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書,躺在沙發上面,不去開燈,也不開任何電器,讓自己置身於黑暗之中。黑暗能夠讓人思緒加快,更能讓人徹底冷靜下來,或許……黑暗也可以遮掩住臉上的淚水。
媽媽對我說過,出去了就不能哭。男人再苦再累,那都應該擔當,於是我在被砍了二十刀的時候不哭,在被夏婉玉王穎麗算計的時候不哭,在馬曉丹離開的時候不哭,在各種心酸落淚的時候,我都告訴自己,我是男人。
可是當一個女人對我說我愛你的時候,我卻哭了。
有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其實那都是扯淡,真正能讓男人流淚的不是傷心,而是無私奉獻的愛情。
如果說孫曉青離開是因爲懷孕,爲了孩子,因爲母愛。那麼張玲離開,我想或許是完完全全因爲對我的愛,爲了我,因爲愛情。
腦海裡面全都是張玲的影子,幾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青語推門走了進來,她將燈打開,驚訝的看着我,整個人怔在原地,反應過來之後,青語什麼也不說,只是扶着我,將我扶起來到洗手間,然後就像是母親照顧孩子一樣,給我洗臉。
我尷尬笑了笑說:“我自己來吧。”
青語也不客氣,讓我自己洗臉,她對我說:“白天的時候有快遞送過來幾張照片,剛纔你回來的時候我忘了和你說了,正準備睡的時候纔想起來。”
我問:“什麼照片啊?”
青語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就是幾張挺奇怪的照片。”
我邊擦臉邊說:“難不成是最新型的騙術?”
等到我見到青語口中的照片的時候,我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照片正如同青語所說非常奇怪,因爲這是一組小孩子的百天相片。照片上面任何字和說明都沒有,只有這一組照片,可是我卻當即就認了出來,這個孩子,是我的孩子。
我和孫曉青的孩子。
我發瘋一樣的扶着青語的肩膀說:“是哪家快遞?從什麼地方發貨過來?”
青語的肩膀都被我給捏的生疼,她趕緊掙脫了我的手掌,這才說:“是順豐,郵寄地址上面是空白,怎麼了?這些照片很重要嗎?”
我看着驚恐的青語,顯然知道她被我嚇到了。於是我失魂落魄的坐在沙發上面,腦袋裡面很亂。今天對於我的打擊太大了,張玲走了。孫曉青又將孩子的照片寄給我,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孫曉青將孩子給生出來了,而且孩子還非常健康,可是她是什麼意思?
她要表達什麼?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如果現在孫曉青站在我的面前,我都不知道對她說什麼好,最後我氣惱的將照片放到桌子上面,整個人躺在沙發上面,全都是煩躁。青語蹲在我的旁邊,笑嘻嘻的看着我,我說:“看我煩惱,你就這麼高興啊?”
青語笑着說:“不是,就是沒想到郝仁哥哥你也會煩惱。”
我不說話,青語卻用手指在我的臉頰上畫來畫去,對我說:“郝仁哥哥,這個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吧。”
我依舊沒說話,青語卻說:“你現在不應該煩惱,而應該努力,你不想抱抱他嗎?光看照片,他就好可愛。如果是青語,青語一定要努力成長,要給他一個好的未來。”
說着青語將桌子上面的一張照片拿起來,笑着說:“哼,他還應該叫我姐姐呢。”
“啊?”我吃了一驚,說:“青語,這是我的兒子。”
“那應該叫我什麼?”青語睜大眼睛看着我。
我思考了一下,說:“你要是自稱姐姐,就等於和他平輩,都能當他媳婦了。”
青語臉色一紅,打了我一下說:“呸,我纔不要當你兒媳婦。”
我被青語逗樂了,鬱悶的心情也隨之不見,說:“那你應該自稱阿姨,也可以叫嬸嬸。”
青語掐了我一下,說:“我今年才十八歲。”
我不逗青語了,將桌子上面的照片拿過來,一張張挨個看下去,孩子真的挺可愛,正如同青語所說的一樣,只看照片就想要抱抱他。我將所有照片全都放到衣櫃裡面壓箱底,然後對自己說,努力工作,加油賺錢,爭氣早一日可以親手抱一抱他,對他說,你是我兒子。
可是我卻突然想起來,我要不要給父母打一個電話,或者是將照片寄回家。
這個念頭剛一想出來,父親的電話就打到了我的手機上面,電話裡面的聲音是母親,母親問我:“郝仁,曉青是不是給你生了個兒子。”
我吃了一驚,問清楚之後。才知道,我收到照片的同時,母親和父親也收到了照片。我突然感覺到有些慚愧,原來孫曉青一直惦記着我,更惦記着我的父母。我沒有將實情告訴母親,但是母親也知道的差不多,母親的言語之間有些高興,卻又有些擔憂。母親對我說:“郝仁,這孩子是你們兩個的,按理說不應該曉青一個人撫養,可是曉青不願意和你在一起,不過這孩子還是我們的孫子,將孩子抱回來給我們這對爺爺奶奶看看,不行嗎?”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母親似乎也猜出了我的爲難,只說了一句:“那畢竟是我的孫子不是。”
是啊,那是我母親的孫子,可是也是我的兒子。
我笑着對母親說:“媽,你放心,我一定將您孫子和曉青一起帶回去。”
母親笑了,然後母親又對我說:“對了,馬曉丹的父親馬長生出獄了,你要是知道馬曉丹去了哪裡,給她說一聲,馬長生前兩天還來咱家了呢。”
我怔了一下,問:“她父親出獄了?她父親不是說被槍決了嗎?”
母親說:“哪兒呢,被判了好十幾年,又減刑了幾年,前兩天剛放出來,就到處找他閨女,結果找到了咱家。”
“哦。”我十分疑惑,馬曉丹當年對我說她父親被槍決了,她是一個孤兒,可是現在看來馬曉丹對我說謊了,她爲什麼要那麼說,難道她非常恨她父親?我不得而知,但是我卻知道,她父親毀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