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史良被那人拿住命脈,全身癱軟無力,內息跳動碰撞,知道對方是生平未遇的高手,心中砰砰直跳。明白只要那人內力一吐,自己就會頭蓋破裂而亡,自然是不敢妄動。眼光下垂,見地上那人碩大的身影將自己全身置於這黑影之中,心中一陣寒意,越發不敢動彈。

江萱見那人制住了史良,心中自然氣惱,喝道:“你這傢伙快快放了小史子,否則,”想到大哥哥在場,忙改口,“嘿嘿,我們這裡可都是高手,沒你好果子吃。”

那人嘶啞的嗓音說道:“嘿嘿,姑娘的手段我自然是知道的。小姑娘,你以爲憑你的武功就可以在我手下救人,那可也太天真了。”

江萱一凜,那人無聲無息的跟了過來,在衆多人前制住小史子,武功定然不低。而且他多半知道自己武功不弱,如此還能說這樣的話,只怕是有恃無恐。當下也不做聲,看向大哥哥。

侍衛中的一名首領見大公子示意,開口說道:“閣下武功不弱,想必在江湖中大有名頭,如今卻做出挾持江湖後生,欺凌弱小的事,實在令人不恥。”

那人冷笑道:“廢話少說,我沒耐心跟江湖小輩糾纏,拿了東西自然就會放了這小子。” 他剛纔一路跟蹤,見衆人身行步伐,知道這些人也算江湖上的一流好手,雖然心中吃驚,如何會有這樣一隊人插手進來。卻也自恃武藝,不太放在心上。只是顧忌江萱,知道這個女孩確實深不可測,自己這次精心佈置,不惜耗用珍貴藥物,還是讓她輕易逃脫,着實讓人震驚。露在蒙布外的兩隻眼睛,發出冷冷寒光,對江萱說道:“小丫頭,給你一個時辰,拿了匕首來這裡,否則就來收屍。”又轉眼掃了周圍人一圈,冷冷道:“你們還不離開,這一個時辰可也不長。”

江萱又驚又怒,卻沒有主張,心道,這匕首早銷燬了,哪裡找得來。只思量如何引開那人視線,纔好救小史子。

卻聽得大公子緩聲說道:“閣下想必還沒有聽到消息,我們手中並無匕首,那匕首已被他人奪去。”

那人冷笑道:“你們故弄虛玄,以爲能瞞過天下人,卻瞞不過我。我可不相信這丫頭會輕易將這匕首交了出去,這匕首自然是在你們手上。”

大公子沉吟片刻,說道:“閣下既然不信,我也無話好說。我卻是無匕首給你,你若要殺了這少年,那也由得閣下。”

江萱一聽大驚,史良也有些面色發白。江萱剛想說話,卻聽大公子繼續說道:“只是,相信閣下今日也難生逃此地。”

那人桀桀怪笑,聲音嘶啞難聽,猶如老鴇。只聽他說道:“嘿嘿,當真初生牛犢不怕虎,自不量力。年輕人有幾分功夫,就自以爲是。爺爺今日就讓你開開眼界,也纔好知道天高地厚。”

大公子毫無慍色,仍是慢條斯理,語調平淡,說道:“閣下既然是江湖上的前輩高人,當然知道這世上藏龍臥虎,一山更有一山高。閣下的武藝,只怕還不能縱橫江湖,傲視羣雄!”

那人更是冷笑,正想說黃口小兒,大言不慚。突然心中一凜,眼見那年輕人臉戴黑色面具,淡然看向自己,目光深邃難測,只覺有一絲寒意從背脊直冒了上來。十五年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遭遇驟然浮上腦海,心中頓時有些驚疑,遲疑片刻,沒有答話,卻是不露聲色,只冷冷看着那年輕人。

大公子知道他疑慮,微微一笑,緩緩抽出隨身長劍。那劍式樣簡單古樸,劍身卻是薄如蟬翼,透明如冰,隱隱寒光在劍身上流轉。大公子揚劍輕輕一揮,頭頂一張青葉緩慢飄落。

史良大公子揮劍好象是斬落了一片樹葉,不明所以。其餘侍衛雖看不明白,卻神色自若,只冷冷看着那灰衣人。江萱卻睜大了眼睛,心中駭然不已,心想,那風老頭說我遇到真正的高手只能束手就擒,我還不服氣,想不到大哥哥的武功如此匪夷所思,我又哪裡能在他手上走上一招半式。啊,我一定要大哥哥教我,我,我也要學這樣的武功。心中激動不已,一臉崇敬的望着大公子。

那灰衣人雙眼直盯着那片青翠嫩綠的樹葉在月光下緩緩飄落到地上,全身僵直,喉中隱然嗬嗬作響,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晌,那人才啞着聲音說道:“原來如此,原來是你們!果然是你們!”

大公子淡淡一笑,說道:“閣下既然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閣下的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只這一招便能看出我身份的人畢竟是不多。”

那人聞言全身一震,緩緩放開史良,突然長臂一展,衣衫展開,便如一隻巨大的蝙蝠,急速向後掠去。轉瞬之間,沒入夜色之中,蹤影不在。

史良一顆心狂跳了半天,終於確定那人已走,沒有危險了。這才移動腳步,幾步小跑到江萱身邊,猶自大口呼氣。

大公子見那人逃跑,也不追趕,又帶了江萱繼續前行。

史良猶豫片刻,終於忍不住,悄悄伏身去揀那片樹葉,剛拾到手中,突然嫩葉盡掉,手中只剩了空空一支樹葉的脈絡,莖枝分明。史良呆楞在地,心中寒氣驟然升起,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一行人有驚無險回到驛站。

大公子也不多問江萱,只喚了人伏侍江萱去休息。大公子站在廳中,看着隨使女而去的江萱史良兩人,若有所思。

二公子見狀,問道:“大哥,可有什麼不妥?”

大公子將這日之事講敘一番。

二公子笑道:“看來這個萱兒的性格卻是有些乖張,只怕她的武功不低,還抗迷藥,實在有些奇特。不過,即便如此,只要她不爲人所用與朝廷對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是江湖上又多個女魔頭罷了,那也沒有什麼不好。嘿嘿,卻不知道她師從何人!能教出這麼個刁鑽的徒弟。”

大公子道:“我倒不在意那些。今日這些黑衣人只怕跟峽谷奪鏢那些是同一路人。他們的來歷卻是有些古怪,全部是生人面孔,武功卻是不低,江湖中何時有了這麼一股勢力,實在是讓人疑慮。想來如不是因爲這次天門藏寶事件,他們也不會暴露,這等隱蔽的勢力最是讓人頭疼。更何況,他們使用的藥物着實厲害,這紅菱被迷暈了幾個時辰還沒醒來,藥性之強,實在不可小瞧。”稍一思索,斷然道,“讓提點刑律司派人到那峽谷去,提驗那些鏢師屍體,查查是什麼毒物?”

二公子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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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探討一番,方纔散去。

因爲昨天鬧騰得晚,第二日江萱自然就起得更晚,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方纔起身。江萱梳洗完畢,用了早點。就想去找大哥哥敘話,哪知到了前院,卻被攔住,說是兩位公子在處理公務,不能打擾。江萱從門口遠遠看過去,見廳門緊閉,除日常侍衛外,卻另有一人挺身直背站在門外,面色嚴肅。江萱眼尖,側面望了去,見那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面貌有些熟悉,居然就是在咸陽郊外客棧中見過的王將,陝西府總捕頭。

江萱此時也早明白這兩個哥哥跟朝廷關聯非淺,只怕不是王孫公子就是新貴大臣。雖然江萱只是個郡守的女兒,但她從小當土霸王當慣了,也不覺得自己和兩個哥哥親近有何不妥。更何況最近接連殺人,也沒人追究自己,自然更是囂張,逐漸就有些無法無天,也沒將官府要員放在眼裡。此刻見了王將也不奇怪,心裡只是嘀咕,看這陣勢,兩個哥哥是要忙一陣了,自己只得另找消遣。想想也不知紅菱怎樣了,直接就去找了昨日見到的黃總管,詢問紅菱的下落。

黃總管笑眯眯說道,紅菱姑娘迷藥已解,李大人已接了出府。見江萱明顯是無聊,又想今日是個敏感日子,擔心江萱無意中惹事,思忖片刻,建議說,今日是中元節,這沿河兩岸雜耍,零吃,各樣攤點頗多,尋常日子難以得見。江萱一聽之下哪裡會不心動,立即就要拉了史良跑出去,黃總管急忙佈置了侍衛僕從隨同,這才放心讓江萱出府。

中元節,也就是民間的鬼節。據說這天鬼門關大開,百鬼羣出。是以民間家家戶戶燒紙奏樂送鬼。這日的鬧市更是絲竹陣陣,鼓樂喧天。各樣擺攤叫賣,雜耍,小吃,百貨,琳琅滿目沿河岸排開。

江萱還是第一次在關內過節,自然是對一切都好奇,見很多節日小吃,玩耍跟邊城大不相同,更是興奮,什麼豌豆黃,煎餅果,黃金糕......吃了個油光嘴滑。至於各樣玩耍也分別買了些。正興高采烈,突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衫油膩的老道士匆匆穿越人羣而過。

江萱大喜,高聲叫道:“風老頭,哦,道士伯伯。”見沒有迴應,又大吼一聲,“風詒子!”周圍人聽她大叫,都嚇了一跳,聽得風詒子的名頭更是吃驚,齊往那方看去。

那道人聽到大叫,轉過身來,見是江萱,也頗爲吃驚,疾步過來,奇道:“丫頭,你怎麼在這裡。這般引人注目,也不怕那些江湖人把你撕了!”

江萱笑嘻嘻說,“我就一個年幼無知的小女子,那些人怎會爲難我。”

道士點頭,“那些人哪裡知道你的花樣,你不欺負人已經很好了。我卻是白擔心!”上下打量江萱一番,鬆了口氣,說:“還好,還好!手腳齊全,沒傷沒殘。”又感嘆:“看來你闖蕩江湖倒沒吃什麼苦,反而紅光滿面,興致不錯!”見江萱笑容滿面,得意洋洋,道士哼了一聲,問道:“那洛陽鏢局又是怎麼回事?近日江湖中傳言心狠手辣的妖女就是你罷!你確實會惹禍,不出我所料。” 又說:“哼,幸好你不貪心,又夠機智,把那匕首送了出去。否則,嘿嘿,後果不堪設想!”

江萱這才正色說道,“道士伯伯,我也正想該怎麼找你呢!沒想到就在這裡碰上了,這不是剛巧麼!看來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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