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婷連鎖超市旗艦店。
忙裡偷閒的員工們小聲議論着：
“那丫頭比老闆都厲害啊！”
“不會總來吧？”
“當然會總來了，咱超市可就開在京大對面啊。”
“這小顧總雖然長得國色天香的，一拉下來臉，比顧總都嚴肅。”
……
李凡在超市中啓耳偷聽，然後往車裡丟了兩袋泡麪，推着車子走到電梯，去二樓購物了。
一樓整層樓都是食品熟食水果類，二樓則是家居生活用品電器類，李凡推着車子走走停停，買了一些本子和筆，他正打算去買充電寶的時候，只聽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噠噠噠”的清亮的高跟鞋聲。
李凡探頭望去，卻見顧亞婷身後跟着三四個人，正在這樓層巡視。
她今天穿了標準的職業套裝，白襯衫、半膝黑裙，腳下是一雙亮漆高跟鞋，髮髻高高挽起，言語之間乾淨利落，整個人顯得成熟了一大截。
她目光凌厲地看了一眼電子產品櫃檯，道：“這批手機定價有問題。”
“小顧總，這是全國統一價啊，秀米手機全國零售價是不允許更改的。”
顧亞婷正色道：“我說這個價位有問題，是指，算了，這個回辦公室再細說，王經理，你們要——你等一下。”
顧亞婷眼角餘光發現了不遠處的李凡，她揮了揮手，道：“你先去辦公室等我，你們誰帶他去辦公室？”
早有工作人員站了出來，幾步走了過去，“您好，先生，請跟我來。”
“那我這買的東西？”
“我們先替您保管。”
李凡將購物車交給員工後，便隨着她來到了三樓辦公區域，走進了副總辦公室。
辦公室內基本上空空如也，除了電腦桌椅、iMac等必備的辦公用品外，其他基本是剛裝修完的狀態。
也是，超市剛開業兩天，估計還沒來得及折騰。
隔着落地窗，望着街道上囂雜的車流和擁擠的行人，李凡卻覺得此時一身輕鬆愜意極了。
找了個杯子倒了杯水，李凡站在窗前“欣賞”了一下絡繹不絕的行人，他此時此刻覺得應該給自己找個時間放個假了，去看看雲霧繚繞的高山，看看洶涌澎拜的大海，哪一個不比眼前這車水馬龍行色匆匆更舒心？
站了片刻，李凡往辦公椅上一坐，雙腳往桌子上一搭，舒舒服服地刷起了手機。
網上，李凡參加《最強大腦》的視頻片段流出了，這是一段三四十秒的短視頻，視頻記錄了李凡剛剛完成《大漠尋泉》的挑戰，從“回”型房走出來，並簡短接受賈芸採訪的過程。
視頻中滿滿的都是各種驚歎聲，並配以各種感嘆詞，都是來自於身旁的觀衆們。
這段視頻的點擊量在搜娛網上已經接近百萬了，而視頻上架還不到兩個小時，微博微信上此時也是炒得火熱。
大家也不清楚究竟《最強大腦》的舞臺上發生了什麼，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李凡又在舞臺上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因爲現場觀衆的聲浪說明了一切。
這視頻貌似是現場觀衆偷錄的，但這不好說，《最強大腦》觀衆是需要簽署保密協議的，99%的人還是會守規矩的，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是觀衆行爲。
也有可能是節目組刻意安排的，參賽視頻以觀衆視角拍攝很可能是節目組的一步棋，他們要將之作爲宣傳欄目的第一步，這也非常有可能。
總之，這條視頻火了，李凡的微博又被人踩爛了。
“帥李，你又欺負人了是不是？”
“李子啊，你要是能在《最強大腦》上繼續橫行霸道，兄弟爲你穿女裝！”
“什麼時候播出？我們等得好辛苦啊！”
“李子，是時候證明咱真金白銀了！”
……
李凡正閒來無事回覆網友的時候，只聽門外有快速的腳步聲。
立即起身，擺好椅子，李凡迅速跑到了會客沙發。
不管是女朋友還是自己親媽，在正規的辦公場合，有其他人在的時候，是一定要注意言行的，李凡再放鬆也不能在其他員工眼皮底下放鬆啊，那不是鬧呢麼？
咯吱！門開。
顧亞婷走進室內，瞥了一眼沙發上的李凡後，便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緊跟進來的王經理、古副經理站在桌前，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但心裡頭對年僅18週歲的小顧總是不是畢恭畢敬，這個就不知道了。
顧亞婷示意兩人落座後，道：“先說第一個問題，電子產品定價問題，以秀米手機舉例，這個全國統一價是有問題的。在同等價位下，相信大多數消費者會選擇去手機專賣店購買，而不是咱們連鎖超市。”
古副經理道：“但這個價位是沒法做低的，全國統一零售價。”
“我知道價位沒法做低，但可以在其他方面想辦法，比如說，買手機送充電寶，送迷你音響，或者說大禮包等等，要瘋狂做促銷。”
“那咱們的利潤會降低啊。”
顧亞婷道：“可咱們的人流量會增加啊！進了超市，有些人純粹是去買手機的，可出了超市呢，可能就大包小包了，基本沒有連鎖超市會在電子產品上做文章，咱們可以試試，不行就算了。”
王經理點了點頭：“就按您說的來。”
顧亞婷想了想，道：“將手機專櫃移動到二樓的最角落位置。”
“最角落位置？”
“對，最角落位置，大促期間，手機專櫃是不愁客流的，在手機專櫃附近，由裡到外，分別擺上青年女性感興趣的產品。
秀米手機主打女性用戶，所以說，手機專櫃附近，要依次擺開面膜、脣彩、化妝品等貨架。”
王經理疑惑地道：“可是，分區被徹底打亂了啊，基本沒有大型超市是打亂大體框架的。”
“我們要做到亂中有序，因地制宜，不要固守成規，試一試嘛。明天中午前，你們研究一個可行方案給我。下一個問題……”
李凡坐在沙發上支耳聽着他們的商業機密，心想奸商啊，無奸不商啊，腦袋裡都是如何讓顧客衝動消費，萬惡的資本家啊！
很快，10分鐘不到，王經理和古副經理離開了辦公室，室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顧亞婷翻開文件夾，提筆埋頭快速地記錄着，李凡也並不打擾，只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着她，靜靜地，看着她。
他清冽的雙眸漸漸地變得渾濁起來，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有聲動作片，片中應該有的元素此時基本湊齊了：辦公室、職業套裙、美女。
“聽說你又欺負人了？”顧亞婷仍舊低着頭，快速記錄着。
“呃……你，這店你管啊？”
“嗯，這家店我負責。”
“什麼時候下班？”
“新開店，時間太忙，沒時間陪你了。等過幾天我就有時間了，偶爾來看看就成，這家店會有秦叔叔照看着，我是來學習的。”
李凡心想：我看你不是來學習的，是來作妖的。
終於忙完了，顧亞婷合上了文件夾，然後伸了一個懶腰，她撇過一個眼神，但見李凡正端着下巴色眯眯地看着自己呢。
“你想什麼呢？”
李凡舔了舔嘴脣，“以後你加班，我給你送晚餐。”
“你這麼好？我纔不信呢！”
“我有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顧亞婷笑道：“那就別講。”
“你也不配合啊。小顧總，給我辦張打折卡唄，我也不求你免單，多少給我打個折啊。”
“算了吧，你又不缺錢。你怎麼突然回京城了？”
“想你了唄，抽空看你一眼。”
“嘖嘖嘖，你以爲我是無知小女孩兒啊，回來幹嘛來了？”
“真想你了，一會兒出去來個燭光晚餐，可否。”
顧亞婷趴在桌子上，一邊搖着手裡的筆一邊合計時間，片刻後，拍了一把桌子，起身道：“走吧！”
兩個人剛來到二樓，路過監控室的時候，只見裡面有人吵起來了。
監控室門口站了幾名工作人員，而裡面，則有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正在咆哮。
“我只能給你們10分鐘，我急着去機場，如果耽誤了行程，你們要負責的，我可有一單大生意要談。”
“蒲女士，您平靜一下，我們需要一定時間看監控啊！”
“我時間來不及了，你們聽不懂麼，我時間來不及了啊！”
……
顧亞婷問身邊工作人員，“裡面怎麼回事兒？”
“小顧總，那位顧客在咱們店裡把手機弄丟了，又急着趕時間，所以正在裡面急得直跺腳呢。”
顧亞婷道：“沒幫她找找麼？”
“她都在店裡逛了兩個來小時了，這監控得一點點看啊，而且今天顧客這麼多，就差人擠人了，具體是丟在哪裡得一點點細看啊。”
顧亞婷點了點頭，走進室內，道：“大姐，我們知道您趕時間，但是，今天的情況有些複雜，顧客太多，具體是您遺落在哪裡或者有其他人爲因素，咱們需要慢慢覈實一下。”
“慢慢覈實？我沒有時間給你們啊。”
顧亞婷道：“那您現在就更需要配合我們了，這樣才能儘快找到，對吧？您印象中，手機突然找不到了，是什麼時候？”
“就是剛剛付款的時候。”
“之前確定一直都在？能把具體的情況說詳細一點兒麼？”
“沒了，沒記憶了！”
顧亞婷對正看監控的保安道：“從後面開始找！”
“可急死我了，你們快點兒啊！”
這時，只見李凡擠了過去，他看了一眼牆壁巨大的監控器，道：“各位大哥，你們這麼找太慢了，我幫你們。”
幾位保安回頭，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怎麼幫忙。
李凡道：“大家都冷靜一下，接下來聽我的。”
保安們看了看李凡，又看了看顧亞婷，好吧，不敢不聽你的。
李凡問道：“咱店裡有布控示圖麼？”
“有！稍等！”
有人給李凡遞過來一個文件夾，李凡剛翻了翻，就聽那顧客又開始催促了，“大哥們啊，你們幹杵着幹嘛？你們知不知道我現在的心情？”
李凡合上文件夾，對她擡起了手指，“噓！”李凡又擡起頭，觀察起了大屏幕，道：“麻煩師傅切一下，三號收銀臺。”
保安切到收銀臺的監控畫面，又調到了蒲女士出現在鏡頭中的畫面。
李凡搖了搖頭，“不不不，倒着播！”
“倒着播？”
“對，倒着播，從蒲女士發現自己手機丟失開始，往後倒退！”
安保愣了一下，“好！”
監控視頻倒退開始。
李凡皺着眉頭，雙眸盯着監視器，又道：“加速快退！”
“好，兩倍！”
李凡：“再加速！”
“四倍了！”
李凡急道：“加速，加速退！”
“八倍！”
“再加速！”
“加不了了，咱們這套設備沒有16倍速。”
李凡目光如炬，道：“切4號監控。”
……
李凡，“切8號監控！”
……
“暫停，減慢速度到4倍。不對不對，繼續快進到8倍！”
……
圍觀的衆人一會兒看看牆壁上的監控器，一會兒看看眼前正抱着膀子眯着眼睛的帥哥，一時間有點兒懵逼。
顧亞婷明白了，李凡這是先了解各個監控的佈局情況，然後從蒲女士丟手機的那一刻開始，向前面過程反推。
人們習慣於快進看視頻內容，也沒有誰慣常於快退看視頻的，這是對一個人慣有思維的挑戰。況且，視頻快退得太快了，今天顧客人又這麼多，大家眼睛都要花了，好幾次都把蒲女士“跟”丟了。
而李凡真的能盯得死死的？大腦的運轉還能跟得上涌入眼中的視訊內容麼？
李凡繼續：“切11號……切回8號……16號……”
室外，有人悄聲議論：
“你看清了麼？”
“沒呀，這是快退啊，而且還是八倍快退，今天超市這麼多顧客，我眼睛都要花了。”
“別說蒲女士丟沒丟手機了，視頻中，蒲女士我都‘跟’丟了好幾次。”
“李凡這眼睛，鈦合金的啊？”
……
室內，突然傳來了李凡高亢的聲音：“21號監控，停，慢放到4倍速，停！畫面放大，好，繼續，停！”
大屏幕上，出現了蒲女士在貨架上翻毛巾的過程，她剛伸手翻毛巾的時候，右手是拿着手機的，待她離開的時候，手裡並無手機，基本斷定手機是在這個時候遺落在那一堆毛巾中的。
蒲女士驚喜地道：“對，我記得，就是這兒。”
好吧，這時候她倒是有記憶了。
工作人員剛要通知附近員工去翻翻看，李凡突然打斷道：“別急，這麼長的時間，如此大的客流量，如果遺落的話應該十有八九被人撿走了。21號監控，快進，8倍速快進！”
大屏幕上，衆顧客的影像飛速地快進着，而室內圍觀衆人脖子抻得很長，眼睛一眨不眨，希望找到撿到手機的人。
有人突然道：“快停，那小夥子翻毛巾了。”
李凡猛搖頭：“不，繼續！”
“停，白衣服孕婦在挑毛巾！”
李凡斬釘截鐵地道：“不，繼續！”
蒲女士：“停！停！那個老頭，那個老頭。”
李凡氣得臉都紅了，都嘚啵個毛線啊？他吼道：“都給我閉嘴！”
……
一時間，衆人不說話了！
監控下，那個貨架的毛巾被第18個人翻過後，李凡才終於大喊一聲，“停，停！放大，繼續放大……2倍速放，就是她！”
衆人所見，大屏幕上，一個穿着黑外套的小夥子，突然將手伸向了貨架的最底端，然後好像手裡突然抽出了什麼，之後便快步地離開了監控下。
李凡看了一眼時間，道：“切全屏，萬一他現在沒離開超市呢？”
“可能沒走麼？”
李凡：“我哪知道，要是我想私佔手機的話，我撒丫子就走了。”
大屏幕切成全屏，幾十個攝像頭現在攝錄的信息展現在了大家面前。
大家剛睜大眼睛試圖尋找，但聽李凡一聲大喊：“賣熟食那裡，烤雞店！馬上去找他！”
衆人一愣，你這眼睛，絕對是鈦合金狗眼啊！我們這剛看屏幕不到一秒鐘，你那就找到了，你這眼睛，難道開過光？
此時，時間僅僅過去6分鐘而已，破案了。
事情最終得到了完美的解決，小夥子說自己是想着交給超市廣播站的，具體這話是不是真的，這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走出了超市，顧亞婷挎上了李凡的胳膊，笑滋滋地道：“你剛剛好厲害啊！”
“這個很簡單的，很初級很入門的，別這麼看我，真不難！不過你們的監控系統該升級了，才8倍速，實在太慢了。”
“監控你別管，不過李凡，我有個疑問，那豈不是，很多依靠手速的魔術在你眼裡，都是慢鏡頭？”
李凡淡淡地道：“我的眼中，沒有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