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羽糾結的功夫裡,誰也不會想到,幻蜥囊最左側的韓千雪竟是呼吸有了細微變化,眼皮輕顫,有醒轉的徵兆。
韓千雪是五人中唯一的元感期,根基也是最深厚的,第一個醒轉倒也在情理之中。然而,韓千雪眼皮顫了又顫,竟是沒能睜開。
她的意識已經恢復了,也沒有受多重的傷,卻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凝神內視,卻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來。韓千雪不由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戰鬥,在最後一刻,她的身體與黑斑豹直接接觸,除了感受到了對方絕大的力量外,好像還有一種邪門的能量透體而入。現在不能動,八成便是因爲那邪門能量了。
不過,不動能歸不能動,感知卻在。
她沒穿衣服!而且,好像正和另一個光着身子的人緊緊挨着!
不會是……
這一刻韓千雪徹底清醒過來,但是卻驚怒、恐懼欲死!
之前制住她的可有兩個妖族男子!!!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她肯定沒臉再活下去了……
韓千雪自然而然就把注意轉到了誰也不曾碰過的下身,卻並無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她又沒什麼經驗,還是做不得準。韓千雪平生都沒這樣急過,只想睜開眼看清真相。於是,她就像是處於夢魘中拼命掙扎着想要醒來的人一樣,把所有的力量、精神都用在了睜眼上。
睜開!睜開!!快睜開啊!!!
這一刻,她再不復平時的從容。
睜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千雪眼皮以極細微的幅度顫動着,竟是真的緩緩睜開了!
可以說,她完全就是靠意志力做到的這件事!
眼前由模糊漸轉清晰,韓千雪半睜着眼,終於是看到對面同樣光着身子的那個人的臉。
這張臉她是如此熟悉,以至於才一看清她就頓時放下了心。
是寧衝。
此時寧衝猶在昏迷之中,他的身後顯然還有人,但是韓千雪卻看不出是誰。
無論如何。沒有被那兩個妖族男人玷污就好。
既然寧衝也光着身子,那麼……
韓千雪終於是想起了妖族吃人的傳聞,竟是一下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那些妖族是想吃他們,這才剝光了他們的衣服。頭髮還明顯有些溼漉漉的,這麼說,其實她的身子已經被洗過了?不會是被那兩個妖族男人洗的吧?
韓千雪一下又受不了了。腦子幾乎不會轉圈了。最後,她不得不以“這至少不能最壞的情況”來安慰自己。
韓千雪的思維活動很激烈。但事實上她的身體受控制的依然只有眼睛,哪怕是呼吸也沒有因情緒激盪而起太大的變化。趙羽和韓千雪之間隔着一個寧衝,而且是背對着寧衝、韓千雪,所以他完全不知道韓千雪醒了過來,還一個人在那裡糾結。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韓千雪的心緒完全由自身貞潔轉到了她們四人的安危上時,幻彩囊中,另一個身上起了變化。
是寧衝!
在一葉宗,認識寧衝、雍野的人都認同這樣一種說法。那就是雍野的意志力強於寧衝。
但是,禍兮福之所附,誰又會想到,因爲斷臂,寧衝竟漸漸完成了人格的自我完善,意志的再度昇華,現在的他。內心早已變得比雍野更強大!甚至,比韓千雪都強大!
他纔是四人中意志力最強的那個人!
受傷昏迷之後,雖然已經失去了意識,但是,他沉睡的身體和意志沒有一刻不在努力自我喚醒,只因爲昏迷前的那個念頭:危機還沒結束!
此時。雖無元感期的境界,他卻成了皮囊中第二個醒轉過來的人。
不過,他又遇到了和韓千雪同樣的情況,那就是恢復了感知,但動彈不得。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極輕的呼吸聲,甚至。有淡淡香氣衝入鼻腔。
這香氣寧衝竟十分熟悉,是他師姐韓千雪的。
寧衝下意識地想喊,卻根本張不開嘴,不過,知道韓千雪就在身邊,他便安心了不少。
而後他才分神去感受背後,好像是雍野的後背?
不對!
寧衝並不是發現了那後背不是雍野的,而是他感覺到了那後背太光滑。
沒穿衣服?!
那豈不是我自己也沒穿衣服?
這好像也沒什麼……
不對!!!!!
這一刻,寧衝腦子裡簡直響起了晴天霹靂!
背後的人沒穿衣服,自己也沒穿衣服,那豈不是說,師姐也沒穿衣服?
根本不必再有任何的懷疑,因爲寧衝的身體本來就和韓千雪的緊緊貼在一起,兩個人的臉也幾乎挨着,甚至,寧衝的左臂還搭在了韓千雪那白嫩光滑沒有一絲贅肉的纖腰上。
沒有任何阻隔!
寧衝如此的震驚,完全接受不了,以至於寧願把這當成是一個夢!
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醒過來!
他今年已經十八,早就知道了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而師姐在他心中一直是個聖潔、慈愛有如母親的人,他怎麼可以褻瀆師姐?
醒!!
醒!!!
寧衝完全失去了冷靜,只想馬上醒轉過來。
然後幾乎是毫無徵兆地,他的眼睛一下睜開。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近在咫尺的俏臉。
師姐!
這一下寧衝倒又寧衝沒有醒了,因爲他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個夢。
可的思維幾乎陷入了停滯,就那麼圓睜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韓千雪。
倒是韓千雪完全沒有準備,是以第一反應竟是驚喜,直接以目光向寧衝傳遞意思:“小衝!你醒了!”
傳遞過後,韓千雪才發現寧衝的反應有些不對勁,那眼神,就像是完全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慢慢地眼神深處又浮起了越來越強烈的逃避……
韓千雪遲滯了一下,才猛地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這一刻,她腦中也是一聲驚雷響起。
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和寧衝都是光着身子的,這在兩個人全都昏迷的情況下或者只有一個人醒着的情況下其實都不是那麼難接受,獨獨兩個人都醒了纔是不能接受的!因爲都醒了之後就不能裝作沒發生過!
她知道,他也知道。
韓千雪其實並不大,今年也才二十七歲,這個年齡顯然並不足以當十八歲的寧衝的長輩。事實上,在宗門裡,近幾乎一直有人追她,甚至有宗門裡的長輩來說媒。她對這些事煩不勝煩,但這不代表她不知道男人女人的那點事,也不代表她沒有想過。
這一刻,她努力讓眼神像從前那樣從容,想告訴寧衝這一切都是被迫的,不用往心裡去。可是,之前已經起過了那樣的念頭,此時寧衝的鼻子尖幾乎都碰到了她的,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她的演技失敗了。
她的眼神輕顫,簡直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寧衝,她也想到了他所想到的。
然後,她故作從容,眼神卻開始閃躲。
寧衝這一刻恨不得咬舌自盡!
他這輩子再沒做過比這更羞恥的事了,雖然並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寧衝猛地閉上了眼睛,簡直這輩子都不想睜開了。
韓千雪終於鬆了一點氣,沒那麼難堪了。
但是,她心裡其實很清楚,只要兩個人還醒着,就會一直沒完。
她簡直要瘋了。
寧衝也快瘋了,他開始竭力轉移注意力,好不去想這件事。
但是,他和韓千雪真的是完全貼在了一起: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氣甚至都是從韓千雪嘴裡呼出來的,他的皮膚所感受到的不是空氣的溫度而韓千雪身上的溫度,甚至,他的胸膛上擠着韓千雪的那兩個雪丘……
他的意志興許可以移開,但是他的身體卻忠於現實;現實帶給他的身體什麼樣的刺激,他的身體就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許多年後,當滿臉胡茬的寧衝以散修的身份流浪至一個無名小村落村口的小店裡,他一次次用獨臂舉起酒罈仰頭灌酒,卻還是忘不掉眼前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