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萱見闖進店中的這個女人體質嬌弱,不象有武功的樣子,又聽見有人小聲說她是什麼花魁,心中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她應該不是江湖人物。又見有人慾喝又止,神色奇怪。江萱有些詫異,悄然轉眼四顧,見各門中人均有忌憚之色。江萱心中一動,微一思量,心想,如這女人代表了第三方力量,還是能夠不屑與店堂中人講條件的強勢力量,那就很有戲,況且這女人還不會武功,過河拆橋的可能性大減。也罷,就賭上一賭。
莫秋水尋聲看去,見店堂中間一張小桌旁坐了兩名少年,那女孩明目皓齒,笑靨如花,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含笑意,正熱情邀請自己。莫秋水本不喜跟人同桌,但她坐了一天的馬車,確實也累了,只想歇息一下。又見那少女衣着華貴,氣質不俗,心裡對那少女的好感油然而生,稍微猶豫,婷婷嫋嫋走了過去,在江萱左首位置坐了下來。嘴角微揚,鳳眼斜挑,輕笑道:“如此多謝小妹妹了!”
江萱見她坐下,心中大喜,眼見周圍江湖衆人都急不可耐,目光灼灼,卻強忍不發。江萱心想機不可失,立即笑吟吟的揀了只乾淨杯子,爲那女子倒了杯茶,放在那女子面前,說道:“姐姐先喝杯茶解解乏,這茶水雖然有些涼了,只用來解渴還是將就。”
莫秋水微微笑道:“好乖巧的小妹妹。”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江萱打量那女子,眼睛直落在那女子手指上一枚翠玉戒上,口中讚道:“姐姐這枚玉戒真是好漂亮,這翠色淺如嫩葉,玉質圓潤,做工精巧,樣式卻這樣大方樸素。姐姐戴在手上真是在適合不過,更襯得姐姐玉手如蘭。”
莫秋水見江萱一雙漆黑亮麗的大眼睛直盯了自己手上的一枚玉戒,滿眼無限羨慕嚮往之意。莫秋水脣邊微揚,睨了眼江萱,心想,小女孩就是這樣喜歡新奇,自己這枚玉戒其實也不如何貴重,自己不過看它式樣還將就,用它來搭配衣裙而已。見江萱頭上的髮箍耳飾雖然名貴少見,但全身並無其他更多飾物,心中一轉念,將那玉戒輕輕脫了下了,說道:“這戒指其實也平常,妹妹既然喜歡,就送給妹妹好了。”見江萱果然將手攤開,莫秋水微微一笑,將那玉戒輕輕放在江萱手中。
江萱眉開眼笑,口中直說:“真是太謝謝姐姐拉。”又說,“來而不往非禮也,那我也送姐姐一件禮物好了。”說完從皮靴中取出一把匕首。
店堂衆人立即就有輕微騷動。
卻見江萱把那匕首從刀鞘中拔了出來,刀刃寒光四射。衆人都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匕首。
莫秋水見江萱取了一把匕首出來,寒光陣陣,心裡有些發憷,不知江萱有何用意。
江萱對莫秋水笑道:“我身邊沒什麼貴重東西,就這匕首還有些特別。姐姐請看,這把匕首造藝精湛,鋒利無比。據說是一代鑄劍名家歐陽先生最後制的一件兵刃,在江湖人物和好武之人眼裡是極爲難得,珍貴無比。”又將那匕首用兩隻手指夾了那刀刃尖處故意當衆四下翻轉,說道:“姐姐你看,這歐陽先生的獨門印記是做不得假的。”江萱並不知道那印記在哪裡,所以只好這樣四下旋轉匕首,好讓衆人看個清楚。手心裡卻捏了把汗,心想,如果這枚匕首是假,我們今日只怕是難以脫身。但那司徒夫人既然敢四處宣揚,這贓必然要栽實了纔對。只是。。。。擡眼看周圍人衆眼中目光更是熾熱,面色激動。立時知道自己所想無誤,心中更是驚疑,那幕後真兇既然殺害洛陽鏢局衆人,爲何卻將這真匕首留下。。。。。見衆人虎視眈眈的樣子,江萱又畫蛇添足,故意大聲說:“姐姐你看,這匕首雖然有些年頭了,卻是完整無缺,鋒芒依舊。”故意將那完整無缺四個字咬得甚重,又把匕首四下亮一圈。然後提起匕首在桌角輕輕一切,如切豆腐般把桌角切下一小塊。口中讚道:“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奇兵異器。”江湖衆人目光灼灼,眼都紅了。
-------------天啊,差點就掛了,僅兩分之差.簡直是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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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秋水見江萱只是炫耀匕首,並無其他惡意,這纔有些放心。雖然江萱言行有些怪異,她也不想多究。她對這些兵刃刀槍並無興趣,正想開口推辭。旁邊的丫鬟卻拍手笑道:“小姐,這把匕首看上去當真是不錯,公子一向喜歡看人弄槍使棒,說不定會喜歡這匕首呢!”莫秋水聞言心一動,伸手接過那匕首,嫣然一笑,說道:“那姐姐就卻之不恭了,妹妹真是會送禮物呢。”
史良冷眼旁觀江萱一番表演,眉頭暗皺,斜眼看江萱一眼,見她絲毫不理會自己。只能心底暗自嘀咕,終於還是一言不發。
江萱見她收下,心中鬆了口氣,又瞥了眼周圍的人,笑道:“姐姐花容月貌,風華絕代。其實正是需要這樣的兵刃防身的。以免有些江湖敗類,見色起意圖謀不軌。”名門弟子臉上都微微有些變色。江萱口風又一轉:“不過,姐姐也不用擔心。姐姐這樣嬌弱的女子,不是江湖中人,又跟江湖中人又無仇無怨。那些江湖豪傑,俠義之士自然是不會跟姐姐爲難的,否則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不恥,笑掉大牙。那才真是不容於江湖,臉面盡失呢!”一席話聽得周圍的人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發作不得。
莫秋水卻聽得有些莫名其妙,旁邊的丫鬟又說:“小姐,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是上路吧,以免與公子錯過了。”莫秋水聽了當即起身,對江萱說了告辭,倚了丫鬟,握了那匕首,又婷婷嫋嫋的向店外走去。
店堂中人面面相覷,眼睜睜的看着那女人施施然拿了匕首,一步三搖的就要走出大門。那吳鑫自然始終是心有不甘,正想有所動作,突然有人啊的一聲大叫,卻似乎是被人推了一把,那人身形不穩,直向莫秋水撞去。江湖衆人都又神情緊張,蓄勢而發。那丫鬟扶了莫秋水正一腳跨出門欄,不想腳下一個不穩,兩人身子都一歪,正好躲過那人,那人直接就從門口栽倒出去,只聽砰的一聲,灰塵四揚,那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江湖衆人又暗自驚疑,卻也投鼠忌器,沒人再有所動作。
那丫鬟正說道:“哎喲,小姐,小心,不要摔着了。”見那人突然從門內摔了出來,那丫鬟奇道:“咦,這人真是的,走路也會摔的這麼重。”邊說邊將莫秋水扶上馬車,得得馬蹄聲中,馬車駛出院落。衆人心存顧忌,誰都不肯率先發難,直接與地火教結了樑子,只好眼睜睜看那馬車揚長而去。
吳鑫大怒,喝罵那原來守在門外的弟子道:“怎麼會讓那女人進來?你怎麼把守的!”
那門人這才反應過來,呆呆的說道:“師傅,剛纔那女子真是漂亮!”吳鑫大怒,一個耳光扇過去,混帳,色迷心竅。卻聽其他人同樣的回答,他心中一凜,難道那女人會媚術,卻怎麼也看不出來。
衆人這才又轉過頭,卻見江萱好整以暇端了茶杯,慢慢飲茶。見衆人眼光又看了過來,江萱笑着對史良說道:“小史子,真沒想到那匕首居然有那麼大的來頭,嘿嘿,你猜那匕首刀刃裡是不是真的藏有什麼寶藏圖呢!可惜,當初沒有折斷那匕首來看看。嘖嘖,那姐姐這馬車一路上也不知道會不會遇上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賊,那可也太便宜那些小賊了,白白得了那麼大一筆財富。。。。”
只聽轟的一聲,衆人再也忍耐不住,也顧不上爲江湖出害,丟下江萱兩人,紛紛搶出客棧,尋着馬車方向跟了下去。
轉瞬之間,偌大一個店堂只剩下江萱與史良及王將那一桌人。江萱見衆人終於走了,這才終於鬆了口,掏出絲絹,輕輕抹了手中的冷汗。突聽的啪啪的鼓掌聲,卻是王將那桌的一位灰衣人在鼓掌,那人笑道:“姑娘真是聰明,關鍵時刻來了招禍水東引,金蟬脫殼。姑娘也實在是好運氣,那些江湖人利令智昏,頭腦發熱,這才被姑娘這一番做作引開了視線。”
江萱心裡自然是知道自己這一番做作其實是幼稚可笑的,只是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況且教書夫子也說過,但凡貪圖私利之人,在伸手可及的巨大誘惑下,很少能夠保持頭腦清醒。好在這些人都是又貪婪又怕死,這才讓江萱有機可趁。
這時,院外又傳來馬蹄聲響,一名勁裝打扮的漢子衝了進來,與那灰衣人耳語幾句。那灰衣人站了起來,對江萱道:“小姑娘,我們也要走了。祝你一路好運!嘿嘿!”說完率了王將那一桌人也出了客棧。
史良見衆人都走了,這才嘆了口氣,說道:“萱兒姑娘,雖然跟你在一起久了,習慣了你的胡說八道,臉皮也比以前練的厚多了。不過,就這樣嫁禍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良心還是有些不安的。”
江萱跳起來罵道:“小史子,你本來臉皮就厚,現在居然來怪我。你這個笨蛋,那個姐姐不會武功,就算那些江湖人撕破了面子要搶,這許多人一擁而上,衆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殺人滅口。那個姐姐最多也不過是受些驚嚇而已,總好過我們送命吧。。。。”
史良眨眨眼,叫屈道:“哎喲,我哪敢怪你,我是想,現在我們悄悄的跟了上去,那些人的眼裡應該只有那把匕首,不會留意我們。萬一那個姐姐身陷困境,我們也可以暗中加以援手,這總沒錯吧!”
江萱斜睨史良,“哼,說得自己多有道義似的。其實還不是想去看那把匕首到底怎麼回事。”實際上江萱自己心癢,而且迫不得已將匕首從自己手上交送出去,心裡自然是不忿,心想,反正這一路也是向咸陽方向而去,不如也悄悄跟了上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形,況且,這也其實也跟洛陽鏢局的案子有關。更發奇想,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奪了那匕首,讓那些江湖人白高興一場,那才能一解心中的惡氣。
想到這裡,呵斥史良道:“那還不快去客房中拿了包袱好上路,耽誤久了,看不到熱鬧,我要你好看。。。。”
史良依言忙跑回客房,過得一會,又愁眉苦臉的下來說,“糟糕了,萱兒姑娘,我們的包袱不見了!”
江萱一驚,“怎會不見了!”馬上明白,多半是被哪個門派偷偷拿去,搜查線索。“哎喲,這包袱沒了,銀兩自然也沒了。那我那些漂亮的衣服和髮箍不也沒了。真是可惡!!”江萱大怒,“我們這就追上去,看見那些剛纔在店中對我橫眉怒眼,惡聲惡氣的傢伙,就悄悄的殺幾個,這才能解恨!”又拿出藏在腰間的玉佩看了看,稍微寬心道:“幸好大哥哥給我的玉佩我隨身帶着,這還可以一路敲詐勒索地方,總不會沒有銀子花。”原來那日在洛陽衙門見識了這玉佩的威力,江萱就將玉佩隨身攜帶,生恐丟了。自然對那大哥哥的疑慮也打消了許多,那份親近之心又大增。
------各位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