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我不知道辦公室裡面是什麼樣的反應,但是我剛離開辦公室,就整個人就扶着牆離開了公司。
兩年了,從大二剛開學,到大四要開學。
我付出了多少,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可是在這一刻,這一切切全都如同過眼雲煙一樣化爲烏有。
我不去記恨誰,也不去痛恨誰,更不去辱罵誰。可是當我下了金融中心之後,我整個人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就好像是失去了脊椎一樣。父親對我說過,農村人進了城,哪怕是是脊椎被打斷,也不能趴下,於是我就只能蹲下。
金融中心人流如織,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在意我。更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在意一個蹲在路邊失魂落魄的我。天空依舊陽光明媚,它不會因爲一個人的失意而降下一場雨,也不會因爲某個人的發跡而電閃雷鳴。屬於名人的傳說註定不會出現在我身上。
我擡起頭看了看人們匆忙的腳步,整個人一陣頭暈目眩。在匆忙的都市中,我們都已經忘了停下腳步來看看周圍的風景了。
過河拆橋,呵呵。
很可笑,可是又有什麼錯呢?張青石需要我殺,分贓的時候就不需要我了。一千萬,相較於市值都能夠出現在福布斯上面的公司來說,很少很少。就這樣還是我處處提防之後的結果,如果我在知道我被陷害之後直接將張青石交給了夏婉玉,恐怕我得到的結果只有一個,非生即死。
或許連這一千萬都拿不到手。
或者,現在我手中的這一千萬到手之後都不可能花出去。
陽光依舊是那麼刺眼。我站起來,擡起頭閉上眼睛,享受着只有陽光能夠帶來的溫暖。我想讓自己停下來,我已經走的太快了,都沒有時間回過頭去自己已經是什麼樣了。
大二到大四,兩年的時間。
不多,也不少。
我從一個給馬曉丹買不起iphone的**絲成了一個被人過河拆橋的老**絲,悲涼嗎?不感覺,只感覺該發生全部發生了,該結束的都結束了。而我和夏婉玉和高科這些事情總算是過完了,或許我應該去開始我新的生活了,我喃喃自語道:“都過完了。”
可是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沒有完。”
我睜開眼睛,卻發現太陽的炎熱已經讓我暫時性失明瞭。眼前一片紅色,等我揉了揉眼睛讓眼睛的感光細胞全都恢復正常之後,我纔看清楚眼前站着的這個女人,我問她:“爲什麼沒有完?”
“因爲我還在,他還在。”女人晃了晃手中抱着的孩子,她懷中的孩子一歲左右的樣子,長的十分漂亮,一雙眼睛咕嚕嚕的看着我,身上穿着一身史努比套裝,他似乎正在學說話一樣,衝着我喊了一聲:“粑粑。”
孫曉青!
是的,她回來了。
在我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回來了。而且還帶着我們的兒子,我不知道這個小子叫什麼名字,但是看着和兩年前完全不一樣的孫曉青,我怔在原地。我想去抱抱孫曉青和我的兒子,可是我卻沒有勇氣去抱她們。
我看着頭髮成慄紅色波浪大卷,身上穿着寬鬆的裙裝,臉上略施粉黛,依舊明眸顧盼,身材嬌美,性格溫潤,和兩年前比更加成熟的孫曉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想了無數個和她重逢的日子,卻從未想到會在我最落魄失意的時候,她回來了。
川流不息的人羣不會爲我們兩個的凝視而停留,可是我卻站在原地,看着孫曉青的眼睛,一動不動,彷彿這一刻定格在時空隧道之中。孫曉青懷中的孩子咬着手指,或許他也看了出來兩個大人之間詭異的氣氛,不在吵鬧,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看着我們兩個。
他眼睛非常像孫曉青,很大很亮。嘴脣卻很像我,很大很厚,長大之後肯定是一個帥哥。
可是,我現在一無所有。甚至我還得罪了張超和葉正圖,說不定我連孫曉青和孩子的安全都保護不了。我對她說:“你們走吧,等我什麼時候有資格去找你了,我就去找你。”
“你現在就有。”孫曉青柔聲說道,聲音很輕,一點也不如夏婉玉在那座塔上面對我說話時候馳騁天下慷慨激昂。
我剛要說話。
孫曉青就厲聲對我說:“我的男人,我可以容忍他沒有錢,沒有勢。但是我不能容忍他在經歷了挫折之後,就一蹶不振。你如果連這個挫折都跨不過,那就算我孫曉青眼瞎了,我立馬帶着犇犇(讀音:ben)離開。”
郝犇,這是我兒子的名字。
孫曉青看着我,對我說:“站直了。”
我趕緊站直,孫曉青理了一下我的頭髮,這才說:“這纔像個爸爸的樣子。”
多少次的午夜夢迴,多少次的舉目望天,我都曾想起這個女人,可是現在只是她在說,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做。她將孩子放下來,牽着孩子的手,讓孩子站着,理了一下鬢邊凌亂的秀髮,對我說:“我孫曉青從小就是一個苦命女人,我五歲那年,有了一個弟弟,弟弟剛一出生,父親就死了,母親含辛茹苦將我拉扯大,並且讓我將大學讀完,結果母親卻得了重病,好不容易等到弟弟高中上完考上大學,弟弟拿到大學通知書的那一天,母親就自殺了。我知道,她不願意拖累我們姐弟兩個。”
“我沒有見我母親最後一面,因爲那時候我沒錢從北京坐火車回雲南,一毛錢都沒有。弟弟親手挖個坑將母親給埋了,連一副棺材都沒有。然後拿着家裡最後的五百塊錢買了一張火車票,到了北京西站之後,他整個人嘴脣乾裂,在火車上面餓了兩天兩夜。我帶他吃了一頓飯之後,我們姐弟兩個就只有兩百塊錢了。”
“我剛畢業,住在郊區,每天早上帶着簡歷去各種公司裡面應聘,從最初的金融師到最後的辦公文員,我不知道投了多少份簡歷。那個時候我剛剛大學畢業,弟弟馬上也要上大學了,我不知道從那裡給弟弟弄來學費,我上學幾乎已經花光了我家裡的所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