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江萱奇怪,問道:“二哥哥,你怎麼啦!很熱麼!嘖嘖,看你額頭的汗!”

博政轉過頭看着江萱,滿眼怒氣,一把抓住她的肩頭,咬牙切齒的說:“小丫頭,你,你居然如此陷害我!”

江萱委屈:“二哥哥,你說什麼呀!我哪裡陷害你了!”又安慰,“這東西很重要麼?燒就燒了吧,你也是無心之失,沒什麼大不了的。”

博政□□一聲,“沒什麼大不了的!”跳了起來,惡狠狠的說:“那是監器院八百里加急密摺!你,居然給燒了!”

江萱眨眨眼,小心糾正:“二哥哥,那是你燒的。”

博政一怔,突然泄氣,坐了下來:“不錯,是我燒的。”嘆口氣說:“小魔女,你定要害我受重處纔開心麼!”

江萱笑嘻嘻:“二哥哥,對了,剛纔我拿這東西的時候就仔細看了看,好象每個字還記得。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將功贖罪呢!”

博政看着江萱,眼中滿是疑慮:“你,居然敢拆開了看?”

江萱嘆氣:“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要緊的東西,當時就隨意拆開了,自然也就順便看看了。”

博政皺眉,凝神看了江萱半晌,終於又嘆口氣,說道:“好,你想怎樣?”

江萱輕笑一聲,附在博政耳邊輕聲說道:“我想知道畢宿殿的秘密!”

博政一怔,看向江萱,皺眉道:“上次我已經給你說得很清楚了。”

江萱笑道:“二哥哥,其實後來我又去那裡查探過,不過什麼也沒有探到。嘿嘿,那個水晶球果然是固定了的。只是呢,我卻認爲你是在騙我。這事定然沒有這麼簡單。”

博政掃了江萱一眼,搖頭說道:“正是沒有什麼秘密,所以你才查不到。”見江萱眼中的不信,博政淡淡說道:“這事就這麼簡單,如你認爲我在騙你,我也無話好說。”

江萱皺眉,“二哥哥,你當真是不肯告訴我麼?”眼光閃爍,威脅博政:“我的記性不好,再過一會,可能那本摺子的內容我就要忘記了。”

博政不理會江萱,反而悠然的就着那酒壺喝了一大口酒,再咬口鹿肉,自得其樂,說道:“反正要受罰,先快活了再說。”

江萱泄氣,讓步說:“好罷,你就讓我查看十年前卓進文一案的公文吧,我去過刑部,他們說相關公文都在宮裡,我卻找不到。”

博政斷然說:“沒有,那些公文早已經銷燬了。宮裡留這些無用的東西做甚!”然後看了江萱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淡笑,站起身來,彈彈袍角的灰塵,說道:“我現在去向大皇伯請罪。你慢慢吃你的鹿肉!”

江萱沒想到博政毫不理會她的威脅,反而沒了主張,結結巴巴說道:“二哥哥,你,你真的去麼!”

博政哼了一聲,大踏步走了。

江萱忙追了上去,從袖中拿出另外一份紅底花羽的公文,垂頭喪氣的說道:“好了,你厲害!這份纔是真的加急公文,剛纔那份是我做的複本。”

博政接過那公文,嘻嘻一笑,眉眼如彎月,笑容燦爛,說道:“我就知道萱兒不會忍心看二哥哥被處罰的。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妹子!”眼看那公文無誤,又笑:“既然是你拿出來的,自然得你悄悄的送回去,那才妥當!”

江萱氣結,只得拿了那公文前去上書房。

問了門口侍衛,知道皇上還沒有回來過,心裡鬆了口氣,走進去將手中的公文往案几上一扔,正想離開,只見一名內侍又捧了一疊公文進來。那內侍見了江萱,慌忙低頭躬身行禮,退開一邊,不想手一個不穩,公文散落在地,江萱無意中一瞥,一份公文上,尹照兩字落入眼中。

江萱心中一凜,這是姑父的名字,好奇的拾起那公文細看,一看之下,頓時呆立在地,臉色大變。

原來那公文竟然是監察司擬的尹照貪污受賄,出賣官職的罪狀。文書中詳細羅列了尹照及其吏部相關官員出賣邊區小縣的官員職位中飽私囊的條條罪行,所賣官位名稱,所得銀兩……人證物證,當真是罪證確鑿,無一遺漏。江萱心驚肉跳的看那行文時日,正是今日。江萱念頭一轉,這文皇上還沒有批示,姑父現在應還沒有被拿進大獄。心慌意亂之下,只想乾脆毀了這公文不讓皇上看見,不由就將手中的公文捏了得緊了一緊。

那內侍手忙腳亂的收拾地上的公文,見江萱站在那裡神色不對,內侍悄聲提醒:“公主,你手中的公文……”眼瞟向江萱手裡即將被損毀的公文。

江萱一凜,正想讓那內侍退出去。卻聽見腳步聲響,大皇爺走了進來。

江萱更是驚慌,忙將手中的公文藏在背後,再向大皇爺行禮。

見江萱在上書房,大皇爺有些奇怪,萱兒平日裡是從不愛來這些地方的。又見她神色慌張,大皇爺微微皺眉,問道:“萱兒,你手裡拿了什麼?”

江萱本想手中用功,立時將那公文毀成碎片。轉念一想,所有公文都有記載,即便是現在毀了,象這樣的公文不日就有新的補上。聽大皇爺發問,微一遲疑,將手中捏皺的公文呈了上去。

大皇爺接過那皺痕深重的公文,眼光瀏覽一遍。哼了一聲,將那公文啪的一下摔在案几上,怒道:“一羣敗類!”

江萱心中一驚,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說道:“求皇上開恩,饒了我姑父!”

大皇爺踱到案几後坐下,緩緩說道:“這些人,身爲朝廷命官,不立身廉明,爲朝廷分憂。反而妄顧律令,知法犯法。如此行徑,如不嚴懲,又怎能正律令,誡百官。”

江萱滿臉的驚惶,說道:“皇上,萱兒求您!您饒了我姑媽一家吧!皇上,求您了!”。

大皇爺皺眉看着江萱,默然不語。

江萱哀求道:“皇上,即便姑父罪該問斬,也求皇上開恩,赦了他的罪。姑媽......

姑媽一家是萱兒唯一的親人了!”語音有些淒涼。

大皇爺眉頭深皺,半晌,才說道:“萱兒,父皇也知道你會爲尹照求情,並沒打算處死那尹照。”

江萱聞言,心中一寬,給大皇爺磕了個頭,說道:“謝皇上隆恩!”

大皇爺看着江萱,輕嘆一聲,問道:“萱兒,在你心中,當真只有尹照那家人才是你的親人麼?”

江萱一怔,看向大皇爺。見大皇爺眼中非但沒了平日的嚴厲反而有絲黯然,江萱心中一陣茫然,不由垂目低聲說道:“我......我......”卻始終沒有說下去。

大皇爺見狀,心中嘆息,隨手拿了案几上的一份公文審閱起來,口中淡然說道:“你跪安吧!”

江萱出了上書房,立即回紫宸宮換了裝束,想出宮去姑媽家。不想在宮門口卻被擋住,禁衛說道:“皇上口諭,這幾日公主不能出宮。”江萱無奈,只得折回。心中怔忪不安,只是擔心姑媽家,又想,君無戲言,皇上既然答應我饒了姑父,自然是不會食言。這幾日不想我出門,多半是要處理妥當才讓我跟姑媽他們見面。

如此心神不寧的過了幾日,終於被允許出宮了,直接來到姑媽府上,卻只見個看門的老僕,那僕人說老爺被派往陝南上任,夫人小姐都隨了去,昨日纔出發。江萱怔了半晌,悶悶離開。

江萱揪揪不樂的回了宮,博政前來紫宸宮開解江萱,說道:“陝南那個地方,地理偏僻,遠離京師,又民風淳樸,相對貧瘠,對尹照這樣好撈錢財油水的官員來說正是適合修身養性。況且此次尹照涉及的案子太重,如不懲處,怎能堵住百官的口......他這次能保住一命完全是因爲大皇伯額外開恩,哼,但願他能吸取教訓,好自爲知。”

江萱默然不語,卻也知道博政所言不差,心中還是傷感,自己現在京中已經完全沒有親人了。連尹昕這個玩伴也走了,自己的日子不是更加的鬱悶難熬。

過得幾日,江萱又找個機會出宮,遊玩一陣,就去了京中最大的茶樓景奎樓喝茶觀景,這景奎樓位於京都大運河南岸,不但是觀景的絕佳處所,整個茶樓更是雕欄玉砌,裝飾繁華,茶品精緻,也是京中達官貴人最愛光顧的場所。江萱最愛這景奎樓做的瑩皮麥包,覺得這道點心香滑甜嫩,口感極佳。雖然宮中也有,但江萱就是覺得沒有這景奎樓做的地道,因此有機會就要來光顧。江萱坐了二樓一個雅房,一邊品嚐茶點一邊觀賞樓下的運河景緻,雖是嚴冬時節,運河中仍是千帆百舟,川流不息,一派繁華景象。運河上些許碎冰,在冬日陽光照耀下在河面上折出各道七彩光芒,透過行船往來,人聲鼎沸在運河上浮起的嫋嫋白氣,氳氤隱彩,意境之美,從景奎樓看下去,只疑身在畫境之中。正觀賞美景,卻聽到隔壁雅房有人說道:“原來這尹照還是逃不過劫數。”隔壁傳來的聲音雖然輕微,但江萱自然可聽得清清楚楚。

江萱心中一驚,難道他們在談論姑父,什麼劫數?心中驚疑不定,忙凝神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