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 192 章

此言一出, 正在散去的人流立時靜了下來,人人都回頭看向跪在那裡求親的黎言,個個驚訝萬分。衙役們詫異得張口結舌, 目瞪口呆, 嘴張大得可以放下整個雞蛋, 衙役們心中想到, 我們大人果然是非同凡響, 不拘一格,嘖嘖,堂堂郡守之尊也能大庭廣衆之下跪下求親, 大人行事果然是一慣的豪放不羈,令人佩服啊佩服!!

百姓們見剛剛還在大堂上威風凜凜斷案的青天大老爺現在居然當堂跪了在地向人求親, 自然都大爲驚奇, 如此千載難逢的希奇事當然是不能錯過。立時又圍了過來, 更紛紛鼓掌以示支持,圍觀百姓都嘻嘻哈哈滿面笑意, 只想看這場戲如何收場,也不知我們英俊瀟灑的郡守大人能否求親成功。

大皇爺的一干侍從自然也不免驚訝萬分,適才黎言一把將江萱抱在懷裡已經讓這幹侍從眼都直了,本想幹涉,卻沒見江萱有命, 衆人才不好妄動。此時見黎言來了這一手, 衆人目瞪口呆之下更暗暗好笑, 這人居然當衆向皇上提親, 如此就想娶公主, 實在是大膽狂妄,異想天開。好在人人都頭戴了青紗斗笠, 自然都是滿面壓抑不住的笑容,個個咬緊牙關悶笑不已,肚中直笑得打跌,這個黎言實在是有趣得很。

江萱聽得傻呆在地,目瞪口呆的看着黎言跪在那裡向大皇爺提親,腦袋一片空白,完全反應不過來。

面紗斗笠下,大皇爺怒眉高揚,眼中寒氣森森,片刻,才強壓了怒氣,一字字緩聲說道:“萱兒年紀尚小,談婚論嫁爲時過早。我還不會考慮此事,只能讓黎大人失望了。”

黎言着急道:“伯父,我知道你是疼愛萱,捨不得她。不過,我也並不是爲我自己,這也是爲了她着想。她,”遲疑片刻,低聲說道:“萱身在奴籍,若是再有其他變故,官府將她另行發配那就兇險難測了,如她婚配了卻是可以躲過這重危險。”滿面誠懇,勸說道:“伯父若是真疼愛萱,就要爲她早做打算!”

大皇爺微微一怔,凝神看了黎言片刻,緩緩說道:“我的女兒無需顧慮什麼籍冊!”

黎言也是微微一怔,不太明白大皇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只道他是捨不得江萱,又指天發誓道:“伯父,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萱的,只要你答應,我立時三書六聘,八擡大轎,將她娶進門做正妻。我發誓,我終身只娶她一個,絕不三妻四妾。伯父,您就答應我吧!”見大皇爺沒有應答,以爲他有所意動,又忙說:“您不要擔心朝廷律令,若真是有所妨礙,我立馬辭官而去,絕不遲疑。”

大皇爺強忍了怒氣半晌,終於發怒,喝道:“混帳,你身爲朝廷命官卻是行事如此荒唐不羈,成何體統。哼!也不用你辭官,朕。。。。。。”

話未說完,江萱終於反應過來,立時飛起一腳斜踢在黎言屁股上,將黎言踢飛出去。又氣又怒,口中大叫道:“你這個混蛋,胡說八道什麼!!”見大皇爺要發怒,趕緊拉了大皇爺的衣襟說,“爹爹,這傢伙就愛胡言亂語,你不要理會他。”

黎言被江萱一腳踢飛,身子在半空中一個筋斗翻轉,姿勢瀟灑的落地。圍觀百姓見黎言被一少女踢飛都鬨堂大笑,又見黎言如此漂亮的落地,紛紛拍手叫好,大人好功夫,大人好武藝。黎言面帶微笑,抱拳做禮一圈,才又施施然的走回大堂。

段夢綾震驚半晌,才醒悟面前這藍衫人就是博澤的父親,這才上前見禮,說道:“小女子段夢綾見過伯父。”脣角含了一絲淡笑,低眉垂目,輕聲言道:“夢綾常聽博公子提起伯父的風采,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今日有幸,終於能拜見伯父。”又跟江萱見禮,問候幾句,才說道:“萱姑娘,聽說令兄外出,不知境況如何,姑娘可否告之一二!”

江萱明知故問,說道:“你問的是哪個哥哥啊!大哥哥還是二哥哥!”

段夢綾面上微微一紅,走近江萱身邊,低聲說道:“澤他還好罷,他外出這許多日都未回返荊洲,我很是掛念他。”

江萱癟癟嘴說:“大哥哥當然好了,他纔不會有什麼事呢!段姐姐你就不用掛念了。”

見黎言走近前來,段夢綾又向大皇爺賠罪,說道:“我小舅舅這些日子一直爲博姑娘憂心,此刻見博姑娘平安無事,心中歡喜難言,這才行事冒失了些,伯父見諒。”

大皇爺微微打量段夢綾,說道:“段姑娘不用多禮。”看着段夢綾若有所思,微微點頭。說道:“我近些時日也聽人提起過段姑娘,都贊段姑娘是雲滇第一才女,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段姑娘學識過人,端莊大方,不愧爲名門之女。”

江萱一旁聽得微皺了眉頭,心道,原來皇上也知道這個段姐姐一直纏着大哥哥。

黎言剛纔雖然沒聽完大皇爺怒喝什麼,但也明白現下大皇爺是在氣頭上,只道大皇爺是古板固執,腦筋守舊,暗忖一時半會也勸轉不過來,只能慢慢遊說才能讓大皇爺明白事情要害所在。當即識趣的不再提及提親的話題,只思索如何先賠罪一番,好平息未來老丈人的怒氣。

江萱把黎言拉過一旁,上下打量了他幾下,面上有些疑惑,低聲問道:“你不是從六品麼,怎麼穿了七品的官服?”

黎言苦笑,“我被降職了!”

江萱奇怪,“爲什麼?你不是郡守麼,哪有七品的郡守!”

見江萱平安無事,黎言心情也逐漸平復下來,又恢復那調侃的本性,說道:“對的,所以我又是本朝獨一無二的七品郡守。嘖嘖,我厲害吧!”

江萱瞪了他一眼,說道:“這你還得意!”悄悄看了正詢問衙門官差的大皇爺一眼,低聲問道:“你怎麼回事啊,不是犯了什麼過吧!”

黎言聳聳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監察司突然巡查江陵政務,說我擅離職守,朝廷就下了申飭,把我降爲七品,卻命我還是暫代江陵郡守一職。”

江萱哦了一聲,說道:“看來你運氣不太好呢!”又取笑他,說道:“你還真能耐啊,這官是越當越小了!”幸災樂禍的說:“嘖嘖,你的五年大計看來是實現不了了。”

黎言瞥了大皇爺一眼,在江萱耳邊低聲說道:“你這話的意思是擔心我最後不得不向我老姐認輸,乖乖的娶她相中的女子爲妻麼?嘖嘖,你這樣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哈哈!”

江萱又羞又怒,啪的一聲,狠狠踩了黎言一腳。

黎言頓時哎喲一聲哀號,抱腳亂跳。圍觀衆人又是一陣大笑,衆人大笑之餘不免議論,“小姑娘看來刁蠻得很呢,嘖嘖,我們大人日後定要吃盡苦頭!”也有圍觀的婦人笑道:“你們知道什麼,這叫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親熱。我們大人跟這小姑娘的感情看來是好得很哪!”

江萱更是又氣又羞,雙頰緋紅,咬牙哼了一聲,不再理睬黎言。

黎言卻是聽得心花怒放,見江萱很是氣惱,當下面色一整,咳嗽兩聲,又恢復了父母官的威嚴,對一干圍觀百姓正色道,鄉親們,這案子既然已經審完了,大夥就散了吧!唔,不要妨礙衙門公務。

衆人聽得又笑,說道:“大人這是不想我們在這裡礙事呢!哈哈,是該識趣些,不要打擾了人家。。。。。”邊說些調侃話語,邊慢慢散去了。

見已沒有閒雜人等,黎言又才近前向大皇爺告罪,自責自己喜而忘形,言行荒唐冒失等,請伯父恕罪原諒則個。又說既然伯父駕臨江陵不如就請伯父在衙門小憩片刻,讓小侄設宴以盡地主之儀。。。。。。

大皇爺哼了一聲,沉吟片刻,才微微頜首應允。

黎言大喜,忙在前引路,直向衙門後院而去。邊引領邊介紹一些這衙門的情況,到院中樹陰下的石桌坐定,吩咐僕役上了茶果。見大皇爺似乎對江陵的民情很感興趣,便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介紹起這江陵民衆的生活狀況,民風民俗等。

黎言口才很好,又頗博學,他在江陵上任,對江陵的民情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是以說起這江陵的地方風情來那是繪聲繪色,生動形象,對地方典故隨手拈來,詼諧有趣。邊介紹邊隨口做些評論,片言隻語即對各樣地方民情干連的政務利害分析得頗爲清晰透徹,更條理分明。大皇爺聽得微微點頭,眼中的森嚴這才慢慢淡去。

江萱面上雖然氣惱猶存,心底卻還是有些擔憂,見大皇爺神情已轉平和,這才暗暗鬆口氣,知道黎言算是又過了一關。又暗恨,這傢伙每次見我都要害我氣惱一番,如此油嘴滑舌真是可惡,心念一轉,說道:“爹爹,黎言這人最愛胡編亂造,他故事說得好可不見得事情也能做得好。你看他,上次還誇口說他政績斐然就要升級了,結果非但沒升反被降了一級,由此可見他實則是隻會誇誇其談不務實事的。”面上滿是幸災樂禍,落井下石道:“爹爹,江陵是遷移重區,他在地方政務如此繁重下還擅離職守,只被降一級實在太輕了,我猜朝廷多半另有重罰。爹爹你說呢!”

大皇爺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侍立在一旁的錦衣衛都統穆深見狀,上前一步,爲黎言解圍,說道:“黎大人,在下有個問題想請問大人。”

黎言見這人雖只是一名家僕裝扮,卻並不怠慢,說道:“管事不必客氣,有話請說就是。”

穆深說道:“適才在大堂上,在下對大人所用來查驗屍血的藥物很感興趣,不知大人何處得來這等奇特的藥物?大人可有這藥物的配方?”心中想道,如此有用的藥物我們錦衣衛也未曾見過,也沒聽說提刑司和刑部有此類藥物,卻不知他是如何得到的。

卻見黎言沉吟片刻,轉眼見其餘人都避在遠處,才微微一笑,說道:“不好意思,叫管事失望了。其實我並沒有什麼能查驗屍血的藥物,那碗查驗藥水卻是假的,今日在堂上所做不過是用來套取兇犯供詞。”

衆人聽得都有些詫異,假的!

只聽黎言說道:“不錯,我當時懷疑那孫夫人與案情有關,卻是並沒有任何實證可以指證她,畢竟那團扇只憑詩迷猜測卻是無法確認的,這才設計讓她主動招認。當那差婦取過孫夫人的指環時就在指環上做了手腳。。。。。。”當下解釋一番,聽得衆人不住點頭,心中暗贊,這黎言確實有幾分能耐。

江萱聽得也有些佩服,又見黎言面上毫無得色,一副謙虛的模樣。知道他是故意在大皇爺面前裝穩沉,當下眼珠一轉,又故做驚訝狀,說道:“哎呀!黎言,你如此做豈不也是屬於栽贓陷害。嘿嘿,還是在衙門官堂上當衆陷害他人。倘若你猜測有誤,那人跟此案並無關聯,你這不就是僞造堂證麼!哼,你身爲朝廷命官卻是知法犯法,當堂僞造證物誤導百姓陷害他人!”微笑看着黎言,笑得很是不懷好意,對大皇爺說道:“爹爹,如此視公堂審案爲兒戲,藐視朝廷律令的官員實在該被撤職查辦!”

黎言一怔,面上有些苦色,趕緊在江萱耳邊低聲說道:“小丫頭,你這話可不能亂說,要被上面聽到你這番言語,我還可能真被查辦的。”輕嘆口氣說道:“你這丫頭真是不知官場兇險!這事是可大可小的,大意不得!”悄悄瞄了眉頭微蹙的大皇爺一眼,說道:“我這是在你們面前承認做假而已,別人詢問,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我只會說這是我機緣巧合下從一世外高人手中所得的一枚奇藥,僅此一枚,再無其他。嘿嘿!”有意無意的瞄了穆深一眼,叮囑江萱說:“小丫頭,記着,你這番言語可不要再四下亂說了!”

江萱笑呤呤道:“遲了,你話既然已經說出口,自然就瞞不住了。嘻嘻,你不知道大內高手中有順風耳的嗎!說不定這話已經傳到皇上耳裡去了!哈哈,你就等着被重懲罷!”

黎言哼了一聲,很不以爲然,說道:“小丫頭就會危言聳聽,這樣無稽的威脅言語虧你也說得出來!哼,再說了,即便是傳到皇上耳裡,我也不怕。我不過是一名小小的七品官員,皇上哪裡有空閒來理會我!我倒是怕你在你大哥面前胡說八道,正所謂遠官不如現管,你大哥纔是我的頂頭上司,他要是想找我麻煩,那我纔會有些擔心。”面上堆了笑,討好江萱說:“小丫頭,你不會在你大哥面前誹謗我的,是吧!”

兩人這一番鬥嘴,聽得衆人都暗暗好笑,連大皇爺也不禁微笑搖頭,心道,這黎言雖然有些輕狂不羈,卻是心思靈動,行事細緻縝密,也算難得的人才。

聽得黎言終於輕言討好自己,江萱這纔算是解了氣,面帶微笑,拿了茶果慢悠悠品吃,口中支吾道:“唔,那就要看我心情怎樣了!”

黎言輕輕一拍桌子,衣袖一擡,說道:“要讓你開心那還不容易,哈哈,哄女孩子,我最拿手了!。。。。。。。”口中正胡扯,突然聽得外面有急促的馬蹄聲,跟着前院傳來一聲長嘶,那馬竟然是急弛進入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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