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一語成讖

擡頭望天,忽然就有了滄桑之感,恍惚一瞬就是十年,十年變了太多,十年丟了太多,十年前曾經的承諾有幾個還記得?都沒人記得了吧?

爲什麼即將做別人新娘的我卻也再不是那年會羨慕,會激動的小姑娘,十年經歷了太多,可是爲什麼這樣的人生居然還是顯得蒼白?擡起自己的手,乾燥空洞,緩緩握住,又留住了什麼?

原來時間就這樣溜走了,我再也不是那年模樣,可我其實很幸福,一直都有人陪伴,可……爲什麼還是孤單?

雨琪呆呆的站在路中間看着天空,髮絲隨風飄動,微微展開的手像是在向天乞討,遠處有人啪的一聲照了下來,這樣的她散發着淡淡的哀傷,誰能相信這是那年那個活潑靈動的丫頭?

天空這時又飄起了絲絲細雨,一點雨水就這樣落在了雨琪的掌心,涼涼的,終使得雨琪回神看向掌心。又下雨了,真的很好。真的好喜歡下雨天……

雨漸漸大了起來,雨琪卻沒有躲避,獨自一人在雨中漫步。看着周圍匆匆跑過的人羣,忽然就笑了起來,似乎想起那年的自己總愛在這種時候吟誦蘇軾的那首序言----某月某日,道遇大雨,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

慢慢的沒有了匆忙的人潮,雨琪還是噙着嘴角的笑意緩緩的行走,馬上,我馬上就要成爲別人的新娘了。

前面似乎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路邊,也沒有打傘。他沒有穿着那見慣的黑色西服,今天難得一身休閒的打扮。看起來親近多了,少了幾分那冷漠的疏離感,而他那夾雜着灰白的頭髮配上那張英俊的臉旁顯現的是如此的突兀,是李程赦。

雨琪停下了腳步,遠遠地望着那背影,在國外的那兩年就經常在想那個背影以及那淡淡的梨花香。那時就想這樣子冷淡的身影身邊呆着另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呢?也許就不會顯得那麼消瘦了吧?也許就不會看起來那麼孤單了吧?

雨琪又笑了笑,轉身一邊向回走去。剛走兩步,身後就傳來熟悉冷淡的聲音。“莫雨琪,你就這樣走了嗎?”

雨琪回過身來遠遠地看着李程赦揚着笑臉說:“總經理,有事嗎?”

李程赦沙啞着聲音說:“雨琪,我們不能好好談一次嗎?你非要這樣避着我嗎?”

雨琪苦笑一下,淡淡的開口說:“可是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要談的呢?”

李程赦慢慢走近尹若塵,他看着尹若塵,滿滿的都是留戀,他說:“有些話我想告訴你,你知道嗎?兩年了,我好怕等不到你回來。可是你卻一直躲着我?”李程赦苦笑着,慢慢走進雨琪,他看着雨琪說:“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初見嗎?那時的你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的是一個很傻很善良的姑娘,莽撞卻也不失細微。呵呵……我是真沒有想到在如今

的社會還會有你這樣的傻姑娘……”

雨琪聽他說着,好似又回想起那年的初見,真是格外狼狽,本想保持一個良好的淑女形象,可是第一次見面卻是如此的樣子,居然去找他講理。那時的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聽着李程赦又接着說:“後來我知道了,你就是莫雨琪,那時菲菲告訴我,她有一個好朋友要來我公司上班,她說那是一個特別可愛善良的姑娘,聰明也漂亮,想要介紹給我,我只是笑了笑,不以爲意。

因爲那年在美國我曾經以爲的愛情就那樣輕易被拋棄,所以我不再相信所謂的愛情,我想我這輩子不會在喜歡女孩子了吧,我的未來陪伴,只會交給我的父母安排,我不再去想抗爭。可是偏偏還是遇到了你,你這樣一個倔強的丫頭,和很多女孩子都不一樣。

第一次見面,讓我不自覺得開始去留意你,週末故意讓你加班,然後去巡班卻不見你,那時我以爲你走了,心裡竟有些奇怪的感覺,看到你回來就下意識的把你叫進了辦公室,可是進來後卻不知給你說什麼?只好胡亂的說些什麼來掩飾我的尷尬。

後來公司裡漸漸起了我們兩的謠言,我聽到本是無所謂,可又想,你呢?這樣子會不會給你造成困擾?所以還是找來了你,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卻又讓我見識到另一個堅強且聰明的你,那時我說我想我會喜歡你,你還記得嗎?只因爲那時的我只是覺得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孩,卻不知自己都動了心,對你的每件事都開始上心,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麼簡單,可是那時的我卻不相信。

在菲菲的婚禮,人潮洶涌。可是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邊的你,這是不是緣分呢?看你呆呆的盯着菲菲,我很好奇就靠了過去,卻聽到你喃喃輕語,顯得很悲涼。我故意開口打趣把你從難過的氛圍中拉出,只是不忍看你難過的樣子。

那天的你被朋友打趣居然就直接臉紅了,真的很可愛,好似有見到了一個不同的你,一個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還有你記得嗎?那時你差點摔倒,我下意識的把你一把拉進了懷中,然而當靠近我的懷中的那一瞬我的心跳卻感覺似乎慢了兩拍,可我還是強裝鎮定的把你放開了,這幾年我冷淡慣了,沒有人看出我的尷尬。

回去的飛機上,你都難受成那個樣子,卻在看到我來後還勾起脣角微笑,你知道嗎?那一刻我很生氣,都那個樣子了,還是倔強的自己承受,讓我很心疼,我想你爲什麼要這麼要強?你一個女孩子何必呢?可是在看到你最後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的時候,我的心又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你肯定不知道,在很多時候我都會在外面偷偷的看你,也不想幹什麼,就想看看你平時的模樣,就想知道你在幹什麼?

後來,因爲知道你回不了家,我通過各種渠道爲你買票,最後欠了一個我最不想欠的人的情,可是看到你開心地笑,覺得這一切挺值得。然而也就是那天我知道雲柔要回來了。

因爲認識了你,使我的心境也看開了好多,我想我能原諒柔兒,回來後大家可以做朋友吧,可是卻還是有些看不開,心中總有些介懷,我以爲我是因爲還放不下她,卻不知放不下介懷只是因爲我的驕傲。

柔兒回來後找到我告訴了我很多她的事以及那年的事,我想我原諒她了,我也應該重新接受她的,可是就是做不了決定,這也許是第一次我這麼猶豫,還找不到原因!

她回來後一直跟着我,爲了我又做了很多,喝成那個樣子還一直叫着我的名字,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接受她,因爲她可以幫我抵擋我父母的安排,我以爲這麼多年我也還是愛她的。

可是每天看到你,看着你靈動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的想接近,這讓我漸漸明白過來我居然還是喜歡上了你,但幸好只是喜歡,我開始故意疏離你,只是爲了你能夠不要受到傷害,可我還是錯了,那一天,看你被雨淋成那個樣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看你痛哭的模樣我差點壓制不住去抱住你,可是我……,我已經和柔兒在一起了……

而你自從那日之後幾乎再也不理我,我也不知該如何讓告訴你,如何在向你開口?其實不久之後我就和柔兒重新分手了,這一次是真的徹底的分手了,我們兩在一起才重新發現真的不適合了。

因爲終歸過去了幾年時間,我和她都變了,她所要的陪伴我給不了,沒時間也總是提不起精力,很多時候我更喜歡獨處。她所要的溫情我也給不了,我對她真的沒有了當年在一起的感覺了,只因爲我的心裡重新裝了一個人。

柔兒她也看得很清楚,所以她走了,重新回美國了,那裡有另一個人還在等她,所以要珍惜。

而我卻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怕你會認爲我見異思遷,幸好你還在公司,只要我一直能見到你,總有好的時機向你開口,我很想對你說:“莫雨琪,我喜歡你。”

可是知道你離開,我都沒能開口挽留住你,那兩年我常常想,那時若是我把一切告訴你,你會不會就不走了呢?可惜我卻跟自己置氣,明知道你去找蘇宇就如何也開不了口。我錯了,真的,現在我很後悔。所以雨琪,我一直都在等你,我在等你回來!

你可以答應我嗎?雨琪。讓我們重新開始時,好嗎?”李程赦動情的說完這一番話,滿臉期待的看着雨琪。這個李程赦,這麼多故事都是莫雨琪所不知道的。

原來還有這麼多的事情我不清楚,原來你也曾是真的喜歡過我,原來我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可是,爲什麼現在才說?爲什麼?

“答應我,雨琪。好不容易纔有機會告訴你,我們錯過的太久了,太久了……”

“是啊,的確太久了……”雨琪淡淡的開口,就那樣看着李程赦抿着嘴是想笑有想哭的樣子,終於她還是一步步地後退了,她哈哈的笑了起來,淚水卻也止不住的下落,她舉起自己的手伸向李程赦的面前她說:“看到了嗎?李程赦,我已經答應了蘇宇,我要結婚了,我要嫁給別人了,爲什麼你現在才說這些話?你知不知道,遲了,遲了整整四年,來不及了……,真的來不及了……,哈哈哈,遲了,遲了……”最後一句雨琪幾乎是吼出來的,她轉身跑走了,流着淚,心裡滿是苦澀,遲了四年,我等了那麼久,卻偏偏還是遲了……

雨琪在雨中一通亂跑,後面沒有傳來李程赦的聲音,也許他已經失去了呼喊的力氣,李程赦就像一個雕塑一樣還是靜靜的站在雨中一動不動,第一次他的眼淚混合着雨水落下,卻始終沒有聲音,習慣冷漠的他其實很孤單,好不容易闖入的溫暖與陪伴,還是走遠了……,

雨琪你就像那隔岸的煙火,如此溫暖與美麗,我卻觸摸不到。我只能看着你慢慢走遠直到從我的世界消失……,我是真的再也找不回你了嗎?你真的要做別人的新娘了嗎?真的遲了嗎?哈哈哈哈哈,遲了,遲了……李程赦轉身漫無目的的走,忽然感覺失去了方向,這一次是我丟了你……,他慢慢的擡起手,伸手抓着自己的頭髮,看着那灰白的頭髮,搖了搖頭,繼續走,走向哪裡?我不知道……,可是我只是不願意停留在原地。

雨琪跑着哭着,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只是好難過,好難過!忽然一把傘罩過頭頂,雨琪被一把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蘇宇溫暖且焦急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抵着雨琪的頭說:“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找不到你我有多着急啊?”

雨琪將頭往他的懷裡藏了藏,蘇宇溫暖的懷抱讓她安心。“對不起,我……我剛只是在找地方躲雨。”

“真的嗎?爲什麼我剛剛看到你在哭?”

“沒有,這是雨水!”

“莫莫,我說過,在我面前你無需任何僞裝,你不開心就要告訴我,我會一直陪着你。”

“嗯,我很好的,蘇宇”。“雨琪默默地抽了抽鼻子,害怕蘇宇看到自己紅紅的眼睛,她還是把自己的頭埋在蘇宇的懷裡說:“你怎麼過來了?”

感覺雨琪很依賴自己,將自己一個勁往自己懷裡埋,很開心。他單手抱着雨琪說:“下雨了,來接你啊!知道你喜歡下雨天散步,可是雨下得有些大,總該打着傘吧!”

“嗯,謝謝你!”

“莫莫,蘇宇把雨琪從懷裡拉出,看着雨琪很認真的說:“我們之間還用說謝謝嗎?”

雨琪有些慌亂的轉頭,可還是被蘇宇看到自己紅紅的眼睛。蘇宇一把抓住她說:“到底怎麼了?”

“沒事,還不是被你感動哭了,真是的,你總惹人家哭,跟你在一起後都變得越來越嬌氣了。”

聽雨琪還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蘇宇也放心了。就開心的揚起嘴角笑了。

蘇宇的笑容一如初見的那般,翹起的嘴角有着濃濃的孩子氣,溫和且溫暖。就是這樣的笑容讓雨琪一眼就喜歡上這個萌萌的小年。可是……,爲什麼那年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的不是你,爲什麼我愛的人是他,爲什麼我們的幸福怎麼就這麼難呢?

記得曾經大學時代,室友問過雨琪以後長大後是要嫁給自己愛的人呢?還是愛自己的人呢?

雨琪說:“當然是嫁給互相愛的了,要不然不管怎麼嫁,總會有一個人傷心。”

當時室友說:“這樣的真的太少了,本來遇到一個愛的人都很難,可是種種人情,種種誤會錯過,會有那麼完美的婚姻嗎?”

雨琪淡淡的笑了,終是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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