距離三分線一步遠的地方,擡手隨意一投,皮球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曲線。
唰!
進網。
“好厲害啊,你再投一個。”
李凡揮了揮手,“去,球童,撿球。”
顧亞婷撇了撇嘴,小跑着過去將皮球撿了起來,然後用力地將皮球擲向了李凡。
李凡接到手中,再次手起刀落,“唰!”依舊空心。
唰唰唰!
連續5個空心球后,李凡不投了,他心想今天運氣真好,百分百命中率挺好,不能再嘚瑟了。
顧亞婷也不許他再投了,因爲球童有點兒跑不動了。
“李凡,教教我啊!”
李凡道:“你先擺個姿勢讓我看看!”
“哦!”
顧亞婷雙手抱着籃球,學着李凡投籃的樣子,屈膝挺胸道:“怎麼樣?”
李凡眼前一亮,道:“撅屁股!”
顧亞婷用了用力,“怎麼樣,標準麼?”
“呃……再撅!”
顧亞婷提了提臀,“還不行麼?”
李凡色眯眯地道:“再撅!”
顧亞婷搖了搖頭,望向李凡,“真撅不動了啊!”她突然覺得李凡的表情有點兒不對勁兒,便猛然驚醒,直接將籃球砸向了李凡,“色狼!”
“什麼色狼,瞎胡說。你看我給你示範一下啊,”李凡拿起籃球,做起動作道:“屈膝、撅屁股、挺胸擡頭,投籃。看清楚了麼?再做一遍,我再看看你標不標準。”
顧亞婷拿過籃球,繼續凹動作,然後便又看到了李凡那在自己身上四處巡禮的色眯眯的目光。她跺腳道:“李凡,收起你的眼神!要不我生氣啦!”
“好好!”李凡立即將兩隻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
顧亞婷噗嗤笑了,這人太討厭!
……
晚上將將11點,將顧亞婷送回女寢,李凡回到了自己的寢室,一眼便望到了那電腦桌上超薄款的豆腐塊,於是大呼一聲:“誰讓你往被子裡注水的?”
馬強美滋滋地道:“從8319寢室學來的,有個小子說是他在京理工上大三的表哥傳授的經驗。”
李凡氣得牙疼,“經驗個屁,你這不作死呢麼?咱寢室還誰往裡注水了?”
王楠搖了搖頭:“凡哥,我不敢!”
王川也搖頭。
這時只聽門口響起了丁龍的聲音:“李子,讓一讓,你龍哥要做豆腐了。”
李凡回頭一看,丁龍端着一盆子水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你們這幫貨啊,把水倒了!”
丁龍茫然地道:“爲啥?”
“爲啥?教官都是老油條,這點兒小伎倆人家一打眼兒就明白了,至於揭不揭穿你就看他嚴不嚴格了。不過你看咱們大胸教官是不嚴格的人麼?倒了!”
李凡轉身到菁英班其他兩個寢室巡視了一下,還好,只有8307的蔣健也注水了。
李凡三令五申後重新回到了寢室,只見此時的馬強正處在心驚膽戰階段。
“凡哥,怎麼辦?我有點兒慌。”
“沒辦法,賭運氣吧!”
很明顯,這個運氣是不屬於他們的。
第二天早晨,李凡陪同着吳教官,率先到8307檢查,她走進室內,一眼就瞄上了明顯比其他人薄上一層的被子,然後直接大跨步地走了過去,擡手一摸,臉色陡變。
李凡在吳教官的身邊,頃刻間便聞到了火藥線燃燒的味道,他回頭看了一眼在門口往裡張望的馬強,心道你完蛋了。
吳教官臉色沉沉,直接走到窗臺,拉開紗窗,然後從牀上一把扯下蔣健的被子,“嗖”地一聲從窗戶丟了出去。
“啪”地一個轉身,吳教官目光在衆人身上一掃,頓時把大家嚇了一個哆嗦。
蔣健從小到大成績優異得不像話,被人寵上了天,哪受過這種“屈辱”,他眼圈紅了,吼道:“吳教官,你不尊重人!”
吳教官眉毛一瞪:“要讓別人尊重你,你先要尊重你自己!扣5分,去操場跑圈!”
李凡連忙拿起本子,將蔣健記大過一次。
“還有誰往被子裡注水了?”
見沒人回答,吳教官掃了一眼其他人的被子,然後直接走出了8307,直奔李凡寢室,她剛推開寢室門,但見馬強正慌慌張張地抱着被子往窗外丟呢。
“教官,那個,我自己來!”
衆人悄然憋笑。
吳教官一言不發,不過李凡從她微微鼓起的腮幫子推測,她估計要笑場。
李凡求情道:“吳教官,這位同學主動認錯,是不是可以從輕發落?”
吳教官擡頭看了李凡片刻,才道:“你覺得扣他多少分合適?”
李凡合計了一下,“要不2分吧!”
“好,那就2分。”
李凡剛長出一口氣時,吳教官突然道:“剩下的3分從你身上扣!”
“啊?”
“管理不嚴,當兵有錯,班長受罰。你也下樓去,陪着他們跑圈!”
李凡無奈了,“多少圈?”
“隨便來,你是班長!”吳教官眯着眼睛道。
李凡頓時感到了一股子深深的惡意。
將工作日記本交給其他同學後,李凡領着兩個罪犯到操場上繞着跑道跑圈去了。
“李凡,吳教官什麼意思啊?”
“我哪知道?但大家別偷懶啊,咱們鬥不過他們,他們經驗太豐富了。”
李凡一邊跑一邊想,他也想不明白,你倒是給個確定的數字啊,一句“隨便來”,這是典型的自己怎麼做都不對的節奏,跑少了說你認錯態度不誠懇,跑多了自己吃虧,這可如何是好?而且還沒人監督,慢悠悠跑還是快步跑也沒人管,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怎麼可能沒人監督?
操場旁的辦公樓上,總教官正揹着手在向下巡視呢。
被罰的不僅僅他們幾個,其他系的很多學生也在操場上受罰。不過形式不一樣,有的跑圈,有的頭頂水瓶罰站等等。
不多時,李凡的隊伍很快壯大了,菁英班一大半的學生全被罰了下來,大家就繞着操場不停地跑了起來。
但這麼跑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現在所有連隊都已經集合完畢了,已經拉開架勢正式軍訓了,就他們八九個人繞着操場跑圈,丟人不說,他們也想回歸大部隊啊。
尤其是16連隊文學院他們到足球場集合的時候,當顧亞婷看到李凡被罰跑的那一刻,那笑得叫一個開心,她道:“李凡,你也有今天,太解氣了!”
李凡白了她一眼,對同學們道:“咱們迴歸大部隊吧,都別停啊,跑步去,免得被吳教官找茬!”
李凡一行人跑到操場東北角8連的場地,他剛要向吳教官打報告,可吳教官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繼續。
無奈,衆人只好繼續繞着操場呼哧帶喘地跑了起來。
“你說吳教官是不是對咱們有意見啊,怎麼咱們菁英班14個男生被罰了11個,而8連數學科學學院的其他人都正常軍訓?”
“誰叫咱們是精英班呢,這是嫉妒咱們的才華了。”
“少說幾句話吧,不嫌累啊?”
……
這處操場上,喊聲震天,各個連隊頂着炎炎的烈日訓練着齊步走、正步走等簡單的內容。
“一二一,一二一!”
“稍息,立正!”
……
還有休息時練軍歌的:
“團結就是力量!
團結就是力量!
這力量是天!
……”
“寒風飄飄落葉,
軍隊是一朵綠花,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媽媽!”
王川實在跑不動了,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嚷道:“我真想我媽了!我媽絕對不會這麼虐待我的,我跑不動了,真跑不動了。”
現在大家跑了近一個小時,已經向吳教官報到3次了,早已經筋疲力竭了。
李凡喘着粗氣道:“咱們再去問一次吧。”
再次來到8連的時候,只見8連和16連形成了兩軍交戰對壘的態勢,也不太清楚他們在幹嘛。
這時只聽16連集體齊聲喊道:“東風吹,戰鼓擂,16連對聯怕過誰!”
李凡停在吳教官身邊,愣住了,心道這是幹嘛呢啊?
吳教官剛要揮手讓他們繼續跑,這時,連隊中的王楠打報告道:“報告!”
“說!”
“教官,我們菁英班擅長這個!”
吳教官看了李凡等人一眼,道:“你們先別跑了,在前面列成一排。”
衆人終於解脫了,很快大家並肩排成了一行,時間緊急,也沒按大小個排,大家站得高低不平坑坑窪窪的,非常影響軍容。
大家很快就明白究竟是什麼情況了,軍訓中有拉歌的傳統,不過16連別出心裁,要和8連拉“對聯”。
作爲京大學子,拉歌顯然無法展示他們的才情,明顯不夠文藝範兒,於是“拉對聯”就誕生了。
可是,16連隊是文學院,8連是數學院的,拉對聯兒基本上處於被16連狠狠吊打的狀態,而且16連還有菁英班的16個女生們。
好在8連菁英班男生也就位了,一場大戰即將拉響。
這時,16連再次齊整整地喊起了口號:
“五六七八九,到底有沒有!
六七八九十,沒有就站直!”
李凡問道:“他們出的什麼啊?這麼囂張!”
王楠道:“水有蟲則濁,水有魚則漁,水水水,江河波淼淼。”
李凡腦袋“嗡”地一聲,這個拆字聯李凡前世見過類似的,只是最後一句“江河湖淼淼”變成了“江河波淼淼”。這聯兒誰想到的呢,顧亞婷?
李凡望了望16連前面得意洋洋的顧亞婷,心想保準是她了。
“這個是對面那個《博雅杯》冠軍林曉鳳出的。”
李凡“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也沒什麼意外的,《博雅杯》林曉鳳冠軍,顧亞婷第二,林曉鳳是個有奇才的奇女子。
“我想到了,我來!”有同學站出來道,“樹有蟲則枯,樹有鳥則捕,樹樹樹,樹林木森森!”
對面林曉鳳喊道:“不符合要求!”
的確不符合要求。
又有同學道:“日之中爲目,日之下爲旦,日日日,月明星晶晶。”
林曉鳳道:“不對!”
8連衆人傻眼,太嚴格了吧?差不多得了唄。
就在大家等着菁英班出師之際,果然不負衆人所望,李凡站出來朗聲道:“木之下爲本,木之上爲末,木木木,松柏樹森森。”
林曉鳳一愣,自己咀嚼了一遍,道:“這個還成!”
8連衆男生紛紛道:
“什麼叫還成啊,精彩不精彩,就問你精彩不精彩!”
“妹子們,你們再挑毛病啊。”
“加油,美女!”
林曉鳳挺身而出,“我提議咱們玩兒個刺激的!”
李凡問道:“怎麼個刺激法?”
“雙方各派一人上前對壘,一方出句,另一方對句的人要出三個符合標準的對句!”
8連這些立志搞數學的頓時蒙了,一個出句對3個對句,還是一個人完成,忒難了吧?
不過,李凡笑笑而已:“我們迎戰,但要修改一下!”
“怎麼修改?”
李凡擡起手指,啪啪啪,在空中點了6個點兒。
8連衆女生懵逼了,什麼意思?
顧亞婷道:“他的意思是,無限對句!”
衆女生頭皮發麻,無限對句,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