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所有人都稱之爲老狐狸的老人,二十歲執掌一方,三十歲進入省級,四十歲封疆,如今五十五歲,儼然成了一方的鐵血帝王,無數歷任或者前任的領袖都曾經在他的手下或者間接性在他的手下共過事。甚至到現在許多朝中元老見了他都要叫一聲老書記,很不可思議,可是卻又很現實。
沒有人能夠知道他真正害怕什麼東西,可是在無數次的戰隊與選擇中,他總是能佔據主導那一方,早在十年前,他就可以更進一步,甚至讓名字整天出現在新聞聯播上面。可是他只停步於一個小小的東方明珠,將這顆珠子擦的鋥光瓦亮。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脾氣秉性,所有人也都知道他的喜好,可是所有人都不敢和他多說一句話或者多送一份禮。不是他剛直不阿,而是他會在明面上面收下你的東西,回頭就將你的官給撤了。
兩面三刀,狡猾至極。這是所有人都他的評價,在一次他巡視一個學校的時候,某位不知死活的大膽學生指着他的鼻子說出了你就是個老狐狸,他不生氣,只是淡然笑了笑。所有人都以爲這個老狐狸會在事後將這個學生給五馬分屍,事實上校方也的確那麼做了,將那位高考才子給開除了所有學籍,可是這個時候,這位老狐狸卻發話了,親口點名讓那名學生到他身邊做秘書。
鯉魚躍龍門,**絲就此逆襲。
狡詐陰險,腹黑無比的老狐狸也從此更多了一個讓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幾乎是一眨眼之間,從餘山別墅就到了眼前這個紅色的小院子裡面。林國慶陪着我下了車,我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座房子很破舊,就好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產物一樣,牆壁上面圍繞着數以萬計的爬山虎,院子裡面更有着讓人愉悅歡喜的綠色植被,唯獨大煞風景的是在這棟房子門前拱門那裡,懸掛着一個十分突兀的牌匾,上面的字跡清晰硬朗,卻看不出是誰的手筆。
牌匾上面有四個非常蒼勁有力的大字,蒼生芻狗。
看到這四個字,我莞爾一笑。
林國慶點上一支菸對我說:“郝仁,我陪你進去吧。”
我看了看林國慶說:“不用。”
林國慶猶豫了一下,將菸頭丟到地上,說:“行,那我就等着了。”
我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有意思。”然後就走進了這座紅色小房子裡面。我在凌晨三點的時候按響了門鈴,我只按了一次,然後就站在那裡不動,足足過了十分鐘,一個保姆模樣的人才過來將門給打開,將我請了進去,讓我到二樓的書房那裡去。
我點了點頭,並示意不好意思打擾到她了睡覺。小保姆打了個哈欠,繼續去睡覺。我上了二樓,看到了唯一一個還亮着燈的房間,那裡就是老狐狸的書房了。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我突然輕鬆了下來,當我敲了敲門,裡面響起一聲進來的時候,我就走了進去。
胡文祥,老狐狸。
這樣一個神一樣的老人的房間並不樸素,也不豪華,只有掛在牆壁上面的巨大行政地圖,和一摞堪比辭海大百科全書的資料名單和辦公桌後面那一面如同來之前門口的‘蒼生芻狗’一樣蒼勁有力的大字昭示着這位五十五歲老人的胸懷。
只不過在辦公桌後面是這麼一行字:聖人不仁,以蒼生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
他將前一句中的萬物換成了蒼生,所以有了門前牌匾上面的蒼生芻狗這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我驚駭的看着他的房間,卻忽略了坐在那裡正伏案批閱文件的老人。
這是一個絕對的上位者,並沒有什麼奇特的造型,只能用得體,大氣來形容。可以說,他站在原地絕對不扎眼,可是卻也絕對不會被人忽視。就這麼一個老人,被無數人捅着脊樑骨說是老狐狸,被無數曾經倒在他手下的政敵戳着腦門罵惡人!
而此時,他只不過是在批閱文件而已。
我卻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老狐狸根本不擡頭看我,我站在巨大的書案面前,看着老狐狸身後那巨大的毛筆字,看着深夜還在奮筆疾書的老狐狸。整個人雙腿都在打顫,手腕上面的紅繩被解開緊緊握在手中心,努力不讓自己緊張。
我剛要說話,老狐狸就不冷不淡的說一聲:“回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你。”
我原本準備好的措辭完全說不出來了,老狐狸卻終於擡起頭,一雙眼睛裡面說不出是精明還是鄙夷,眼睛一瞥問我:“想要得到青石基金?想要用張玲來要挾我,讓我幫助你?給你一個後臺?呵呵,別人都叫我老狐狸,你應該知道吧。年輕人,做事太沖動了不好。”
我終於憋出了一句話:“我已經將張超和陸路給殺了。”
胡文祥眼睛裡面並沒有露出驚訝,只是玩味的看着我,說了一句讓我心驚肉跳的話:“當着我的面說殺人?你還不承認你太嫩了?你走吧,不要和我說你的夢想和願望,也不要向我表忠心,更不需要對我說你的經歷,我不會爲你感動,因爲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郝仁,還是好人。”
胡文祥的話很刻薄,就好像是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子一樣刻在我的心上。
胡文祥一番話說完,就又低頭批閱文件了,他似乎很忙,手中的鋼筆很急促。我站在原地,手心裡面的汗水已經將紅繩給浸溼了,或許我想我敗了。原本我想用張玲來做藉口,讓胡文祥來同意讓我繼承青石基金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是現在,或許這只是我個人的心甘情願吧。
這個世界最缺的不是天才,而是伯樂。作爲伯樂,胡文祥身邊從來都不缺天才,我想我在他眼中或許什麼也算不上。我又在他的書房裡面站了二十分鐘,見他不在說任何一句話,我就落寞的轉身離開了他的房間。