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沖天含情脈脈的看了看身旁的小雙,柔聲對她說道:“我們這也就走吧!”
玲瓏和維鈺含笑看着他們兩人並肩離去,心裡更是感到甜蜜一片,知道自此以後,這人間又是多了一對有情眷屬了。
兩人心裡掛念紫凝和大哥等人,在武當又呆了幾日,待得天下各幫各派再無大事難事,這才辭別武當掌門鐵笑天,快馬加鞭,原路返回。
自此,沈玲瓏年僅十七歲,變成爲武林盟主之事便傳遍天下,成了江湖之上的一樁奇譚和美談。
玲瓏和維鈺,這兩人當真是歸心似箭,不到一月就返回了江浙一帶,卻見到烽煙四起,流民遍地,大量逃難之人都攜家帶口從南往北進行遷徙,細問之下,這才知道,那大清順治帝容不得這偏安於一隅的南明小朝廷,就大軍運兵,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將這南明小朝廷剿滅了。
兩人擔憂紫凝等人的安危,更是心急如焚,日夜奔波不停,這才終於趕回揚州,見到自家莊院好端端沒有任何損傷,心裡才稍稍安穩一些,飛身下了馬奔入前廳,高聲呼喚道:“東哥哥、傑哥哥、紫凝、慈兒,你們都在哪裡啊?”
兩人大呼小叫之下,早就驚動了裡面的衆人。
慈兒率先奔出門來,看到玲瓏和維鈺,歡喜的張開兩手,連聲叫道:“鈺姑姑,玲瓏叔叔,你們快來抱我啊!”
維鈺飛身過去,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用自己的臉去蹭他胖嘟嘟的小臉,心裡溫暖異常。
這時,紫凝、鈺傑和英東聞聲也是奔了出來,看到兩人平安歸來。真是驚喜的歡呼起來。
紫凝一直在爲兩人揪着心,每日裡對天祈禱,求得兩人能夠平平安安。這時終於看到兩人平安回來。能不激動萬分,熱淚盈眶?
幾人相聚。真是有着說不盡的話了。
這一夜,三人哄得慈兒睡着之後,便聚集在內室裡,靜下心來去聽得玲瓏和維鈺述說,真是聽得驚心動魄,驚呼不斷,暗自悔恨自己沒有一起跟了去,好好能保護兩人了。
鈺傑擔心的看着維鈺。低聲問道:“那間醉能夠就此安心,跟着他的家人遠離了你,遠離中原而去嗎?”
維鈺笑着搖頭說道:“你們就放心吧。那柳前輩雖然愛子心切,但是當着整個江湖之人的面,已是許下諾言,又如何能夠反悔?好歹他也是江湖之中的老前輩了。這點兒顏面,他還是會顧及的。”
紫凝默默擡眼看了看玲瓏,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那麼,你們所說的那個小玥姑娘,必然是個親王家的格格了。在那之後。你們就再沒有見過她嗎?玲瓏哥哥此番成了武林盟主,更是少年有成,令萬人敬仰了。”
玲瓏聽得她語音顫抖。不覺就多看了她一眼,卻見得她雙眼含情,正勇敢的看着自己,不覺急忙扭過頭去,裝作看着慈兒在玩耍。
紫凝見她避開自己的眼神,心裡不覺就是一涼,暗自想到:“看來,三哥還是在顧念着大哥,對我避之猶恐不及了。我卻依然是一廂情願。單相思於他了。”
維鈺嘰嘰呱呱說個不停,這時已是感到有些累了。就伸着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低聲說道:“我們這裡沒有經過什麼戰亂吧?我和哥哥一路趕了回來,還以爲這裡已被清兵夷爲平地了呢。卻原來是虛驚一場。”
鈺傑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就細細將這幾個月之間所發生的事情,講給玲瓏和維鈺去聽。
時年,正是大清順治爺二年的三月,寧南侯左良玉稱奉太子密詔,入誅奸臣馬士英以清君側,起兵於武昌,一路進逼揚州。
當時清軍藉機迅速南下,連續攻破徐州等重要據守,緊接着又率領大軍渡過淮河,兵臨揚州城下。隨後,清軍又順利渡過了天塹長江,一舉攻克了鎮江。
弘光帝倉皇皇被迫出奔蕪湖。五月十五日南明大臣趙之龍、王鋒、錢謙益等向清兵獻出揚州城投降;二十二日弘光帝朱由崧被獲,被清兵押解到京師,沒有多久就當衆處死。至此,弘光政權迅速覆滅。
玲瓏聽到這裡,搖頭嘆息道:“末世紛亂,大清勢力逐步滲入我中原各地,這大明殘餘勢力,雖然拼死掙扎,但已是苟延殘喘,再無東山再起之勢了。即便日後再有何大明遺朝出現,也是無力再和大清相抗擊了。
江山易主,已是大勢所趨之事了。只是,中原江湖人士,必然也會因此分成兩派。一派順其自然,一派支持大明覆國。此後,必然是紛紛攘攘,再無安寧之日了。”
維鈺見她神情悽然,心裡不覺有些後悔,當日不該支持玲瓏去做這個武林盟主,平白無故就要陷入到江湖紛爭之中去了。
玲瓏突然擡眼看了看一直在默默注視着自己的紫凝,低聲問道:“六妹,大哥近日可曾有些好轉?”
紫凝被她突然一問,沉默片刻,這才垂淚,搖頭說道:“大哥這段時間裡,不見好轉,反而更是嚴重了。前段時間,我們一時沒有看管好他,他竟然逃了出去,獨自漂泊,竟然跑到那街市之上,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太子朱慈烺,被從北方南下的鴻臚寺少卿高夢箕的奴僕穆虎遇到帶走。
大哥病情因此更是嚴重,經常招搖過市大聲喊叫自己爲大明太子朱慈烺,引得百姓議論紛紛。
我和兩位哥哥得知大哥下落,想要將他帶回來,誰承想,那鴻臚寺少卿高夢萁卻迫於百姓議論之壓,不得已對那弘光帝秘奏,說是太子朱慈烺出現在浙江。那弘光帝朱由崧,就下令,將大哥帶回,安置在太平門內的興善寺裡,並且派重兵看管。兩位哥哥前去,想要將他劫回,他又被早一步從浙江金華押到了宮中。那朱由崧又派兩名往日在皇宮裡伺候過大哥的太監辨識,兩人見到大哥,自然相識,三人就抱頭慟哭。那朱由崧大怒,即刻就命人將這兩名太監滅口,又殺了詳知此事的一干人等。同時下詔,說大哥是假冒太子,招搖撞騙之人。但他朝中有當年在宮中爲官者,得知此事以後,都紛紛趕赴興善寺,前去拜謁大哥,與大哥相認。
那朱由崧,迫於朝中文武百官的壓力,只得將大哥交付錦衣衛馮可宗處看管,卻暗中下令,要毒死大哥。兩位哥哥這才終於找到機會,及時將大哥劫了回來。但是經過此事,世上將此事稱爲‘太子案’。百姓不知緣由,反倒是說大哥假冒太子的人居多了。想來也必是那朱由崧,暗中命人散佈謠言所致了。
大哥受此沉重打擊,精神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他終日裡抱着那方大明玉璽,自言自語,對我們幾人的問話恍若無聞。終日不吃不喝,身體也是每況愈下。一月之前,我給他去送飯,這才發現,他已經咬舌自盡。留下一封血書和那大明玉璽,講明自己身世,要求慈兒將來繼承他未完之事,繼續反清復明,光復大明萬世帝業。我……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大哥會尋了短見。說來,倒是我的罪過了!”
她越說心裡越是悲涼一片,想到大哥一生,也是悲苦至極,不覺垂淚啜泣。
玲瓏和維鈺突然之間聽得這件慘事,真是毫無思想準備。兩人立時起身,跟着紫凝三人進入裡間,豁然看見擺放在香案之上的大哥靈位。
兩人撲通跪倒在地,放聲大哭起來。
紫凝三人陪在一旁,默默流淚。
玲瓏和維鈺回想起,幾年之前,六人結拜,在京師之中風光自在,被稱作“京城六少”之事。但是現在,大哥身爲亡國太子,自盡而亡。四妹身爲亡國公主,遁入空門,卻也彷如未亡之人。不到五年,六人之中又只剩的了四人,不由得悲從心來,更是痛哭流涕了。
鈺傑和紫凝雙雙上前,將兩人扶起來,溫言安慰。兩人這才漸漸止住悲聲,穩住了心神。
五人心情沉重,回到前廳,坐下來默默流淚,各自想着心事。
玲瓏擦掉臉上淚水,側首看着沉痛不已的紫凝,沉吟片刻,盯着她,低聲問道:“對於大哥復興大明之事,不知六妹是如何想法?可否告知於我?如果六妹也是和大哥同樣想法,我必是會想法子助得此事成功。”
紫凝心裡一跳,急忙定睛去看她,臉色緋紅,低聲說道:“通過此番生死之事,我已是對復興大明毫無想法。如果硬要順承先帝遺願,只能是如那弘光帝等人一般,被大清一個個殲滅。也只是曇一現罷了。況且,如果野心勃勃,妄想着推翻大清,重新光復大明王朝,只會使得天下黎明百姓重新陷入戰亂之中,一日分不出勝負,一日定不了江山,他們也就會一日得不到安寧。
皇權也不過是把殺人的尖刀,任是誰人坐上此位子,都會成爲權力至上的被宰割之物,有何益處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