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之時,一行九人,這才奔出密林,豁然眼前一道山谷就攔住了去路。
最先到達的橋老二看看眼前山形,不由得就皺緊眉頭。
只見此山險惡異常,一道狹長口子直通眼前,兩邊陡峭山崖高聳入雲,除了只能容得一人而過的谷口,就再無可進之路了。
橋老二四顧看看,再定睛看到,谷口立有一塊石碑,上面刻有四個朱漆大字,“幽冥山谷”。
山谷口,立有兩棵奇形怪狀,已是合抱之粗的槐樹,便更是驚異的“咦”了一聲。
緊跟其後的白不凡見他止下腳來,便也停止腳步,突然聽得背後紅煙‘玉’,“嚶”的一聲就要醒轉過來。
他正要將煙‘玉’放下身來,卻不料,身旁橋老二回轉身來,伸手一點,那煙‘玉’又昏睡了過去。
“你?”
白不凡圓睜雙眼,不解的盯着他。
橋老二嘆息着反問他道:“難道,你希望她現在醒來,發現自己身受重傷嗎?她是‘女’孩子,愛美之心恐怕與凡人一樣啊!”
白不凡聽到耳裡,心中這才猛然覺醒:“是啊,煙‘玉’原是絕‘色’‘女’子,此時如果獲知自己容顏已毀,而且還被我揹着來,不知要如何心碎了!反倒不如讓她等到見到那胡三再醒不遲!”
正自思量着,身後李瀟然、鶴沖天也一併趕到了。
鶴沖天愁眉苦臉的走至橋老二面前,遲疑了許久,這才央求他道:“橋大俠,你能否將你那靈丹妙‘藥’,也給我背上這個貨‘色’吃些?我看他……怕是就要不行了!”
橋老二翻起白眼,快速掃了一下他背上的黃興,見他已經是隻有出得氣而無進的氣了,冷冷說道:“這等‘奸’人,死了活該,我纔不會爲他而‘浪’費自己的救命靈丹!”
說完就走開幾步,細細去看前方谷口那兩棵槐樹去了。
鶴沖天吃了他這樣一個硬釘子,心裡着實氣惱,翻身將黃興扔下背來,看他躺在地上直翻白眼,心裡又氣又恨,索‘性’伸手在自己身上搓了幾下,豁然搓出一條黑泥垢出來,用手掰開黃興的嘴巴,一邊往他嘴裡塞進這黑泥垢,一邊惱怒的大聲罵道:“你這死貨,害人不淺!害的老子背了你大半夜,現在卻要裝死,休想!”
那黃興,原本昨日被他們幾人又打又踢,又掐又擰,又扔又甩,早就氣息奄奄了!
誰承想,剛剛眼前見到奈何橋出現,高興的連蹦帶跳,準備過去,想着早早死去,早些託生,免得再活活受這些人的折磨。
他雙腳還未踏出一步,卻見橋那邊的黑白無常,朝他身後一望,突然嚇得掉頭就跑,一邊快跑,一邊口中大喊道:“黃興,你還是儘快回到陽間去吧,免得將這個可怕老鬼給我們‘陰’間招了來!我們可惹不起這個老鬼!”
黃興大急,急忙出聲大喊道:“爲什麼?那老鬼是誰?”
卻猛然之間,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陣劇烈疼痛,耳邊有人怒吼道:“你罵誰是老鬼?”
黃興幽幽醒轉過來,睜眼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那白日‘豔’陽之下的鶴沖天,正自伸出一足狠狠踹在自己‘胸’前,雙眼圓睜,俯身如鬼般正惡狠狠瞪視着自己。
“啊……”
黃興嚇得正要出聲,卻感到口中一陣惡臭,不由得“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鶴沖天洋洋得意的看着驚愕不已的橋老二,故意大聲對他懷中的玲瓏和小鈺說道:“怎麼樣?你們的叔叔還是有着兩下的,沒有什麼勞什子靈丹妙‘藥’,還不是讓死人都還魂了?”
黃興一邊不停嘔吐,一邊回想起方纔的夢境,心裡立時拔涼拔涼的,想來,這連‘陰’間之鬼都怕的躲閃不及的所謂“老鬼”,除了這鶴沖天,還能有誰?
白不凡和李瀟然也是愕然看了許久,突然見橋老二又“咦”了一聲,加快腳步衝到那兩棵槐樹之前,仰頭去細細觀察。
兩人急忙各自背好煙‘玉’和小歡,就緊隨其後奔至樹前。
鶴沖天還在原地得意洋洋,一轉身,身旁卻不見一人,擡眼去看,原來,那幾人早就奔到三四十米之外的山谷之前去了。
見無人來欣賞自己傑作,鶴沖天怏怏的飛起一腳,用腳尖勾起地上黃興,將他如皮球般踢了起來,翻身用背接住,口中連聲罵道:“他‘奶’‘奶’的,等到老子獲知那逢不時的下落之後,必將你大卸八塊!”
黃興聽到耳中,驚得立時又暈死了過去。
鶴沖天伸手一掐,竟然又是沒有聽得慘叫之聲,心中暗自叫道“不好,這貨該不會真的要死了?”
急忙三兩下奔至幾人身旁,連聲催促道:“瞧來瞧去還不就是兩棵老槐樹,又瞧不出個人來!我們還是趕快進谷吧!”
“且慢!”
橋老二一伸手將他攔住,雙眼還是緊緊盯着左面那棵槐樹,眨也不眨。
白不凡和李瀟然見識過他的本事,又都有愛人受他救命之恩,因而對於他的一舉一動都完全信服,見到他並不貿然進谷,就必然是有着什麼緣由,所以都屏氣凝神,看他的下一步舉動如何。
唯有這鶴沖天,一向號令丐幫幾十萬之衆,江湖,一直受人敬仰慣了,哪裡容得這橋老二一而再再而三的搶了自己的風頭去,於是,毫不猶豫就跨出一步,已然進谷。
“不要!”
橋老二出聲阻止,卻終究還是晚了半步。
衆人眼睜睜見鶴沖天剛剛跨出的那隻左腳,突然就被莫名懸掛在半空。
鶴沖天毫無準備,一個倒栽蔥就翻轉過來,被倒吊着懸在兩棵樹間,立時如鐘擺般擺動不止。
他背上所負黃興“砰”的一聲被重重摔下,還未落地,卻見那剛剛還好端端的平地突然間就翻轉過來,將那黃興瞬間翻進地下。
衆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那地又忽的一下翻轉回來,恢復了原樣,只是平白不見了黃興。
“哎呀,你‘奶’‘奶’的!是誰暗算老子?有本事給老子滾將出來,看老子不將你剝皮‘抽’筋!”
那鶴沖天被倒掛着,一頭垢發搖來擺去,狼狽如鬼,卻嘴中兀自喊個不停。
橋老二嘆息一聲,四顧看看,將懷中玲瓏和小鈺放下,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木,小心靠近那兩棵槐樹,只見那根枯木,剛剛靠近兩樹之間就突然被懸掛了起來,卻恰恰打在那倒掛着的鶴沖天鼻子之上,立時涌出血來。
“你‘奶’‘奶’的,橋老二!竟然對老子落井下石!”
鶴沖天氣得鼻血直流,一邊大聲罵道。
橋老二嚇得急忙連連作揖告罪:“哎呀,實在是對不住啊!我並非有意爲之,只是想要再試探一番罷了!”
“你‘奶’‘奶’的,試你個求!老子還不夠你試的?”
鶴沖天氣惱的伸手抹去自己鼻尖上的血水,不斷大聲罵道。
白不凡和李瀟然見那橋老二反覆道歉,而那鶴沖天猶自罵個不停,兩人無奈,只得上前替橋老二回話,一時之間,吵吵鬧鬧,喧囂一片。
玲瓏歪着頭看那兩棵槐樹,突然隱隱見得左面那棵樹根底下似乎‘露’出一絲紅‘色’,眨眼間又消失不見了,掉頭再去看右邊那棵槐樹,又好像隱隱見到了一絲紅‘色’,如此這般,只見那絲紅‘色’倏忽在左,又倏忽在右。
玲瓏思量片刻,就從懷中掏出金巧所贈的那把匕首,‘抽’出來,慢慢走近樹前,蹲下身去,看準那抹紅‘色’閃到左邊樹中,就快速將手中匕首紮了過去。
耳邊只聽得“噢”的一聲慘烈叫聲震徹山谷。
正自吵鬧不休的幾人聞聲都大吃一驚,四顧去看,卻不知這聲音從何而來。
卻見玲瓏身後的小鈺也笑嘻嘻拔出手中匕首,突然就照着另一邊的樹根紮了下去。
衆人耳邊又聽得一聲響徹山谷的慘烈叫聲,這才定睛去看,發現兩個孩子都笑嘻嘻的分別仔細看着那兩棵樹。
玲瓏大叫一聲道:“你不要再躲藏了,如果再躲,恐怕屁股之上還要再多出幾個傷口!”
小鈺更是呵呵笑着伸出腳去,用力一踹,只見那原本明明枝繁葉茂的一棵槐樹,突然之間就軟了下來,轟然倒地,那被倒懸着的鶴沖天也一併轟然倒地。
小鈺走上前去,用匕首在那樹身之上輕輕劃了一下,衆人就驚異的看到,那棵樹皮竟然躍起身來,連聲慘叫着開始跳躍不止。
橋老二看到這裡才恍然大悟,啞笑着走過去,一把扯下那棵樹皮來,裡面豁然裹着一個身形狹長,從頭至腳都套着緊身紅衣的男人來。
“我就覺得這兩棵樹有些蹊蹺,看似枝繁葉茂,但‘豔’陽之下卻不像其他樹那樣耷拉下葉片,仍是昂揚一片!原來,是棵假樹!”
鶴沖天狼狽的從地上爬起,卻未等站好身形,就又莫名倒地,來了個狗啃屎。
“他‘奶’‘奶’的,你這紅鬼,還不放你老子下來!”
那紅衣男子哭喪着臉爬起身來,走至鶴沖天身旁,也未見他手中拿有什麼,只是伸出食指在空中收了幾下,那鶴沖天就已然能站起身來了。
白不凡定睛去看,這才發現他手腕之中纏有一股透明絲線,陽光之下閃閃發光。
橋老二走過來,扭住他的手腕,冷冷問道:“你師父胡三可在谷中?”
那人低下頭,沉聲說道:“我本事太淺,竟然被兩個娃娃識破真身!我這道關卡,你們可以安全通過了,但是,後邊如何,我就無法預測了!
這世上想要見我師父救命的又豈止萬千?
你們如若真要見到我師父,就請進谷!還望好自爲之!”
說完,還未等幾人反應過來,他一個縱身就撲進地下,衆人只見腳下土地翻動,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鶴沖天好奇走過去用腳使勁踩地,卻堅硬如常。
“他‘奶’‘奶’的,竟然真不是個人!”
他晦氣的又從鼻尖抹去滴出的一絲血跡,嘴裡罵罵咧咧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